翌日一大早,託雷斯就醒了。

簡單洗漱穿好衣服,他就匆匆出門。

他這麼急不是為了趕著上班開啟,而是急著去檢視昨天‘撿’來的摩托車還在不在。

果不其然,昨晚鎖在門口的摩托車,現在只剩下一個車軲轆留在原地。

真他孃的民風淳樸啊。

這鬼地方,別說摩托車了,就算變形金剛來了也得被拆成零件賣廢鐵。

好在車是‘撿’的,託雷斯也不心疼。

鬱悶地點了根菸,他只能徒步趕往公交站。

至於為什麼不坐更方便的計程車?

朋友,這裡可是墨西哥!

誰知道計程車司機是什麼來路,天知道會不會把你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謀財害命。

如果是女人就更慘了,尤其是長得漂亮的,萬一遇到和犯罪組織有關聯的司機。

那麼恭喜你,你將解鎖職業新成就——妓院頭牌。

而且就算是公交車也不一定就安全。

1985年卡莫雷拉事件後,美國爸爸暴怒了,逼迫墨西哥政府下定決心剷除最大毒瘤瓜達拉哈拉集團,聯合政府進行史無前例的大掃毒。

集團三號人物唐·內託被逮捕時,他的下屬為了向政府施壓釋放老大,直接發動了暴亂,手持武器衝上馬路見人就殺。

一輛小學校車在路過市中心的時候被截停,這幫毫無人性的狗雜種們端著槍直接掃射,造成車內24名學生和老師身亡,孩子平均年齡就只有7歲。

也有一輛運送著下班打工人的客車被逼停,然後其中6名男性被那些殺紅眼的毒販直接斬首,腦袋丟到市政府去示威。

更別說千禧年之後的毒販集團為了震懾敵人,動輒就屠村了。

這個國家已經爛透了,光是平安地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奢望。

不過今天託雷斯算是比較幸運,並沒有遇到飛來橫禍,安安全全地抵達警察局。

打完卡換上警服,託雷斯馬上就前往食堂。

墨西哥警察的待遇雖然差到極點,但是好歹還會免費供應一日三餐,味道倒無所謂,最重要是方便,尤其是像託雷斯這種單身漢。

託雷斯剛領到食物,馬上就聽到周圍同事討論的‘驚天訊息’。

“你們有沒聽說,卡莫雷死了!”

一個賊眉鼠眼,怎麼看都不像好人的警察神秘兮兮地說道,頓時吸引了附近同僚的目光。

“不會吧,真的假的,我昨天才見他好好的啊?”隔壁的同事驚訝地問道。

鼠眼警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當然是真的啊,我昨天晚上親自去收的屍!”

頓了下,他神秘一笑,詭譎地說道,“而且現場除了卡莫雷之外,連烏桑爾基斯家族二號人物萊託的小舅子奧林斯也死在一塊。”

“聽說萊託得知訊息後大發雷霆,發出懸賞令,三天之內誰能殺死兇手,或者提供兇手身份資訊,就可以得到十萬比索的賞金。”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譁然。

十萬比索就相當於五萬多美金,這年頭放在全世界範圍都妥妥是一筆鉅款啊。

周圍的警察眼珠子都綠了,一個個露出貪婪的目光,催促著鼠眼警察多爆點內幕。

也有人早看卡莫雷不爽,忍不住說了風涼話,但是很快就想起卡莫雷背後有家族,不是一個普通小警察能議論的,嚇得趕緊閉嘴走人。

當然少不了假惺惺的偽君子為卡莫雷抱屈,說這麼好一個警察就死了,太可惜了之類的鬼話。

託雷斯聽完鼠眼警察的爆料後,表情變得有些凝重了。

他也沒想到隨手幹掉的毒販竟然是大有來頭。

這下有點麻煩了。

本以為幹掉兩個小角色不會引起烏桑爾基斯家族的注意,但是現在二號人物萊託發瘋頒佈了懸賞金。

那就代表著報復近在眼前。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萊託遲早會查到自己頭上。

看來自己要加快進度了,否則一旦被萊託發現是自己是他小舅子的兇手,恐怕到時候就大難臨頭了。

滿懷心事,託雷斯嘴裡的玉米捲餅感覺都索然無味了。

突然間,一隻手拍在他肩膀上,頓時把他嚇得竄起來,想也不想,橫肘猛然砸去。

直到肘尖差點砸在那人鼻子上,託雷斯才回過神來,急忙收回力道。

維克托被嚇得呆立原地,手足無措地嘀咕道,“我,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託雷斯收回手臂,嚴肅地警告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以後在我想事情的時候不要再做這種惡作劇。”

“知,知道了。”維克托勉強擠出個笑容,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拿著餐盤在託雷斯對面坐下。

託雷斯正想著如何應對烏桑爾基斯家族有可能到來的報復,壓根就沒心思理會維克托。

維克托望著好友心事重重的樣子,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託雷斯,卡莫雷死了。”

驟然聽到卡莫雷的名字,託雷斯心臟加快跳動幾下,但是表面卻若無其事地隨口道,“嗯,聽說了,他是個好人,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死掉,真是太可惜了。”

說完還不忘在胸前劃個十字,一本正經地胡扯道,“願卡莫雷上天堂,迴歸主的懷抱。”

維克托碰了個軟釘子,頓時噎住了。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追問道,“你就不好奇他是怎麼死的嗎?”

託雷斯瞟了維克托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夥計,人死為大,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對逝者來說是一種褻瀆嗎?”

維克托見託雷斯一直裝傻扮楞,索性不裝攤牌了。

他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的同事沒人注意到這邊,連忙探過上身,壓低聲音在託雷斯耳邊說道,“兄弟,我們認識快十年了,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有些事不用瞞著我的。”

託雷斯聞言表情頓時沉了下去,冷冷地問道,“維克托,你到底想說什麼?”

維克托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壓抑著興奮說道,“昨天你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你衣袖和褲腳都有血,而我停車的地方剛好又距離卡莫雷死亡的現場不遠。”

“所以是你幹掉了卡莫雷的嗎?”

“天啊,簡直太瘋狂了,你竟然幹掉了卡莫雷,那死在一塊的奧林斯也是你做的嗎?”

說到最後,維克托興奮地差點壓抑不住。

託雷斯微微眯起眼睛,目露寒光,直勾勾地盯著維克托,“夥計,水可以亂喝,但是話不能亂說。”

“有些話說出口,可是會出人命的!”

“我對上帝發誓,卡莫雷的死絕對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維克托表情一僵,頓時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被託雷斯的死亡眼神嚇住了。

沉默半晌,維克托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訥訥地乾笑道,“呵呵,夥計,我剛才也是和你鬧著玩的,你千萬不要介意。”

託雷斯什麼都沒說,只是意味深長地再看了維克托一眼,然後拿著餐盤其實。

這個人不能留了。

託雷斯的直覺告訴自己,維克托已經懷疑上他了,剛才一直想詐他的話語。

如果不是這裡人太多的話,他很想立刻就把維克托滅口。

犯罪家族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突出就是個無法無天。

一旦有所懷疑,哪怕沒有真憑實據,那幫狗孃養的毒販也會痛下殺手。

雖然維克托和原主關係不錯,但是託雷斯不想用身家性命來賭維克托的人品。

只有死人才能最守秘密。

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維克托有沒歹心,都只能讓他去死。

還坐在座位上吃早餐的維克托猛地感覺如芒在背,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彷彿就像自己被兇猛的野獸在暗中盯上一般,他不禁有些後悔剛才的冒失之舉。

託雷斯離開食堂後,沒有馬上去巡邏,而是繞道來到局長辦公室。

敲了幾下門,得到允許後他推門而入,馬上對著辦公桌後的一個禿頂中年人立正敬禮道,“早上好,長官!”

局長劉易斯·墨索里尼微微頷首,一臉和氣地笑道,“你也好,託雷斯,找我有事嗎?”

託雷斯剛想說話,不料‘罪惡之眼’主動生效,把劉易斯的資訊掃描出來。

頓時託雷斯滿頭黑線。

劉易斯·墨索里尼履歷堪稱輝煌。

他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家境優渥,很小就被父母送去美國讀書。

12歲他就開始參與校園販毒,並且強姦了十二個同學,有男有女,最後一次因為對方反抗劇烈而誤殺了對方,連夜和父母逃回墨西哥。

18歲在父母運作下進入陸軍第七師團服兵役,‘履建功勞’,短短十年間就從列兵晉升到少校營長的職務。

30歲從軍隊轉職到警察部門,同年加入瓜達拉哈拉集團。

34歲擔任特拉爾內潘特拉市掃毒副部長職務,並且多次洩露掃毒情報,造成31個同僚被毒販斬首。

38歲擔任特拉爾內潘特拉市警察局長至今。

犯罪積分:38700。

看著那紅得刺眼的五位數犯罪積分,託雷斯深深地無語了。

這他孃的到底是警察局還是賊窩啊?

全警局上下一百多號人,就沒一個好人嗎?

強忍著掏槍把劉易斯槍斃的衝動,託雷斯開門見山道,“長官,聽說最近局裡準備提拔一箇中士擔任巡警隊長的職位,不知道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坐上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