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中有劍皆為劍

此時，眾人也沒有了之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崑崙仙境雖有爭鬥，但是能身處仙境之人，無一不是凡俗之輩。這一點不僅僅指的是修為與實力，還有那心性。若是那心胸狹隘、錙銖必報之徒，想必早就被崑崙仙境中人所驅逐。眾人既知蕭秋寒乃是劍仙雲夢塵之徒，均是對其十分友好。

這一路行來，蕭秋寒也對眾人有所瞭解。此前與他交手的那紅髮男子，便是數十年前縱橫人界的一代劍魔，厲無心。雖然比之同時代的劍神冷宇軒與劍仙雲夢塵而言略有不及，但同樣是當時天下有數的巔峰高手。而那胖和尚卻是上一個時代的人物，法號早已不明，因時常面帶微笑而被人稱之為笑和尚。

至於那青衣童子，名曰道心，卻是在崑崙仙境出生，他的父母亦是崑崙仙境的原住民。只可惜在數年前，他父母因爭奪一處天材地寶，被妖族王者所殺，不幸亡故，所以道心自小便對妖族之人深懷敵意。仙境眾人可以說是看著道心長大，所以道心自小，便受到了眾人的百般疼愛。

透過冷宇軒等人的介紹，蕭秋寒也對崑崙仙境有所瞭解。崑崙仙境並不是仙界，只能說是最接近於仙界的地方，也是人界與仙界中轉地帶。而崑崙仙境中人，並不能稱之為仙，只能說他們是最接近於仙的人。

蕭秋寒揹負千年玄冰棺，卻是有著陣陣寒氣不斷溢位。雖然如此，仙境中人均是修為精深之人，自然無懼這所謂玄冰寒氣。不多時，眾人便回到了這綠竹精舍之前。冷宇軒領著蕭秋寒進了一間竹屋，那厲無心與笑和尚也是雙雙跟了進去，其餘眾人卻是紛紛告辭離去。

“方才也不及問你，我那雲大哥近來可好，也不知來此地看看我們這些多年故友。”眾人分賓主坐下，冷宇軒向著蕭秋寒問道。

“師叔，師父他已經仙逝了。”蕭秋寒望著冷宇軒，言語之中滿是悲傷。雲夢塵待他極好，亦師亦父，可以說沒有云夢塵，也不會有現在的他。

“雲大哥壽元未盡，又怎會仙逝？他一身修為並不在我之下，世間能傷他之人屈指可數，究竟是怎麼回事？”冷宇軒的言語之中有著一絲怒意。

“師父是死於魔族一位天魔之手。”蕭秋寒悲憤道。

“魔族天魔？當年神魔大戰，神魔二界早已被神界天帝封閉，多年來他們與其餘四界並無通路。這人間紅塵，又怎會有天魔的存在。”厲無心微微皺眉，言語之中有著一絲不解。

“這我倒是不得而知，當年那天魔突然在人間出現，大肆殺戮，哀鴻遍野。師父為保人間和平，與之一戰，他雖隕落卻也重傷天魔。天魔雖然重傷，卻仍有餘力，我拼盡全力與之一戰，若不是菲兒捨命救我，我早已死去。”蕭秋寒望了一眼冰棺中的女子，臉上滿是悲傷。不僅僅是師父的亡故，還有著那心愛之人的沉眠。

“你口中的菲兒想必就是這妖族女子了。”冷宇軒三人望著那冰棺中的女子，卻是雙目一凝。他們均已看出這個女子生機已絕，若不是這千年玄冰棺，恐怕肉身都已經開始腐朽。他們疑惑的望著蕭秋寒，眼中有著一絲詢問之意。

“嗯，她叫做敖菲兒。當日菲兒為了救我，替我擋下了致命一擊，更是給我服下了她修煉多年的內丹。她本該無事的，因為我，如今她只殘存了一魂一魄，也不知何日能夠醒來。”蕭秋寒輕撫冰棺，眼中有著絲絲淚光。

“妖族內丹乃是本命寶物，失去內丹重則魂飛魄散，輕則修為全失打回原形。這女子能以內丹救你，足見對你的深情。唉，想不到妖族中人卻也如此痴情。難怪方才交手之時，你身上有著一絲妖族氣息，想必就是這女子的內丹所致。而你額頭的那龍形印記，也是因為那內丹之故，想必這女子，是那龍族中人吧。”那笑和尚嘆道。“後來呢？你們又是如何死裡逃生？”

“菲兒為我擋下天魔一擊，在我將死之跡，她更是給我服下內丹，我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雖然如此，我們兩人也已經重傷垂危。這時，菲兒的父親突然出現，他震怒之下出手將那重傷的天魔擊殺。”

“天魔雖已重傷，但也非常人可及，她父親究竟是誰？”

“她父親叫做敖紅塵，便是如今妖族的妖皇。”

“若是妖皇傲紅塵出手，那重傷的天魔的確難逃一死。魔界至尊被他們稱為魔尊，而魔界頂尖強者卻被分為天、地、人三個等級，天魔則是屬於魔界的頂尖戰力。若不是魔界通路早已封閉，恐怕敖紅塵也難敵魔尊的滔天怒火。雲大哥為保人間而戰死，倒也不枉此生。唉，可惜這崑崙仙境訊息閉塞，若是我能與雲大哥攜手與天魔一戰，這天魔又怎能害他性命。”冷宇軒微微一嘆，義兄的逝去，使他的眼中有著一絲悲傷。

“你來此地便是為了救這個女子吧。但是恕我直言，如今她僅僅殘存一魂一魄，怕是。。。”那笑和尚卻是不知如何開口，在他看來，那女子已是神仙難救。

“聽聞當年女媧大神補天之時，遺留於世間三塊五色神石。晚輩當年為了給菲兒凝聚魂魄，闖入了那冥界。冥王曾說過，五色神石也許是救醒菲兒唯一的機會，晚輩此行崑崙便為了這五色神石而來。”

“五色神石的傳言古而有之，傳言崑崙與蜀山便是得五色神石之助而名揚天下。但是我在這崑崙仙境修行多年，卻並不知曉這五色神石之所在。”笑和尚此時也沒了往日的笑顏，微微皺眉道。

“天魔出現人間乃是大事，我們有必要和仙界說明。至於那五色神石，到時候我們再慢慢打聽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們便將此事告知仙界。”冷宇軒沉吟數秒，緩緩道。厲無心與笑和尚聞言，卻是齊齊點頭表示贊同。

蕭秋寒聞言，心中也是有了一絲希望。明日見了那仙界中人，想必就能打聽到那五色神石之所在。此時，天色將晚，厲無心卻是拿來了幾壺仙釀。四人且飲且酌，卻是聊起了許多人間往事。

“當年雲大哥與我華山一戰，我們大戰了七天七夜，卻未分勝負。最後惺惺相惜，結為異性兄弟。之後我們便一同上崑崙，入仙境，尋找這武道巔峰的奧秘。”

“義兄不似我這般了無牽掛，他塵緣未了，在仙境待了幾年，便回到了人間。想不到一別十餘年，再聽到他訊息的時候，他卻已經不在了。”冷宇軒飲下一口仙釀，言語中有著一絲追憶。

“當年我年僅十歲，父親為官清廉，奈何遭人陷害，全家發配邊疆。朝中貪官買通強匪，欲在半路上結果我全家人的性命。我眼睜睜的看著父親母親被強匪所殺，在這危急關頭，是師父突然出現救了我。”

“師父待我如同親子，他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帶我行走江湖。他傳我劍術，授我樂理，更教會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我雖未曾聽師父說起過，但是每當夜深人靜，師父總會一個人默默的對月吹簫。每當我問他，他總會笑而不語，但是我卻看的到他眼角的淚痕。”

“有時候他會忘情痛飲，喝醉了他就會不停的舞劍。舞累了他便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哭泣，嘴裡始終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雲夢雪。而每當清明，師父總會帶著我去西湖邊祭祀故人。而那故人的墓碑上，便刻著雲夢雪三字。”蕭秋寒臉上也有著一絲悲傷，想來師父與這雲夢雪，也是有這一段傷心的往事。

“義兄此生，仗劍縱橫天下，唯深陷情之一字，不可自拔。雲夢雪乃是你師父的胞妹，兩人自幼分離卻並不知曉對方的存在。奈何命運弄人，兩人在江湖中相識相戀。當你師父帶著雲夢雪歡天喜地的去見他父親的時候，才知道命運是何等的殘酷。”冷宇軒微微一嘆。

“誰又能想到，自己深愛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妹妹。而義兄的父親自覺愧對這雙兒女，也在當天自盡了。之後，他們一人削髮為尼，青燈古佛鬱鬱而終。一人卻忘情江湖，仗劍天涯隻影獨行。”

蕭秋寒聞言也是默默不語，世間之事，也唯有情字最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