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母滿意地點點頭,“你是個懂事的。”

梅元青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知道有自己母親的維護,今日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教訓誠哥兒了,只能嘆息一口氣,命丫鬟攙扶阮姨娘回去休息。

“你好生照顧你家主子,再請大夫來看看。”

丫鬟抹了臉上的眼淚,連連點頭說知道了,然後上前攙扶著阮姨娘離開了慈安堂內。

誠哥兒依偎在梅母的懷裡,看著阮姨娘主僕出了慈安堂的門兒,眼裡滿是得意。

“祖母,孫兒剛才看你沒吃多少,你得多吃點,身體才能好。”

“哎喲,我的乖孫子,祖母知道,祖母多吃!哈哈。”

慈安堂又恢復了其樂融融。

好似剛才的一出事件壓根沒發生過一般,阮姨娘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魏景薇心裡不舒服,站起身,說吃飽了,便退了出來抬腳準備回紅霞閣。

走到一個拐角處,被人攔了下來。

她不意外,只是抬眸徑直看過去,輕聲道:“你故意在此等我,可是有事要說。”默了默,她緩和了些口氣,“你如今是雙身子,天寒地凍的,不如去我那邊兒說吧,回頭受了寒,對孩子也不好。”

阮姨娘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亮光,嘴角勾了勾,“那妾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夫人體恤。”

魏景薇微微頷首,巴掌大的臉頰上因為外頭的寒風,凍得鼻子有些發紅,一進了院子裡,蘇兒趕忙把她換下來的衣服放在火盆子上散散寒氣,又命廚房裡煮了薑茶來,讓她喝了,才總算好了些。

阮姨娘坐下後,蓮兒拿來了軟墊子,讓她靠得更加舒服些。

看著屋子內暖融融的,面前還放著一杯熱乎乎的牛乳,阮姨娘的臉色更加柔和了。

“夫人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對我們一向都十分寬容。”她說罷端起牛乳喝了一口,剛才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些血色。

見她還有些冷,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淡漠,魏景薇眉頭皺了皺,“蘇兒,把火盆子拿近一些。”

蘇兒抬頭看了一眼阮姨娘身上輕薄的衣服,答道:“是。”

火盆子捱得近些,頓時一股暖意充斥了阮姨娘的全身,她微微低垂的眼眸有幾分晶瑩,很快又消失不見。

屋子內暖洋洋的,卻無人說話。

魏景薇捧著手裡的薑茶,一動不動地坐等她開口,神色懨懨的。

差不多過了幾刻鐘,阮姨娘終於開口了,她聲音輕柔,語調也十分緩慢,倒是讓人不反感。

“今日我來找夫人,夫人約莫能猜到為何吧。”她說著放下了手裡的牛乳茶,蓮兒一看已經見底了,忙又拿起杯子去再倒上了一杯。

魏景薇看她如今的模樣,哪還有之前剛進門時候的嬌豔。

無論是吃穿住行,估計梅家現在自顧都不暇,更別說估計一個妾室了。如今好轉了些,錢也到不了她的身上。

想到她身上還懷著梅家的孩子,魏景薇就覺得心寒。

梅母和梅元青,也太過於涼薄了一些。

“我不知道你為何來,阮姨娘不如有話直說。”魏景薇淡淡道。

阮姨娘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面上也顯出幾分焦灼來,“夫人不覺得,這梅家太過於涼薄了嘛,我如今還懷著身孕都尚且如此,以後呢......”

魏景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十分疏離的笑容,手指十分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嘚嘚鎝”的聲音。

“你難道是今日才知曉。”

阮姨娘聞言臉上露出幾分尷尬,“我的出生不行,到如今的地步已經是我籌謀努力得來。我知曉夫人是世家女出生,定然是看不上我們這等的,但......我也有我的難處。”

“我沒有看不上之說,我只是覺得,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選擇的。無論是你,亦或者是我。”

“夫人如此通透之人,居然也跟我落得一樣的境地,實屬不該。”

阮姨娘的這句話似感慨,默了嘆息一聲,倒讓魏景薇有些分不清她的意思來。

蓮兒是個急性子,聞言急忙忙地道,“我們小姐可跟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今日的事情想必蓮兒姑娘也看到了,這梅家,無論是我,還是夫人,原本就跟他們不是一家人。誠哥兒得寵,未來這個府裡必然是由他來繼承的,日後他繼承了,我或者夫人,誰又會有什麼好結果呢,何況.....他背後還有那個人呢。”

阮姨娘的一番話意有所指,魏景薇也總算是聽明白了。

“我想你說這些,是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是,夫人說的不錯,我心裡有了一些打算,只是........”阮姨娘的臉上有些猶豫,話沒說全。

“你是怕我妨礙你的計劃。”魏景薇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會出手,但也不會防止你出手,你有的你的目的,焉知我沒有我的籌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阮姨娘臉上肉眼可見的鬆懈了下來,她柔柔一笑,起身福了一禮,“那妾身就謝過夫人了。”

說罷,由丫鬟攙扶著,緩緩抬腳朝外走去。

蘇兒看著她的背影出神,嘴裡嘀咕道:“看來這梅家,就沒個安生的時候。”

魏景薇看著自己手上的手鐲出神,“誰說不是呢,不過也該是亂上一亂了,若是不亂,我們又如何尋得一條生路呢。”

主僕三人對視一眼,眼裡都是不言而喻的笑意。

.....................

到了晚上,原本應當是全家人聚集在一塊兒用晚膳,然後守歲的。

中午出了那一檔子事,加之魏景薇也不樂意去演戲,便稱自己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阮姨娘也派丫鬟說,身子有些不爽利,加之肚子大了,行動不方便,也不去了。

梅母倒是無所謂,只要有孫子和兒子在她就萬事足矣。

“行吧,讓他們兩人好好休息,晚上就無須來了。”

誠哥兒好奇地探出腦袋,看著面前的小丫鬟,“母親是身子不適嗎?可有請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