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讓郡主失望了,我們娘娘近日來身子不舒服,對外都不見客,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女史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徹底絕了榮安郡主的念頭。

她眼神一暗,像丟了三魂七魄一般。

旁邊的蔣二夫人,崔氏看了女兒一眼,面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倒是柔聲問道,“敢問這位姑姑,娘娘為何替我家榮安匆匆定下婚事,這,我們這一點訊息都沒有啊。”

按理說,這婚事都會提前知會他們,大家商議一番再下決定,這眼下蔣貴妃一聲不吭就定下了,瞧女史的言語間,一絲商量的餘地都無。

“娘娘為何如此做,夫人你便只能問問郡主本人了。”女史說完也不停留,扭頭出門上了馬車,回宮裡去了。

崔氏雖說是個性子軟弱的,但總不是個傻子,聽女史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然是自家女兒惹了蔣貴妃不高興了。

她看著失魂落魄的女兒嘆了口氣,“榮安,你究竟做了什麼事,為何娘娘今日會做如此決定,她往日裡可是最疼你不過的。”

榮安茫然搖頭,剛想說自己不知道,但她很快想到了什麼。

嘴唇顫抖起來。

姑母肯定是知道了,她一切都知道了。

榮安郡主的婚事定下得十分匆忙,因蔣大隻是伯父,只需守孝三月就好。

婚期定在明年春天,時間上已經是有些趕了,最近京裡的宴會上,再也沒了榮安郡主的影子。

蔣府。

“我不嫁,誰愛嫁誰嫁!那江蘇巡撫都多大歲數了,死了一任老婆的人了,居然要我去做續絃!想都別想。”說著屋內傳來噼裡啪啦東西砸碎的聲音。

崔氏滿臉焦急地看著女兒,想勸她幾句,身邊的蔣二昨夜喝了酒,此刻才稍微清醒,語氣裡滿是不耐,“嚷什麼嚷,那江蘇巡撫可是實打實手握大權的一方大員。嫁他你有什麼不願的。”

說完,嘴裡傳來一股濃烈的酒臭味。

榮安郡主一向看不起自己這個爹,心裡總是希望大伯才是自己的親爹。

嘴裡不屑地吼道:“是,在父親眼裡女兒嫁個鰥夫都是使得的,難怪連那些下九流的賤人都能看得上。”

這話徹底激怒了蔣二,他臉色漲紅地站起身,抬手就想給女兒一個巴掌,崔氏連忙拉住丈夫的手,臉上滿是哀求,“你別打她,她也是心中有氣。”

蔣二聞言一把把崔氏推倒在地,崔氏倒在地上腿扭了一下,頓時爬不起來。

疼得眼角直抽抽。

榮安郡主連忙跑過去扶,一邊用眼神狠狠地瞪著父親,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現在蔣二怕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瞪什麼瞪,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你娘是個沒用的,生不出兒子來,你也是個沒用的,在娘娘面前這麼久,也沒得償所願。”蔣二眼神一轉,突然想到什麼,“娘娘如今突然這麼做,要是我沒猜測,肯定是你做錯了什麼,近日四皇子和你大伯的事,莫不是你也有一份.....”

毫無疑問,蔣二是聰明的,就是心沒用在正道上。

見女兒臉色有些不自然,當即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嘿嘿一笑,“蠢貨,娘娘再寵愛你,你也就是個女娃,你大伯可是他們的錢袋子,失去了你大伯,怕是娘娘和四皇子日後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咯,惱你也實屬正常,若是我,把你殺了都是有可能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皺褶,好整以暇道:“算了,這些爛攤子我才不屑管,我只管吃好喝好。”

說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笑吟吟地朝著外頭走去。

只留屋內母子倆抱頭低聲哭泣。

掙扎無果的榮安郡主在此之後像是徹底地放棄了嫁給江寅白的念頭,整日地在屋子裡繡嫁衣。外人以為榮安郡主徹底的認命了,但只有崔氏偶爾能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恨意,還有那閃爍其中的點點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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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秋了,樹上的葉子已經枯黃一片,隨著瑟瑟的微風飄落在地。

這段時間魏景薇好好修養,脖子上的傷口終於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一圈十分淺淡的痕跡,若是不湊近仔細看,是看不出的。

“你們看,這疤痕明顯嗎。”魏景薇對著鏡子看了看,蹙眉扭頭對兩人道。

蘇兒笑道:“奴婢瞧著傷口快看不出來了,江大人託人送來的藥膏果然是極好的東西。”

提到江寅白,魏景薇神色微動,很快淡淡的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這段日子她已經仔細思考過了,眼下的困境這一條路確實不失為一個極好的辦法。

首先能解父親的困境,其次榮安郡主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而且現在隨著江寅白做的事情,兩方的仇怨已經徹底結下了,雖她一人知道,這中間的各種曲折與她無關,即使沒有自己,江寅白的性子要走的路,也不能夠娶榮安郡主。

可是,她明白。

那些人不代表明白,她像是被一雙無形的雙手,一步步推著走到了如今,走到了江寅白麵前。

稍微打扮了一會兒,魏景薇看著外頭天色還算不錯,便帶著兩人一塊兒出門走走,她心裡揣著事兒,自然對周遭的景色興致缺缺,只是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佛堂裡。

佛堂內的佛像慈眉善目,一進到裡邊還能隱約聞到燭火和一些沉香的味道,她躁動的心情彷彿得到了紓解,在這一刻沉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魏施主好久不見,傷勢可好些了。”主持不知何時出現在此,緩緩地朝著佛像下的魏景薇走來。

“多謝主持,我的傷勢恢復得不錯。”

主持微微點頭,見她面色不好,眉頭微蹙,笑道:“施主可是有什麼事,不如說與貧僧聽。”

魏景薇倒是不詫異他能看出自己心裡有事,她此刻的臉色是個人估計都能看出來吧。

她微微鬆了口氣,抬頭直視主持的眼睛,淡淡開口,“主持,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命這一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