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靠坐在馬車中,心裡莫名有種滿足感,她抬手掀開車簾,馬車外的白衣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風姿卓絕。

見她掀開車簾赫連晨對她投來一抹奇異笑容,嘴唇微動,雖然他沒有喊出來她卻清晰知道他說的是“夭夭”二字。

桃夭對他吐吐舌頭,放下簾子。

天剛黑時總算趕到連山,山腳下一對對人馬點亮火把,照亮方寸之地。

“帶上來。”赫連晨揮手立刻有兩名軍士押著兩個穿著有些許破爛的男人走上前來。

連山地勢險峻,一到夜晚便有霧障,若是不熟悉此地的人必然會迷失在霧氣中,有時候連村民也不敢冒然進去。

“帶路!”赫連晨冷呵,桃夭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平時看他瀟灑溫柔原來他也有這樣強勢的一面。

赫連晨握住桃夭的手。

“走!”軍士大喝一聲將那兩人雙手反剪在身後,綁上繩子牽在手中,由那兩人前頭帶路。

一路人跟著走走停停竟然來到一處河水邊,出了樹林這裡霧氣倒是小了很多。

此時原地休息,桃夭坐在樹下望著天邊月亮,月餅似的月亮透過霧障隱約可見。

“夭夭,吃點東西。”赫連晨拿來一條剛剛從河裡抓出並烤的香噴噴的魚。

桃夭覺得肚子確實有點餓,就接過來,“謝謝。”

“等會兒紮好木筏就能過河了。”赫連晨順勢坐在她身邊,風中身後的樹葉被吹的嘩啦啦亂想,河邊青草地裡不知名的小昆蟲嘰嘰喳喳叫成一片。

“這樣真好,安安靜靜和喜歡的人欣賞月色下的美景。”赫連晨突然嘆息。

桃夭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那樣悲傷?

“主子,木筏全部紮好了。”一名軍士抱拳稟告。

“好,出發!”赫連晨站起來,桃夭一聽可以過河也站起來。兩人攜手走到河邊,一群軍士聚集在此,等他們到了後紛紛跳上木筏。

所有人上了木筏後,誰也沒看見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看著他們離開。

木筏往前走,不遠的河面上便起了霧障,有一個木筏沒能看清隊伍不知不覺走散了。

“主人,走了這麼久還沒到,我看這霧氣有問題!”一名軍士抱拳。

赫連晨一揮手,那兩名盜墓賊又被押來:“這霧怎麼回事?”

“回大人,我也不知道,我們那天過河沒遇到這種情況。”其中一個男人哆哆嗦嗦的回答。

一聲長嘯劃破夜晚的寧靜,赫連晨耳力好一下子便聽出來了,“小心周圍!”他將桃夭護在身後,四周霧氣越來越大,大到周圍的幾個木筏都看不清楚。

“啊――”一身慘叫伴隨著有人落水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拔出隨身長刀將赫連晨和桃夭護在中間。

霧氣朦朧什麼也看不見,木筏在水面上搖搖晃晃,一不小心就會掉入水中。

“主子!”桃夭身邊的軍士突然一聲慘叫落入水中,桃夭清楚的看見鮮紅的血從水中湧出,那是剛剛那名軍士的血!

“水裡有東西,快往岸邊劃!”赫連晨下了命令。

於是一部分人負責劃木筏一部分人依舊保護赫連晨。

終於在一陣心驚膽戰與死神交鋒時看到岸邊了,大家同時鬆了一口氣。

“啊――”一名軍士突然從木筏上飛起,濃霧中只見有手臂粗的一條紫色觸手將那軍士死死藏繞,然後水面上冒出一個大大的紫色腦袋,像蛇一樣的腦袋,張開有著滿口獠牙的口,觸手將那軍士投入口中,一陣骨頭被咬碎的聲音毛骨悚然的傳入耳中,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竟然忘記划船。一股子惡臭味撲面而來,它嘴邊河水混合著那軍士的鮮血流淌下來。

桃夭驚呆了,這竟然是一隻妖獸!

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那怪物又伸出好幾條觸手,觸手拍打水面打翻好幾個木筏,軍士落入水中一片慘叫,不消片刻被吞進妖獸肚子,只剩河面汩汩血水。

空氣中一聲激烈的長嘯聲再次響起,桃夭聽得明明白白這聲音和剛剛在河中心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難道是有人在驅使這頭妖獸?

想到這裡她往岸邊看去,可是霧氣太大她什麼也看不到。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她該不該用法術?

猶豫間一條觸手襲面而來,赫連晨連忙抱起她一躍而起拔出腰間軟劍一劍斬斷那隻觸手。

“晨,小心後面!”半空中桃夭看見好幾條觸手都向他們襲來,赫連晨回身一道劍氣將那幾條觸手齊齊斬斷,並在觸手上借力,幾個起落便上了岸。

“夭夭別怕,找個地方躲起來!”他扶著桃夭的肩膀,安慰著。

桃夭的目光卻落在他肩甲位置,一條觸手深深插入他的肩甲,鮮血橫流,她驚的渾身發抖,那個妖獸竟然傷了他?片刻間妖獸收回觸手赫連晨也一併被帶離她面前。

她握緊拳頭,讓他知道她的身份又何妨,她不能讓他死!她的眸子染上一抹暗光,揚手間一道白光從掌心飛出直刺向妖獸的眼睛,妖獸失去雙眼,痛苦哀嚎掙扎不休,河中一時翻卷起巨大波濤。

“晨!”她站在岸邊,看著妖獸將赫連晨一併帶去河中,她連忙就要跳下水去,一道寒芒破空而來生生扎入她的胸口。

錐心的疼,她回頭,密林中有一抹白色身影一閃而過,那個人是兇手!是他製造了這一切,是他殺了晨!

顧不得心口的疼她渾身散發出強大的妖氣,妖氣湧動一個閃身急衝向那個影子。那人沒想到桃夭竟然速度如此之快,躲避不及面紗被她揭下。女人連忙捂住自己的臉,後退數步與之拉開距離。

“你是誰?為什麼控制妖獸阻攔我們的去路?”桃夭瞪著那女人,女人十分漂亮,捂著半邊臉好像很怕被她看見什麼。

直到女人確定臉上沒有異常後,才看向桃夭:“騙子,赫連晨是騙子,你被他騙了,哈哈哈哈!”女人瘋瘋癲癲不知道說的什麼。

“你說什麼,誰是騙子?”桃夭莫名其妙。

女人卻不再說話,輕功一躍,在林子裡起起落落消失無影。

桃夭不想去追她,她只想回去救赫連晨,她拔掉胸口處的長箭,傷口自動癒合。只是她一回頭才發現剛剛的河流不見了!明明剛進去林中都沒走幾步怎麼就看不到那條河了?她跑過去,跑了好遠都沒看到剛剛那條河,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耳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聽在耳中只覺得頭皮發麻,一隻小蟲子落在鼻尖,桃夭伸手將那蟲子揮開。

不知不覺身邊的樹幹上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蟲子,大的、小的、紅的、綠的,各種各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桃夭尖叫一聲拔腿就跑,天吶!怎麼這麼多蟲子!

桃夭一邊跑一邊後悔自己怎麼沒有和師父學習控蟲術,她一回頭,看見那些蟲子像瘋了一樣追著她跑,就像是一個月都沒吃東西的餓狼。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要追我?桃夭一邊跑一邊哀怨,她最怕這種小東西了!

女人跑出樹林這才放慢腳步,剛剛赫連晨被妖獸所傷落入水中,妖獸的血有毒,估計這會兒他已經凶多吉少,要不了多久她的人就會把他抓到她面前,他要赫連晨承受比她痛苦一萬倍的痛!

突然,她停下腳步,遠處的黑暗中好像有人。直覺讓她不再前進,腳下一點向著側邊一躍而起,試圖再進入樹林。

“啊――”女人慘叫一聲栽倒在地,捂著臉哀嚎不已,“我的臉,我的臉!”

烏黑的血順著臉頰汩汩流出,“是誰!到底是誰?”女人不顧一切大聲質問。

“百音娘子,好久不見。”邪魅的聲音在暗處響起,一襲白衣緩緩走出。

“啊,啊――赫連晨,你怎麼還沒死?你去死!”百音一邊哀嚎一邊詛咒。

“是啊,你怎麼還沒死?”赫連晨冷笑,周身陰冷森寒的氣息與他平日的溫雅判若兩人,這一刻他彷彿地獄的閻王,即將收割獵物的魂魄。

桃夭手中聚起能量狠狠砸向身後,一大片蟲子立刻被化成粉末,可隨即便有更多的蟲子追上來,桃夭只覺得頭皮發麻。

一陣笛聲緩緩而出,起起伏伏由緩轉急,桃夭猛地剎住腳步眼睛一亮,“師兄!”

回頭一看那些原本追著她的那些蟲子彷彿很怕這聲音,一點一點往後退去,“真的是師兄!”她驚呼一聲向笛音的方向跑去。

不遠處巨石上靜立一人,他一頭長髮迎風飛舞,一襲深色男裝獵獵作響,笛音便是從他收手那笛子中發出的。看著那人桃夭的目光暗淡下去:不是師兄。

笛音停止,那人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桃夭驚愕,竟然是她!茶樓那個吹笛子的冷傲姑娘!她怎麼會控蟲術?

“你――”桃夭大喊,本來想問她是不是認識師兄的,可那淡漠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一躍而下,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