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留著給他傳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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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午,林緋意什麼都沒畫,她忘了頭痛,也忘了過往的一切疼痛。
蒼提給得夠多,像頭稱職的驢一樣,轉來轉去,兢兢業業勞作。
結束時天徹底黑了。
林緋意虛空地望著天花板,很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今天過後,她好像不一樣了,又好像,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站在客房往下看,停在樓下的車已經開走了。
“今天還回得去麼?”蒼提站在房門口看林緋意光潔的、打顫的雙腿。
臨近冬天,怕林緋意冷著,蒼提破天荒地開了回暖氣,整間屋子暖融融的。
“不回去等著你佔我便宜?”林緋意看著客房東非大裂谷一樣的牆壁失笑,“改天再來畫。”
她說改天,那就是不來了。
蒼提聽懂了。
林緋意手藝精湛,不接他這單也不缺錢。
“我能知道原因麼?擔心我給不起錢還是?”蒼提順嘴問了句。
“不想接了而已。”
倒不是林緋意勢利,蒼提家徒四壁,窮是擺在明面上的,報酬方面,她可以當作一次公益。
真正原因,是這牆沒有畫的必要。
一是它本身岌岌可危,二是她畫畫用的都是昂貴的特製顏料,很難清理。
蒼提是租的房子,不畫,退房時還能省一大筆清潔費。
聯想到蒼提低價出手的那些傢俱,林緋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開店兩年,她什麼價位的傢俱都接觸過,品相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蒼提二手出的這些,沒什麼損毀,清一色的上等好貨。
低價出手的原因只有一個——急需用錢。
林緋意在腦海裡腦補了一出富家少爺家道中落的戲碼。
但她並不能百分百地確定。
蔣縈說起蒼提的時候,林緋意在短影片平臺搜過他,最新的影片裡,穿得挺光鮮亮麗的。
身上那麼多大牌,不像是高仿。
望著蒼提挺括的肩膀,常年冷漠無情的林緋意破天荒的,動了點惻隱之念。
林父被查出貪汙的那年,林緋意一下子斷了經濟來源,為了活下去,她把能賣的都賣了。
蒼提難道也是?
林緋意看著蒼提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覺得自己店裡還缺個能幫忙幹活的助理。
“你活這麼好,有沒有興趣去我店裡幹?”
–
突然收到個offer的蒼提當下好像也沒有多高興。
去上班的第一天,蒼提穿了件起球的毛外套,下半身是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廉價的衣服硬是被他穿出大幾萬的貴氣感。
人出現在林緋意麵前時,林緋意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模子哥’的名不虛傳。
見多了衣服襯人,第一次見人襯衣服。
只不過,今天的蒼提,和昨天和可謂是兩模兩樣。
昨天那身行頭看著挺值錢的,今天這身,純地攤貨。
林緋意不是沒猜想過他裝窮,可搬重物時看到他手上厚厚的繭,又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窮。
他好像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林緋意還沒明確說助理需要幹什麼,蒼提一來就先把店裡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林緋意給他開一個月三千的工資,蒼提說錢不重要,管吃住就行。
“房子馬上就要到期了,老闆應該能理解的吧?”
聽見這聲老闆,林緋意覺得挺戲劇的,前一天還在床上纏得你死我活的兩人,後一天就成了上下屬的關係。
林緋意沒打算幫太多,輕飄飄地提醒:“你還有宿舍。”
據她的瞭解,晉大是強制繳納住宿費的。
面前的蒼提沉默良久後才說:“嗯,我下班以後回宿舍住,和室友的矛盾也不算什麼。”
林緋意神情微變。
她想起前幾天做愛的時候在蒼提身上看到的傷。
“你身上……是跟你室友打架打的?”
蒼提沒說話。
林緋意心下了然。
怪不得這小孩沒錢也要出去租房子住……
同是大學時期才開始的落魄,相同的境遇,讓林緋意心裡那杆不想多管閒事的秤愈發傾斜。
如果當初異國他鄉的自己也有人伸出援手,或者可以少吃很多苦頭。
學美術要很多很多錢,最苦的那段日子,林緋意一個人打四五份工,一天下來累得直不起腰還要強撐著笑臉對憔悴的林母說自己一切都好。
說自己工作輕鬆,學業順利。
那些數不清夜晚,流了數不清的淚。
幫蒼提,也是在幫當年的自己。
林緋意想起自己家還有間空出來的客房。
“在找到新房子之前,你可以去我家暫時借住幾天,不收錢,但不能亂來。”
林緋意醜話說在前面,“我家可沒有避、孕、套。”
蒼提態度恭謹,“聽你的,老闆。”
林緋意說完,悠悠哉哉地上懶人椅那躺著去了。
蒼提的藍芽耳機裡,傳來一個罵罵咧咧的男聲。
中國好室友:“艹,泡妹還是你小子會泡。”
“是姐姐。”
蒼提眉毛上揚。
–
蔣縈來了。
下了班,她特地繞路到大學城最邊緣的那家雲師傅,給林緋意帶了最愛吃的糕點。
糕點到林緋意手裡的時候,還是熱乎的。
“愛你無需多言。”
林緋意朝蔣縈比了個很土味的心,隨手撕開外包裝,自顧自地吃起來。
蔣縈自來熟,到店以後隨便搬了張椅子坐到林緋意身邊。
“多吃點肥肥,幾天沒見,你都瘦了。”
蔣縈心疼地捏了一把林緋意的臉,細細端詳完,發出靈魂一問。
“嘶……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容光煥發了許多。”
林緋意咬了口糖炒栗子,沒想著瞞:“被男人滋養的。”
蔣縈一整個大震驚,“臥槽,你這麼快就有新男人了?”
林緋意麵不改色。
“你是為了報復許潤清劈腿?”蔣縈追問。
林緋意好笑,“單純是嚐嚐男人的滋味不行?”
蔣縈認可地點點頭,“也是,許潤清那種小辣椒,看著就不行,沒必要在這樣一棵歪脖樹上吊死。他現在要是敢來騷擾你,老孃一把刀把他的又鳥割掉!”
“沒必要。”
林緋意寬聲勸慰:“他那根小學生玩意,留著給他傳宗接代吧。”
蔣縈笑得一頭栽倒。
倒在地上咧著個大嘴傻笑的那一秒,一雙長腿朝這邊邁過來,蔣縈以為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