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玲聲音嘎然而止,轉頭循聲望去,但見雪地上站著一個身穿單薄道袍,劍眉星目的少年站立其中。

“是我。”

來人正是林驚蟄,他本想著去尋找小武寒酸片刻,卻不料莫名其妙的便來到了這裡。

起初他還以為跪在墳頭上那人不是人,但後來發現不對勁,便湊近了觀看,發現自訴著罪孽的人竟然是大師姐。

不知道是不是聽的太入神,還是墳頭陰風太瘮,忘記運氣禦寒,讓寒氣入體,憋個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我剛剛的自述,你都聽的一清二楚了?”大師姐寒霜著臉,聲如寒冰。

“是,啊不是。”林驚蟄連忙做出解釋:“風聲太大,聽不清楚。”

“那你想不想在聽一遍?”

“誒,我?”李驚蟄回過神來,連忙擺手道:“不想聽,不想聽。”

說完,連忙甩開腳丫子,準備逃走。

“站住!”

穆玲站起身來,冷喝了一聲:“既然你聽到我的自訴,便饒你不得了。”

話音未落,林驚蟄便見到一道烏光向自己脖子上切來。

烏光?

林驚蟄頓時想起三年前,偷偷尾隨大師兄,進入後山禁地時,便發現後山墳場上空中火球與烏光的決鬥。

莫非那烏光便是此時的烏光?

林驚蟄匆忙捏動指訣,催使靈力。

靈動,術成。

水箭術!

十幾枝水箭衝上了激射而來的烏光。

或許是天氣問題,凝聚而成的水箭術變成了十幾枝冰箭,冰箭硬度自然勝過了水箭。

“乒乒乓乓。”

冰箭卻連半秒都抵擋不住,便被烏光斬成飛碎,略微減速,又向著林驚蟄脖子切來。

林驚蟄吃了一驚,暗捏指訣,身子急速後退之際,便見他抬手一拍,一個如玉盤般大小的火球砸上了那烏光。

“轟。”

烏光再次斬開了火球,貼著林驚蟄肩膀上切了過去。

“撕拉!”

烏光切開了他肩膀上的道袍,卻未切開他身上的皮肉。

“肉修?”

烏光回到了穆玲手上,似是一把烏色短小的彎刀。

“你差點殺了我?”林驚蟄拔出腰身的精鋼劍,準備施展“侍劍”,魚死網破。

練氣六層?

穆玲若有興致的盯著眼前少年,半年不見,當初那個練氣四層的少年,此時已經是練氣六層了。

“你想與我拼命?”穆玲盯著他手上的精鋼劍,咦了一聲:“這劍有些不一樣。”

“有何不可,你想害我性命,我為何不能與你拼命?”

“值得嗎?”

“肯定不值得,但你剛剛對我動了殺心。”

“誰讓你偷聽我的自述呢。”穆玲摸著烏色彎刀,幽幽地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呢。”穆玲似笑非笑,“你可想好要怎麼補償我?”

“開什麼玩笑,你想害我性命,還想讓我補償你?”

“喔,不想補償我也行。”穆玲說道:“我就問你幾個問題,答了就當今晚什麼事沒發生過。”

“呵呵。”

“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問吧。”林驚蟄抱著青鋼劍,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問你,你是不是肉修?”

“不是。”

“不是?”穆玲頓了頓,又問:“劍修?”

“也不是。”

“那你是如何如此之快提升練氣六層的?”

“無可奉告。”

“這是你全部的手段了?”

“無可奉告。”

“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的。”穆玲翻了個白眼,自然沒人能瞧的見。

“好了,問題你都問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稍等。”

“你還想留下我?”林驚蟄反問道。

“你難道真不知道師門裡,超過練氣七層的男弟子都會突然暴斃嗎?”

“知道。”

“那你為何還要這麼急著提升修為?”穆玲問道。

“師門裡的男弟子不多了。”林驚蟄頓了一會,補充道:“還沒到一年時間,我都從肆伍位置莫名其妙的提升到貳玖了。”

“還沒到一年時間,便又少了這麼弟子?”穆玲愣了一會,說道:“那老妖婆恐怕開始釜底抽籤了。”

“我要趕到那老妖婆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奪取三年一度頭籌,斬獲獎品。”

“為了那件中品寶器?”

“算是吧。”

“那老妖婆畫的餅你們也信?”穆玲嗤笑道:“你見他給哪個大師兄兌現過獎勵。”

“那又能怎樣。”林驚蟄說道:“你手上這把彎刀應該是一件中品寶器吧。”

“是。”穆玲沒有隱瞞。

“那就行。”

“你想告訴我什麼?”穆玲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林驚蟄想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道:“若我真的死了,想請你幫我照顧一下我的朋友,即使他也死了,麻煩給他留下個墓誌銘吧。”

“就這?”穆玲一愣,“你與那個叫冬至的小傢伙一樣,至死都只想著別人。”

“他們是我的親人。”林驚蟄沒有猶豫的說道。

“行。”穆玲說道:“如果你們都死了,師門肯定是要搬走的,想留下個墓誌銘不是難事。”

穆玲說完,便見她從懷裡拿出一張早已疊好的手紙,扔了過來,道:“這裡面是血引之術,也許你能用得上。”

“血引之術?便是那自爆法術?”

“不算是自爆法術,只是強行燃燒氣血,增加修為,但也能強行達到限度,自爆丹田。”

“這功法有些逆天。”

“逆天又如何,困在這裡又用不上。”穆玲自嘲道。

“呵呵,那也不一定。”林驚蟄說完,轉過了身,頭也不回的便離去了。

穆玲也沒有去攔,只是回味著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經過剛剛一談,林驚蟄很清楚,大師姐的立場,即使自己現在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應該也不會對自己下殺手,但還是不得不防,因為他也不是很肯定,她是不是在逢場做戲。

一路匆匆趕回前山,他也不在去與小武寒暄,迫不及待的便躺到了床上,摸著鏡子,閉目進入了夢鄉。

經過幾番研究,他發現只要自己分出一點靈識進入鏡子內,便能快速進入夢境中。

夢裡,鏡中世界。

“這血引之術確實有點問題。”林兮瑤說道:“至少有幾處問題,你那位師姐得到的應該是殘缺不全的血引之術。”

“能否修煉?”

“你自己選擇,我給不了你主意。”林兮瑤說道:“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下,修煉這門功法,能讓人容易躁動。”

“氣血躁動?”

“嗯。”

“我還是覺得能修煉便修煉,畢竟多張底牌,以備不測。”

“隨你。”林兮瑤淡淡的道。

“對了,姑娘,你這裡有沒有適合我修煉的身法?”

“你這是在我身上薅羊毛薅上癮了?”

“不敢。”

“哼,這哪有你不敢的事了。”林兮瑤哼了一聲,丟了一個玉筒過來。

“這是飛雲步,修到極致,能徒步登天,橫空躍海,御風飛行,或是神遊萬宇。”

“這麼厲害?”林驚蟄頓時心喜。

“也只是雞肋而已。”林兮瑤繼續打擊道:“御劍術都能做到的事,有什麼厲害的。”

“那我想學御劍術。”

“你還沒達到築基期,學不了。”

“行吧。”

“你真的打算直接面對你師傅?”

“嗯,我想了好久,即使我現在去逃避,也難逃死亡,何不直接選擇去面對呢。”

“行吧,你自己決定。”

“姑娘擔心我?”

“呵呵,我為何擔心你?你生死與我有何干系?”

“但姑娘不求回報的贈予我功法秘籍,引導我修煉,我心存感激,可又無物回報。”

“我不喜歡聽這些。”林兮瑤打斷了他的話語。

“要不我拜姑娘為師傅吧。”

“別。”林兮瑤說道:“我也怕哪天有人會像今天一樣磨刀卸驢,殺師棄道。”

“姑娘與那老妖婆不一樣。”

“呵呵......”

時光飛逝,眨眼之間,又是兩個月過去。

距離三年大比,還有半個月時間。

林驚蟄早在一個月前便已經突破練氣七層,但他施展了斂息術,故意把實力壓制在練氣五層上。

這斂息術自然也是在林姑娘身上討到,林姑娘就像一個無窮無盡的寶藏一樣,永遠挖不完。

這兩個月時間,他除了修煉便是睡覺,因為靈田被積雪覆蓋過後,便不宜種植靈草。

只等初春到至,積雪融化,方能開始種植。

他的靈石也早耗盡,不過,在耗盡之前,他在師門了也換了兩本低價法術,名為“火箭術”與“御風術。”

“御風術”與“飛雲步”雖然有些相似,但一個是簡化版本,一個是繁體版本。

他之所以學練這兩門功法為的是掩蓋自己修煉了其他功法的事實,畢竟自己現在修煉的功法還不能展示,不然就達不到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效果。

小武來看他了,與平常不一樣,小武臉色很憔悴,應該是修煉升日提陽法,導致陽氣耗損太多。

林驚蟄雖然有意想提醒他,但又不想打草驚蛇,前功盡棄。

這段時間,他必須隱瞞,韜光養晦。

過了這段時間,在以雷霆萬鈞之勢,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這些舉動無疑與送死沒什麼區別,但,他認為值得,至少能為自己在乎的人拼搏一番。

即使,勝利不屬於自己這裡,但至少自己努力過,沒有放棄過,便已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