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晃眼間,又是兩個月過去。

這一夜,小武敲響了林驚蟄的房門。

“小驚蟄,一年不見你又長高了許多。”

“武哥。”林驚蟄興奮的叫了一聲:“嫂子沒跟來嗎?”

“嫂子她休息了,沒來。”小武說道:“我跟你說一件事,冬至天賦賊高,已經練氣七層了。”

練氣七層?

林驚蟄心頭一沉,現在他還沒弄清大師兄們還俗之後是不是真的下山,投入大自然裡頭,還是出了其他意外。

“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月他可能勝任大師兄位置,這時候,師傅會下山收徒,整個摘星觀都是他說了算。”

“小武哥,你能不能讓冬至哥緩緩一些,不要讓他那麼早當上大師兄。”

“小驚蟄,這話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小武皺了皺眉頭,看著這個已經能與自己齊腰的少年。

林驚蟄解釋道:“我懷疑大師兄位置是個陷阱。”

於是,他把六個月前在後山撞見大師兄的事告訴了小武。

“那也不能確定大師兄真的進入了墳場。”小武說道。

“大師兄是不是真的進入後山墳場,我也不確定,但第二天過後,便還俗了,小武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是奇怪,但還不能確定。”小武思慮片刻,道:“要不要去墳場瞧瞧?”

“現在已經是深夜,倒是能借助夜色悄悄潛入墳場裡,不過,我們要喬裝打扮一番。”林驚蟄說完,便從床間拿起一件面巾。

“面巾給我,你呢?”

“我有這個。”

“夜行衣,你去那弄的?”

“這是用柴炭灰抹黑的,並不是真的夜行衣。”

“你早已經開始準備了?”

“嗯,但我實力太低,所以一直不敢夜探墳場。”

“行,武哥就陪你走這一遭。”

兩人綁上面巾,並未特意喬裝,因為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過之操急,反倒會引起有心人注意。

兩人趁著夜色,藉助陰暗之處的地形,摸入了後山之中。

天空上有半輪彎月,彎月灑下一片昏黃的月光。

“武哥,前邊好像有人影。”

“我們湊近一些。”

兩人貓著身軀,慢慢的向著那道人影靠近。

“嗯嗯嗯嗯......”

前方一陣起伏跌宕的樂曲不停的撞擊,頓時讓人聯想翩翩,心蕩神搖。

“真倒黴,竟然三更半夜還有人在後山辦事。”小武吐了一口唾液,道:“小驚蟄,看來我們夜探墳場不行了。”

“只能先行撤退了。”美樂的音章撞擊著林驚蟄的視覺,讓他頓時面紅耳赤,喘氣急促。

兩人向後退去之際,那邊似乎也辦完了事情,便聽那個男子開口說話。

聽到男子聲音,兩人頓住了步子,那聲音極其熟悉,分明便是冬至的聲音。

“冬至這小子,竟然夜裡躲在後山幽會。”

“那女子可是嫂子?”

“不像。”小武說道:“冬至這小子桃花運真旺,羨煞旁人!”

“我們悄悄溜吧,若被發現,大家都尷尬死了。”小武補充一句,便挪開步子,貓著身軀,掩入夜色之中。

回到寮房住處,小武便起身告辭。

林驚蟄相送,看著他背影漸行漸遠。

“難道我真的弄錯了?大師兄位置並不是陷阱?如果真的是陷阱,陪伴在他們身邊的伴侶為何沒告知?若她們也不知道,為何她們沒有陪著大師兄還俗?”

這些答案自然沒人告訴他,他只能旁敲側擊,尋找答案。

幾日後,小武並沒有找上門,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這個約定。

李驚蟄只能等著,因為他不敢夜探墳場,因為實力實在太低微,出現什麼變故,也不能把訊息帶出去。

時光穿梭,晃眼間,一個月時間以悄悄流逝。

大師兄還俗了,冬至也順其自然的成為了大師兄。

大師兄的位置徘徊在練氣七重之間,鮮有突破八層的存在。

四年半的時間,從一個山野泥巴小子成為人人敬仰練氣七重的大師兄,足矣證明他天賦賊高。

此刻,冬至風光無限,自豪無比。

但就在受著萬人矚目的關鍵時刻,他向師門提出還俗。

此刻,半年一度,下山收徒的師尊同意了。

冬至還俗了,自然由排行第二的弟子頂位上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冬至坐在了四年前上山時的拂塵上,隨著紫玉一念法訣,飄然然的向著遠處高空遠去。

望著兩人身影越飛越遠,林驚蟄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冬至此舉何意,更不知紫玉觀主的真意。

但隨著他旁敲側擊,他意識到一個可能,紫玉觀主此舉便是遮人耳目,消除他人的戒心。

摘星觀還俗了貳拾玖位大師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肯定會引起心細之人懷疑。

但是,紫玉觀主突然來個光明正大的還俗法,便會讓那些有心之人消除了顧慮。

必竟,他們的顧慮與懷疑只是一時之起,因為懷疑顧慮太久的人都已經死了。

目送著冬至遠去,林驚蟄緩緩的回到了寮房。

寮床還沒坐熱,小武便拍響了房門。

開啟房門,小武走了進來,遞上了一包裹靈石。

“小武哥,這是何意?”林驚蟄不解,他是如何積攢來如此多的靈石。

“這是小冬至給你的。”

“冬至哥!”林驚蟄呆若木雞,眼眶不禁一紅。

“哭什麼哭,你現在都是大男人了,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小屁孩麼。”小武罵了一聲,繼續說道:“冬至有話要交代。”

“什麼話?”林驚蟄接過靈石,放在一旁,問道。

“他想拜託你幫他照顧好他的家人。”小武一邊道著一邊又開始破罵:“也不知這冬至好好的都還俗回家了,為何還說出這種晦氣的話來。”

林驚蟄似乎猜出了什麼,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滾了下來。

“哎呀,小驚蟄你哭什麼,我可不會安慰人。”

“冬至哥可能死了。”這句話剛到口中,林驚蟄便收住了。

如果冬至真的想讓小武知道事實真相,可能會直接告訴他,不會拐彎抹角,讓自己來告知。

可能,冬至並不想讓小武為了替他報仇,以卵擊石。

小武心性直來直去,腦袋只有一根筋,不會拐彎抹角。

但是,如果他真知道冬至死在自己恩師手上,可能真的會拼了命,討回公道。

林驚蟄不知道冬至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紫玉,但他既然向自己交代了後事,此去肯定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但無論如何,現在自己不能亂了陣腳。

李驚蟄擦乾了眼淚,向小武交代:“武哥,我今天突然落淚這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說起,即使是師尊,也不要說。”

“為什麼?”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懦弱。”

“行,你的醜事,只有兄弟知道就行。”

“多謝武哥。”

望著小武遠去的背影,林驚蟄捏了一把大腿,痛的哼出了聲來。

“武哥,別怪驚蟄心狠,但這樣,至少能讓我們多活一段時間。”

林驚蟄抬頭望向遠邊的山峰,心頭的信念更加堅定起來。

深夜,林驚蟄推開了寮房,穿上自制的夜行衣,貓著身軀,摸到了後山之中。

月入中旬,尚未冬至,還未飄雪,但秋風以至,寒氣入體,頓覺寒冷。

夜晚秋風呼嘯,元月當空照。

林驚蟄貓著身軀,穿梭在後山之中,離後山禁地越來越近。

一切真相還是在後山墳場,若想知道大師兄們是不是真的被迫還俗,還是一探後山墳場。

所以,他必須冒險一探,否則,一切猜想,皆是虛無。

後山墳場已經近在咫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到底藏有什麼秘密。

到了。

當踏入墳場那一步時,他眉頭揪動起來。

一眼望去,墳場之中,數十個墳頭突厄而起,讓人驚覺如在其中,寒氣從心底上冒了起來。

後山墳場,除了墳頭,便只有墳頭,這些墳頭沒有墓誌銘,只有青翠的雜草。

雜草叢生的墳場中,大大小小墳頭包,林驚蟄使勁的數了數,總共有四十多個。

“這麼多墳頭包,連個墓誌銘都沒有?”林驚蟄皺了皺眉頭,足下忽然踩到了一個硬物,他低頭一瞧,是一塊玉佩。

趁著夜色,他仔細打量一番,見這塊玉佩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見過。

腦海中猛然閃過一道身影,四年前,初次領取靈石時,被一夥人攔住去路,打劫靈石。

一個為拾柒的青年對他們施展火球術,被趕來的紫玉觀主施展拂塵捆住,後來帶其離去。

當時,自己對那個青年印象極深,那青年腰佩一隻玉色玉佩,也自然逃不過了他眼睛。

事隔四年,那玉佩在次出現在墳場之中,讓早有準備的他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拾柒的玉佩出現在這裡,傻子都知道拾柒不是被趕下山,而是長眠後山墳場了。

正讓他愣神之間,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他猛然一驚,捏緊手掌,轉頭後望,但見一個身披道袍,披頭散髮,面上無光,閉目漫遊的青年緩緩的走了過來。

“大師兄。”

林驚蟄差點脫口而出,因為他認得這個青年便是現任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