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這世間本無正邪

“凌無心，你竟然還活著？數萬年前，我天劍門覆滅。諸多宵小宗門，藉機落井下石。他們貪圖我天劍門傳承，更是追殺我天劍門倖存的弟子。在那個時候，你便攔著我，不讓我去殺他們。到了如今，你還要攔著我嗎？”

凌無嗔的眼中，閃過了一道複雜之色。但是隨即而來的，卻是那熊熊的怒火。眼前的男子，捨身封印其數萬年。對此人，他有著刻骨的恨意。而此人，便是那天劍客-----凌無心。

往昔的種種，令他意難平。就是眼前的這位天劍客，使得他在掌門爭奪戰中敗北。他出手擊殺人族宵小，此人更是一再阻攔。他對此人手下留情，沒想到最終換來的，卻是被其捨身封印數萬年。

“無嗔，當年我燃燒自己的生命，將你封印於石棺之中。如今數萬年過去，我生機早已斷絕，又怎能長久存於世間？我早就在封印你的那一瞬，便身死道消了。”

“你眼前的我，不過是天劍以劍魂之力，為我保留的一縷殘魂罷了。不久之後，我的這縷殘魂，也將完全消散於這天地之間了。”

“這位小友的赤霄劍，引發了萬魂歸心。也正是這萬魂歸心，使得天劍沉睡多年的劍魂，再次甦醒。天劍劍魂的甦醒，也是在無意中，喚醒了我隱藏在天劍之中的殘魂。”

凌無心微微一嘆，亦是娓娓道來了，這個種的因果。眾人聞言不禁心中訝然，原來這位傳說中的天劍客，其實早就隕落了。此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不過只是他的一縷殘魂罷了。

“當年輸了你半招，我雖心中不忿，但自己技不如人，自然是無話可說。我選擇墮入魔道，只為追求那強大的力量。這期間我雖然殺了不少人，但是我所殺之人，皆是人族的敗類。”

“那時候我雖身在魔族陣營，卻始終未曾忘了天劍門。結果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界中人，因為忌憚四大宗門的實力，而選擇暗中與魔族勾結。他們甚至將天劍門與擎天劍宗，推到了魔族的包圍圈之中。”

“天劍門與擎天劍宗，為了守護人界安寧，而舉宗戰死。結果他們的犧牲，並沒有換回別人的敬仰。人界那些貪生怕死之徒，在神魔大戰之時，選擇了躲在後方。待得天下安定，卻又開始貪圖起，我天劍門的傳承來。”

“我一直不明白，在天劍門即將覆滅之時，你為何要阻止我，去殺盡那些小人。你可是我的親大哥啊，你為什麼要幫著那些小人，來捨身封印我？”

凌無嗔的話語之中，有著濃濃的怨氣。若不是因為凌無心，他又怎麼會被封印了數萬年？凌無心的所作所為，在他的眼中，乃是一種背叛。一種為了外人，而對付親兄弟的背叛。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兩人的名字，是如此的相像。原來這位凌無心，正是暴怒魔神凌無嗔的親大哥。當年爭奪掌門之位，以御劍之術擊敗凌無嗔的，也正是這位天劍客凌無心。

“天劍門的覆滅已成定局，又何苦再造殺孽？你若是繼續殺戮，便永遠都回不了頭。當年義父為我，殺出了一條血路，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他卻選擇與蕭伯父，一同為了人界戰死。你可知道，在義父死前，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

凌無心悠悠一嘆，眼中滿是追憶。當年他捨身封印，便是不想讓自己的親弟弟，在魔道之中越陷越深。他口中的義父，自然就是凌天劍。而蕭伯父，則是擎天劍宗的宗主-----蕭擎天。

當年凌天劍仗劍紅塵，曾路過一個村莊。他從一幫惡匪的手中，救下了一對嬰兒。那對嬰兒的父母，被惡匪殘忍的殺害，整座村莊更是無一活口。

凌天劍雖殺盡惡匪，卻也救不回，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他看著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亦是起了惻隱之心。他不僅將這對嬰兒，給帶回了天劍門，還收他們為義子。

凌天劍給這對嬰兒，分別取名為凌無心與凌無嗔。他更是將兩人視為己出，並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凌無心與凌無嗔的天資，倒是著實不凡。經過凌天劍的悉心栽培，兩兄弟也是成為了，天劍門中最出色的弟子。

凌無心為人宅心仁厚，深得天劍門眾多弟子的愛戴。而凌無嗔與他的性格，卻是截然相反。凌無嗔嫉惡如仇，出手更是無比狠辣。雖然他從不濫殺無辜，但是很多罪不至死的惡人，均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當年父母慘死，凌無嗔尚在襁褓之中。這些往事，他雖然沒有太多的記憶，但是自身的戾氣卻是極重。凌天劍也正是知曉這一點，所以才給他取名為無嗔。

兄弟兩人一同習武，一同長大。他們雖然性格各異，但感情卻是極好。兩人的天資，均是十分的逆天。他們的境界與實力，更是遠超同輩天驕。兩兄弟時常切磋，也是互有勝負。只是凌無心贏的次數，要略微多那麼幾次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魔界大舉入侵人界。人界諸多大陸，被打的支離破碎。天劍門身為人界四大宗門，自然是責無旁貸。凌天劍決心拼死守護人界，為保天劍門根基不斷，便決定選出一位掌門的繼承人。

為了這掌門之位，天劍門的弟子們，均是躍躍欲試。而其中呼聲最高的，自然便是凌無心與凌無嗔兩兄弟。兩人一路過關斬將，擊敗了無數對手。最終他們決定比試一場，以此來決定掌門誰屬。

那時候的凌無心與凌無嗔，皆是達到了天尊境九重天。在這個年紀，能達到此等境界的。縱然不說後無來者，那也絕對是前無古人了。為了掌門之位，兄弟二人也是在萬劍窟前，展開了一場劍道對決。

兩人境界相當，所修所學皆是天劍門的絕學。這一戰，打的可謂是天地失色、日月無光。不成想，凌無心因為領悟了御劍之術，而僥倖勝了凌無嗔半招。

最終，凌無心成為了掌門的繼承人。凌無嗔雖不幸敗北，但是他對自己的大哥，倒是並無怨言。自己技不如人，也是無話可說。在選出了掌門之後，凌天劍也是帶著天劍門的諸多強者，奔赴到了戰鬥的第一線。

在雙方戰鬥的過程中，四大宗門的高手，可謂是死傷無數。人界的不少宗門，卻並未參與到，這場抗擊魔界的戰鬥中。他們在後方的樂土上，依舊在為了天材地寶，而爭鬥不休。

凌無嗔見狀，自然是心頭怒起。我們在和魔界強者浴血廝殺，你們不僅不出力，還為了一己私慾，而爭鬥不休。更有不少道貌岸然之人，竟然還在幹著，那欺男霸女的齷齪事。

對付這些小人，凌無嗔自然是不會有絲毫的留手。在造下殺戮的同時，他又被所謂的正派之士，汙衊他勾結魔族。這件事雖然最終被壓下，但凌無嗔也是受到了懲戒。他被罰在萬劍窟中，面壁百年。

凌無嗔在面壁的時候，心中亦是無比的憋屈。自己明明是懲惡揚善，卻被人誣陷為勾結魔族。就在這個時候，魔界的心魔，突然出現了。沒想到心魔的一番話，卻是使得凌無嗔，對這所謂的正邪之道，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六界眾生，其實均為一體。所謂的神、魔、仙、妖、冥、人，只是不同的族群罷了。我們都是六界生靈，何來正？何為邪？你自詡為正義，那麼與你對立之人，自然便是邪魔。”

“魔界入侵人界，只是為了讓魔界的生靈，可以擁有更廣闊的生存空間。就好比你們為了宗門弟子，會去爭奪修煉資源一般。殺戮不過就是戰爭，縱然是你們人界凡塵，也有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

“人界宗門無數，多以名門正派自居。崑崙、蜀山、天劍門、擎天劍宗，號稱人界四大宗門。但就算是這四大宗門，內中亦是良莠不齊。”

“為了滿足一己私慾，肆意的殘殺凡人。在凡人的眼中，你們這些名門正派，難道就不是邪魔？就因為凡人在你們眼中，不過是螻蟻，所以便可隨意欺辱嗎？”

“雞、鴨、鵝，豬、牛、羊，你們口中的牲畜。就因為它們的弱小，所以被你們當做食物。這些你們口中的牲畜，難道就不是六界的生靈嗎？它們被你們天天殘殺，作為口中美食，難道它們就該死嗎？”

“弱肉強食，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何你欺軟怕硬，又要裝作一副清高的樣子？哈哈哈，人界的這些正道之士，我真的是看他們不起。”

“歷史的真相，一向是由勝利者書寫。勝利者自然成了正義的化身，失敗者也就成了無惡不作的邪魔。只是這些勝利者，真的全是正義的嗎？”

“正邪善惡，不在於人，而在於心。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對得起自己，便可算是無愧於心。自己眼中的奸邪之徒，殺便殺了。難道還需要去理會，那些奸邪之徒，對自己的評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