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文斌直奔綜合科斜對面的辦公室,聽到這話,辦公室的人已經急忙找出了檔案。

拿到檔案,覃文斌習慣性地檢查了一遍,一眼看出了七八個問題。

“措辭改一下,趕快。”覃文斌把檔案遞給文員王麗。

王麗都拿起自己的LV準備下班了,一看他找事,當即道:“覃副主任,這檔案有什麼問題?”

“用年中上任的省主管科教文衛體事業的領導最新講話,趕快。”覃文斌提醒。

王麗冷笑道:“就你有遠見?我下班了你找別人去吧。”

“怎麼回事?”毛燕芸下班聽到聲音過來詢問。

王麗告狀:“毛主任,覃文斌他胡攪蠻纏,這檔案都經過討論才定下來的,現在又要讓我改,這不是整人嗎。”

毛燕芸皺眉不已,這態度很欠打,但覃文斌是不是有點新官上任要放火的嫌疑?

覃文斌倒也不生氣,與毛燕芸說了三個理由。

“第一,省領導關於全省基礎教育事業的講話有先後,有對錯。現在引用的這篇講話稿是隨著領導被調查而被省裡定義為包藏禍心的講話稿,繼續應用要出問題。”

“第二,省委主要領導在現任主管領導新的講話稿基礎上,交由省委辦和教育廳形成了新的指導全省基礎教育的綱領性指導檔案,市委市政府就全市基礎教育事業,下半年開了三場會,嚴肅要求全市教育主管部門嚴格按照指導檔案落實省委精神。這是政治要求。”

“第三,從原主管領導講話中引申出來的這幾段是有問題的,是市委市政府批評過的,市教育局還在用,局領導恐怕少不了要被批評。”

這三個理由,讓毛燕芸也吃了一驚。

有這麼嚴重?

這時,牛青雲過來了。

“吵什麼吵?”牛青雲劈手拿過去檔案迅速一瀏覽,很不客氣地道,“覃文斌,新官上任別放火,你不要自以為是你是研究生就看不起別人。”

“那好,既然牛局認為沒問題,那就請在檔案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覃文斌更不客氣,盯著牛青雲的眼睛道,“要不然,出了問題張局負責還是劉局負責?”

劉小兵哧溜一下鑽進了電梯。

牛青雲上了覃文斌的大當。

他憤怒地拿來簽字筆,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拍進了覃文斌懷裡。

覃文斌瞥了一眼毛燕芸,沒害她。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顯擺自己是研究生?有本事去大學當教授,那才叫人盡其才呢。”王麗罵道。

她是老資格,最近正為升二級主任科員努力著呢,沒想到覃文斌居然得了一級主任科員的定級,她可不服的很。

辦公室的人走的一乾二淨,綜合科那邊吳遠過來,笑嘻嘻道:“覃文斌,要會做人。”

“要不吳科長也籤個名?”覃文斌冷冷道。

“喲,我只是個科長,我可沒那本事。”吳遠笑嘻嘻走了。

覃文斌過去敲了敲張婭辦公室的門,探頭到:“你等我會兒。”

然後就去自己辦公室,他得趕緊改一份檔案出來。

張婭撇嘴:“霸道!”

不過,有這個必要嗎?

她過去站在覃文斌身後等著,看他迅速修改,小嘴道:“我看著沒什麼區別啊。”

“你也糊塗,這是省裡鬥爭的外溢,這些檔案不出所料你要送到教工委?那就一定要上官網,”覃文斌淡淡道,“鄰市在材料方面吃了苦頭,這件事你不知道?”

“啥?”張婭一愣,“你是說,鄰市教工委大調整跟這個有關?”

“要無關才怪,我在省城的時候,現主管教育的那位領導,跟前任那位領導非常不和。”覃文斌道。

下了樓到了張婭的車上,覃文斌才知道這份檔案要送到市政府。

市長在下班前打電話要的。

“兩種檔案,你看著遞交吧。”覃文斌道。

張婭心裡有了數。

到了市政府,市長中午加班,幾個市直部門的領導都在等待。

教工委書記,一個快退休的老頭,老眼昏花也沒看太多,等他們去彙報的時候,一看張婭拿了兩份檔案,還從鼻子裡噴出一聲嘲笑:“年輕幹部就是毛病多,顯擺自己。”

他和牛青雲是一夥的。

結果,他滿臉堆笑雙手送上牛青雲簽名,後面還有他簽名的檔案,市長李亭妮直接把檔案砸在了他的臉上。

“市長,這是市教育局商討,教工委辦公室擬定的一份檔案,我覺著不妥,就讓人趕緊又修改了一下剛列印出來,您看看這個。”面對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市長李亭妮,張婭連多餘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亭妮單手接過來一看,臉上有了笑容。

“好,這份檔案,才算是符合省、市兩級關於基礎教育指導精神的檔案,就按照這個列印下發。”李亭妮點下頭。

那老頭都被氣哭了,仗著老資格當著市長的面怒斥:“你包藏禍心吧?”

“可以問問牛青雲,我的幹部當面提出要遵照省市主要領導的指示精神擬定檔案,他為了打壓年輕高學歷幹部,為了維護所謂的他的人,他把我的幹部訓斥的跟三孫子似的,你應該問問他為什麼要害你。”張婭淡淡道。

“好了,不要跟一個退休老頭過意不去。你們這個檔案搞得好,你回去代表我個人向有關同志提出表揚。”李亭妮道,頓了頓沉吟道,“這個牛青雲麼,我知道,作風粗暴剛愎自用,最瞧不起我們這些‘白面書生’,這毛病不改,我看他早晚出大問題。”

張婭心情愉悅,拿著蓋上市政府公章和市長簽名的檔案下樓鑽上車,後怕地拍了拍胸脯稱讚道:“我就說你是個人才,你是怎麼判斷出要出問題的?”

“多去幾次教工委就知道了,這些人辦事非常不力,對於政治的敏感性差到了極點。”覃文斌道。

張婭在副駕駛座上偏頭看了他好幾秒。

原來,自己以前沒看得上的人,人傢俬底下做了那麼多工作。

輕輕嘆了一口氣,張婭寬慰:“好好做吧,就算你不信我,在我被調離之前,對你這樣的人才我還是要提拔的。”

然後笑吟吟滿臉“快誇我”的表情:“猜猜看我順便辦成了什麼事兒?”

覃文斌一怔:“劉喆調動的事情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