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

楚清言語氣裡帶了絲疑惑,隨即又扣動扳機補了一槍。

“啊啊啊啊啊————!”

坐在浴缸裡的鬼物全身上下已經佈滿了由玩具子彈打出的彈孔,他扯著嗓子痛苦的嚎叫,鼻涕眼淚流了滿臉。

衛生間外,戴著眼鏡的胖男人也在尖叫。

他頭疼欲裂,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

室內的裝飾變得五彩斑斕,桃粉色的木門上出現無規則的白色、棕色圓點,牆壁從角落開始蔓延出黃綠色的觸手暗影,就像是發黴變異的菌群。

【精神值-5】

【精神值-5】

【精神值-5】

腦內系統的提示接連不斷。

他的面板也產生了異常。

皮下彷彿被注入了空氣,面板和血肉逐漸分離,宛如膨脹的氣球掛在了身上。

眼見自己的身體越發古怪,眼鏡男痛苦地捂著臉,兩條腿像是幹樹枝一樣顫抖不止。

他的身份要求第一條就是【你和你的舅舅都是長年單身人士,你們理解彼此,你們維護彼此】

然而現在,突然闖進來的陌生男人卻拿著玩具槍接連對著他的“舅舅”打了數十槍。

他的舅舅已經千瘡百孔,同樣,沒有保護好舅舅的他也被降下了懲罰。

啵!

又是一聲玩具槍響。

“啊啊啊啊————!”

隨之而來的是舅舅的慘叫聲,還有【精神值-5】的提示。

不行!

眼鏡男捂著腦袋想:不能再讓這個男人繼續下去了,本來就是那個女人的錯,看她兩眼怎麼了?以為自己是什麼純潔的仙女嗎?裝什麼清高!沒事找事!

憤怒在眼鏡男的心裡蔓延,他打起精神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防身手電筒,旋轉手電筒的頭部就有五片鋒利的刀刃竄出圍繞一圈。

他咬住牙,惡狠狠地盯著正背對著他的楚清言,攥緊手裡的手電筒衝了過去。

從客廳到衛生間不過幾步的距離,再加上他胳膊的距離,眼鏡男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他能夠刺到那個男人。

“搞偷襲?”

隨著一聲疑惑。

眼鏡男感覺到自己的腰上一陣劇痛。

隨後,他身子一歪,摔在地上,在地面上滑行,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狠狠撞上牆壁。

“咳咳!”

眼鏡男在角落裡蜷縮成團,因為剛才的撞擊忍不住地咳嗽。

站在一旁的安茜心有餘悸地收回腳,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

她嫌棄這屋子髒得噁心,剛才一直站在門口,沒想到這個眼鏡男竟然從懷裡掏出了能傷人的武器。

幸虧她反應快及時給了眼鏡男一腳,不然讓這個眼鏡男傷到楚清言,她的精神值就又要下降了。

安茜幾步走到眼鏡男的身邊,一手拿著白骨釘,一手奪下眼鏡男右手握著的防身手電筒。

她湊近後發現,眼鏡男的雙眼已經無法聚焦,只能迷迷糊糊地望著空中的某一點,同時他身體上的面板竟然有種要從肉上分離的跡象。

“哎,看來這傢伙的精神值已經降到很低了。”安茜隨口嘆一句,站直身走到了衛生間裡。

她瞥了一眼坐在浴缸裡哭天喊地的鬼物,拉住了楚清言又想開槍的手。

安茜:“我之前用道具檢查過這些鬼物,他們的面板只是一件外衣,根本不是真正的他們,所以只毀壞面板是沒有用的。”

“那什麼有用。”楚清言聞言收回了玩具槍,順便蹲在地上撿起剛才打出去的子彈。

“或許是骨頭?”

安茜想起她攔住老太太時的手感,不是軟綿綿的一灘,內裡有硬度的支撐。

“行,試試。”

楚清言應著,轉身去廚房找了把帶著鏽跡的菜刀,徑直一刀砍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浴缸裡的鬼物嚎叫,他的面板被砍出長長的刀口,皮下的白骨已隱約可見。

楚清言把手伸進刀口裡抓住了其中一根骨頭,他用了用力氣,骨頭竟然紋絲不動。

安茜見狀,推了推楚清言的肩膀道:“讓我試試。”

楚清言抬眼,無聲地看安茜一眼,向旁邊挪了幾步,留出空位。

安茜上前一步,一腳踏在浴缸上,調整了下姿勢,找好發力點。

砰!砰!砰砰砰!

她用剛繳收的防身手電筒使勁砸向露在皮外的骨頭。

那力道彷彿是參加棒球比賽的職業選手打出了一個接著一個漂亮的全壘打。

“啊啊啊啊啊———!!”

浴缸裡的鬼物喊出了今天晚上最悽慘又驚恐的叫聲。

【該物體因特殊原因,暫時無法破壞】

【請玩家繼續完成副本】

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系統提示。

安茜有點驚訝。

也許是不能用蠻力破壞?

她心想著,又掏出自己的修正液,在骨頭上點了一下。

【該物體因特殊原因,免疫道具效果】

連道具都不能用?

這些鬼物的白骨究竟是什麼來頭?

不過系統說的是“暫時”,也就是說隨著副本的程序,鬼物皮下的白骨就可以被破壞了?

“系統提示骨頭暫時不能被破壞,或許是和這個公寓的秘密有關。”安茜低頭看向楚清言,說出自己的推測。

“有可能,先回去。”

楚清言倒是乾脆,見不能用蠻力直接破壞後站起身就向門口走,一點沒有私闖民宅還把人打個了半殘的自覺。

安茜倒是還沒忘記客廳裡還躺了個人的事:“那個眼鏡男怎麼辦?他的身份要求裡應該是有保護鬼物的要求,現在他的精神值已經很低了。”

“和我無關。”楚清言繼續走著,語氣裡的冷意刺骨。

“不要以為遊戲副本是過家家?它不會一直讓我們合作,更多的時候是互相殘殺,別那麼天真地認為大家都是朋友要互相關心。”

安茜聽到這話後眨巴著眼睛看向他,眼裡是不遮掩的調侃:“但我看你還挺關心王鵬和季瑤的。”

楚清言又是無言。

自從遇見安茜之後,他總是被她堵得說不出話。

兩人默默對視半晌。

“……別管我。”

楚清言語氣僵硬地拋下一句,只留給安茜一個背影。

安茜跟在他的身後回到了201室內。

折騰了半天,在公寓的第一晚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