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位究極體與完全體數碼獸降臨現實進行交戰,其戰場甚至是在一座大樓裡。

哪怕是開啟了異空間化的系統保住了公司大樓,那最早脫離險境的底層職員乃至客戶們也會將這裡的災難傳達四方。

然後理所當然的,比警察更快到來的,會是那些記者們。

這幫傢伙在表層還有所收斂,到了異域時可就完全不演了。

空間跳躍、身體強化源能、械改義體……不一而同的方式都直指一個目的——更早,更快的上報大新聞!

於是奧默得以在光屏上看到戰鬥暴龍獸與金甲龍獸對抗無限龍獸與槍龍獸、鋼鐵加魯魯獸的照片。

還帶著重構魔法特有的顆粒質感。

沒錯,這群記者之中,甚至有人為了整新聞而研習了重構魔法!

能夠重現時空畫面的高深技巧,更需要能夠承擔時空壓迫的強健體魄與魔力儲備——這麼牛逼你還當什麼記者啊?去應聘專案組當名譽協助者不好嗎?

初次見識這樣的傢伙,你會很難遏制吐槽慾望,但對於界門區市民而言,該驚訝的也早該驚訝過了。

眼下的奧默只會看著那最為新鮮的報道,嚴肅的目光四處巡視。

在看到‘尤格爾公司步入審查’、‘銳星傭兵團宣佈解散’、‘揭露尤格爾公司秘密產業’之類的話語時也毫不鬆懈,直至落至末尾才算是略略放心。

尤格爾公司業務全面凍結,進入審查,灰鴉事務所上了報道,金甲龍獸的知名度更是佔據了相當的版面,而在數碼圈子裡小有人氣的相羽亞美小姐,也算是在現實領域嶄露頭角。

其中沒有提到暗度陳倉的奧默和週日寧靜,不過過了幾分鐘後就出現了URA協會的申明。

提及了數位馬孃的狀況,認可尤格爾公司的合法手續,卻也表明了馬孃家屬的不滿,對尤格爾公司發出‘不建議繼續如此’的‘勸告’。

接下來尤格爾公司還要面對賽馬娘粉絲的輿論衝擊,雖然因為那幾位馬娘之中並無g1級而導致知名度略有不足,但節奏起來也是夠喝一壺的。

幾分鐘幾十億上下,可不就是如此麼?奧默當初和那董事長說的沒錯,他能用幾分鐘的時間讓公司先損失幾十億。

並且繼續下去,損失還會更多。

“現在還沒提到我們,但那也是遲早的事。”

從光屏上挪開目光,奧默瞥了眼頭頂的木質屋頂,再看向那櫃檯前沖泡著咖啡週日寧靜。

他正在異域南區的一家咖啡店裡,並且還是一家很好的咖啡店。

原木裝潢,藤條修飾,溫暖的色調下是咖啡的濃香,以及…能讓奧默渾身不自在的定價。

錢包是死物,它不會尖叫。

但奧默的心卻會顫抖。

看著門外以遮陽傘為編制的桌椅前坐著的客人們,從他們的衣著談吐便能窺見些非富即貴的結論,奧默便有著自己‘誤入上層社交場’的自覺。

比起咖啡本身,這裡似乎更多是提供一份平臺。

一份能讓大人物們短暫放鬆的平臺——在這偏僻的地界,沒有鏡頭,沒有記錄,也沒有緊盯不止的視線,唯有他們那一輛輛特別的座駕證明著他們的特別。

不談正事似乎是這裡的潛規則。

他們在這兒閒聊、看報、看影片、乃至打遊戲,更有美好的咖啡作調劑,享受著平淡的安穩以及難得的交流關心。

而那位黑髮的馬娘說,這家店是她的,她還在不少地方都有這樣的店。

這不禁讓奧默重新揣摩對方的經濟實力以及某些領域的社會影響力。

於是他便更不自在了。

畢竟委託已經完成,他卻被對方邀請到了這裡。

誠然,當時邀請他的人不止一個,灰鴉事務所的所長,還是相羽亞美都打算邀他聊聊。

前者或許還是為了正事,但後者只能是敘舊了。

嗯?敘舊?有舊可敘嗎?

完全否認有那回事的奧默非常乾脆地敷衍過去了,倒是對灰鴉事務所的邀請有些想法。

既是穿越者,又是同行,能有交流機會總是好的,不過當週日寧靜也給他發了個地址讓他過來時,奧默還是權衡了一下,赴後者的約。

委託雖然結束了,但事卻沒完。灰鴉事務所大可以之後拜訪,但週日寧靜的邀請還是第一次。

只要不將當初那場教室會面算進去的話。

奧默很好奇她會揭露些什麼東西,又會帶來怎樣的麻煩。

都成傭兵自主創業了,對麻煩的看待視角也該做些改變。

麻煩何嘗又不是一種機會呢?

他在這麼想的時候,顯然沒有料到那地點會是這樣的一處咖啡廳。

在門口那一排排機械與奇觀並存的酷炫座駕、坐騎之中,奧默喚來的貝塔摩托都顯得不算特別了。

這算下馬威還是什麼?

儘量平靜的奧默踏入咖啡廳內,見到了正在洗杯子的週日寧靜,也就意識到自己或許是想多了。

她看起來非常放鬆,放鬆得能夠一邊洗杯子一邊低聲哼著什麼,甚至於在他坐下之後的十幾秒後,服務員倒比她先注意這邊。

只當是某位客人吧,這咖啡屋內也有不少客人,比起外面的空氣,更喜歡屋內慵懶的色調與涼爽的空調。

這裡的每個人都很放鬆,這樣的氛圍很難升起稽核他人的心思,所謂的下馬威也沒有相接的招數,奧默也啟用了終端,一面查閱新聞一面盤算著時間。

下午已經快過去了,但距離飯點卻也還有些時間,從異域到表層是充裕的,他便是盤算著回家以及買菜做飯的時間,以及答應要見大震撼現任訓練員的事。

挺好的,下午把前訓練員送進局子,晚上去見現訓練員,奧默的行動非常效率。

至於買菜做飯……本來是做好了激戰的準備,結果繞過了強敵,沒什麼動手環節,也就不算很餓,沒必要找自助餐開刀。

開銷節約本是好訊息,但當他看到這裡的飲品價位,就想著喝冰檸檬水算了。

但回過頭看到他來了的週日寧靜,還是給他泡起了咖啡。

“提到也不會怎麼樣,會為這種事困擾的也只有你吧?”

並無發現對方來了卻不打招呼的不滿,週日寧靜同這店裡的幾位職員一同在櫃檯前忙碌。

職員們也都是馬娘,只是奧默難以從她們沖泡咖啡的動作中判斷是否上過賽場,能夠確定的只有她們在調製飲品時那專業的職業素養。

以及她們完全不在意老闆也在同她們一同忙碌,甚至也不在意和老闆聊天的客人。

“我已做好了被記者找上的準備,只不過總不能是在別人公司門口。”

“像是特雷森門口就可以麼?”週日寧靜問著,將兩杯咖啡放在了桌上。

動作輕柔又平穩。

奧默覺得這家咖啡店說不定是有某種光環效果,而非只是裝修上的功勞。

就連店主都逃不過這裡的氣氛光環,不再那麼急躁也不是一張臭臉。

“只要不是犯罪現場就可以,”垂首看著眼前的咖啡,奧默又瞥了眼一旁懸在桌沿的選單虛影,“我有些懷疑這杯咖啡能擊斃我的錢包。”

“這是剛買下一處市區門面就緊接著聯絡了一套裝修的大少爺會說的話嗎?”

好的,回來了,一切又都回來了,熟悉的尖銳讓奧默稍微自在了些,打量著咖啡中那由對方親自完成的蹄鐵拉花。

“查到這一步就不該有大少爺這樣的錯覺了吧?”他說著,並不抬頭,“只不過是個打工人,開事務所也只是有幸能為自己打工。”

“行了,別老盯著了,請你的,算是委託的小費。”週日寧靜無奈道。

儘管對自己的手藝並無懷疑,但被對方那樣長久注視總歸是有些不安的。

她有從妹妹那裡聽說這傢伙對黑咖啡的執著,也清楚對方多少有些品味者的眼光。

可她又不是來求什麼手藝認可的,所以她泡的甚至都不是黑咖啡,而是更加拿手的濃縮拉花,現在只希望對方別一直盯著那咖啡,又或是趕緊將它喝了。

於是她便聽對方道:“那麼我就卻之不恭了。”

然後那個傢伙就提起一旁的調羹攪起了咖啡。

“?”週日寧靜眉頭一皺,“你有強迫症?”

“是的,輕微,”提起調羹放在一旁,端起那咖啡飲下,奧默不吝稱讚,“很不錯的風味,足以令我去發一篇動態稱讚宣傳,但考慮這裡的消費水平,我還是得將其作罷。”

“省省吧,你來這裡還真是來喝咖啡不成?”說是如此,但週日寧靜還是沒怎麼遮掩揚起的嘴角。

“若說正事的話,還得是我問你邀請的本意。”

“本意啊……我本來也是不想告訴你的。”

這話也算是開誠佈公,因為委託結束,這裡坐著的不再是委託人和傭兵,單純只是兩個認識的人。

亦或是因為曼城茶座而有所交集的兩人。

至始至終連朋友都談不上。

所以奧默反而可以不需要考慮太多的直言:

“理解,你對我有頗多的保留。”

“我不會說什麼少知道點是為你好的話,我只是單純覺得我們立場不同,”週日寧靜端起了咖啡,她的咖啡拉花是一隻小貓,恰如茶座同學的咖啡杯圖案,“就算是傭兵,你也是特雷森的訓練員不是麼?而且還是中央的。”

“令妹也是中央特雷森的學生。”

“這就是重點了,你想我為什麼瞞著她某些事?”

“那麼現在呢?”奧默跳過了倆姐妹的分歧。

他們喝的是咖啡,不是酒,但或許酒也無法麻痺一位介乎生死之間的靈體。

“現在?現在有個老傢伙看好你,但我希望你能繼續在茶座身邊作為特雷森訓練員的立場。”

她說著,飲盡了咖啡。

“作為傭兵,碰上、製造了什麼案子都無所謂,但別涉及她們的事,不要對賽馬娘變換看法。”

奧默看著杯子裡那不剩多少的白色,抬頭看她:“我還以為你對訓練員這樣的存在沒什麼好感。”

“確實沒有,但茶座和愛麗速子她們,和我不一樣。”

不一樣…我都不會這麼想啊……

奧默點了點頭:“或許如此。”

“你不相信也無所謂,”聽出了奧默的不可置否,週日寧靜無比的耐心,“但我希望你能記下這份勸告。”

“你確實很效率,也很有行動力,但這樣肆意發展也會陷入泥沼,像是今天的行動,我不希望你最終變成東子真人那副模樣。”

奧默聽完他這番話,端起杯來,將剩下的消滅:“這話是作為茶座的姐姐來說對麼?”

“是的。”迎著他那淡棕色的目光,週日寧靜的金眸一如名諱那樣寧靜。

這是她難得的認真真誠,認可對方的不只是她那委託者,更有她自己覺得茶座身邊應該有這麼一個人。

但奧默更希望她說自己來著,不過算了,本來也沒存什麼期待對方有自救意識的打算。

常在泥潭的人,大概是習慣了也沒想過出來。

“我會銘記於心,然後…應該沒有別的事了?”奧默站起身來。

“沒有了。”

急著離開倒像是談崩了,但週日寧靜看著他的神態卻也沒察覺什麼不滿或失望。

“那我也該感謝招待回去買菜了,”他說著,揮了揮手,“以後再見。”

“你不問那個老傢伙是誰?”倒是的確有一茬沒說,本不是重點,但若是談話不愉快,她會用來當做加重話語力度的砝碼。

而今不需要了,但對方也忘了似的完全不提,卻也令她忍不住提醒老師別忘了佈置作業。

“這年頭能涉及賽馬娘相關看法的大人物,雖然很多,但能站在你身後的,也就那一位吧?我猜。”

奧默說著,搖了搖頭:“我也確實沒打算這麼早接觸,所以說啊,銘記於心,以後見。”

他笑著揮了揮手,拎起公文包走出店門。

然後便與一位戴著大圓帽更掛著口罩與墨鏡的女性擦肩而過。

“……”駐足回頭,望著那踏入店門者那頭大圓帽根本遮掩不住的棕色長髮,奧默啞然失笑,再次扭頭前往自己的機車所在。

而正收拾兩個咖啡杯的週日寧靜,則是沒走出兩步就聽一句話:“你要是和我一樣早來兩分鐘聽了他和東子真人的談話,就不會做那些沒意義的告誡咯,小寧靜。”

眼見來人摘下墨鏡和帽子,週日寧靜的臉上浮出一如既往的不滿:“不請自來,偷聽談話的傢伙出去!”

“誒誒誒,什麼不請自來,尤格爾的時候分明見者有份!”

“臉皮可真是比府中的草皮還厚啊,千明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