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德那小子,不會遇到什麼事吧?”

“嘀~Geed,沒有異常。”

“這樣嗎?唉,果然要帶著那小子的話就很麻煩啊……你是叫…新宇宙對吧?”

“嗯。”

“也是被林頓負責的小傢伙?”

“不,Observer是救助者,是autoguider/自動導星裝置。”

“Observer是說林頓麼?救助者和au…autoguider?”

“嗯,自動引導望遠鏡跟蹤露光攝影的CCD裝置。”

“這樣啊,那你是怎麼清楚捷德那小子的狀況的?”

“……探測?”

“你自己也說不清啊?啊!所以那小子作為人類的能力在外面真的沒問題麼?”

“……”

當奧默一一回復,並處理完來自不同組織給出的調查反饋,得以稍事休息時,他才有空抬眼,看向那隻麻煩兔子頻繁遞出的‘暗示’。

真像個老媽子啊,而且還是傲嬌老媽子……

奧默在心頭嘆息著,反問道:

“您知道制化是指什麼理論麼?賽羅先生。”

他說著這話,目光投向那還在門口踮起腳掛護符的孩子。

在那辦事麻利的孩子口中,他正是那孩子的制化之人。

不過眼下的重點,還是眼前這位牢騷頗多的傢伙。

與織姬小姐那般總是冷淡著拐彎抹角的型別不同,賽兔子顯然是一副高姿態的拐彎抹角,教科書級別的傲嬌模樣,也就是分明很關心小陸的狀況,卻也不好直接說。

就擱那兒大發感嘆、牢騷,其用意顯然是在‘暗示’奧默說點什麼。

雖然新宇宙一直有在搭理他,但不論是交流上的隔閡還是實際保證上的含糊,都無法提供足夠的說服力。

顯然,宇宙人與宇宙人之間亦有差異。

雖然常說新宇宙是位宇宙馬娘,常說些地球人都聽不懂的話,但那些話其實仍是地球網路文化圈的範疇類。

就像自動導星裝置這東西,放在其他星球,乃至光之國那兒,大抵就是不同的發音了。

賽羅就算在少管所裡還兼修了文化課,也不會懂地球的專業術語。

更別說他那少管所並沒有加塞文化課。

能給澤塔講些宇宙常識就算是畢生所學——還得撂下‘你還差兩萬年’的狠話來假裝自己其實還懂許多。

當然。

作為穿梭於不同的宇宙,甚至單獨拉起個班底來維護和平的領頭者,賽羅的見聞與經驗不可謂不豐富——不至於被當做文盲。

只不過……這就像一個提早輟學踏入社會的年輕人那樣,他自是有著比象牙塔中的同齡人更豐富的經歷、更多樣的技能,卻也不意味著能在考試中拿出高分。

倒不如說通常都是低分。

畢竟社會經驗、技能,與學校裡要考的,通常都不是一個領域的東西。

要給後輩補課也比較微妙,所以他也就給自己的那徒弟補過一兩次,就以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拒了。

這倒很符合他平日的形象,以至於澤塔竟也一次都沒懷疑師父是不是肚裡沒貨了。

不過這就扯遠了。

言歸正傳,眼下,宇宙超人阿零與宇宙馬娘新宇宙的交流存在隔閡,但他還是擔心著後輩捷德的狀況……

但又不願直說。

就擱那兒一直唸叨著,無非就是在拐彎抹角明示奧默回答他。

在這過程中,他顯然也看出了奧默是在忙,所以之前唸叨那麼久都沒有得到回應時,也沒什麼生氣的反應。

說到底,在目前這個三人小隊裡,只有奧默在幹活——雖然這也是奧默自己要求的,希望他和捷德都按兵不動,先熟悉一下當地,調整一下狀態什麼的……說那麼多,賽羅知道他只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他倒也沒意見,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當年他在另一個宇宙調查神秘軍團時,自己也是名不經傳,自然可以沿著線索一個個星球飛,但在這個世界……

他難得一次,會因為知名度太高而煩惱。

甚至林頓直言:自己只要暴露一下身份,樓下和空中就能擠滿人,以整棟樓為中心輻散開來的半個城區都可能會被圍得水洩不通。

並且還會斷斷續續的持續三個月。

順帶一提,換成捷德時間會更長,只不過大多會是各路實驗室的邀請(x)。

這就有點太可怕了……還好自己是幻化成令人過來,而捷德也沒有衝動,他不由這樣慶幸。

但有沒有可能,作為一款特攝劇而非卡通劇裡的角色,伊賀慄令人與朝倉陸其實與當地居民並沒有畫風上的差異,只要看過劇就肯定能認出來呢?

尤其是他也沒換過衣服,僅僅是摘下了眼鏡——這隻會讓他不像伊賀慄令人,而不會讓他不像賽羅。

“制化?”

就連說話語氣也還是那樣帶著些許的桀驁不馴,目光更是能讓之前的小林歷奇心裡發慌直念眼神好凶。

“那是什麼?”

“五行理論中的一部分,”奧默平靜道,比起平日不戴眼鏡的對方,他倒是老老實實戴著那平光眼鏡,還能在話語間推一推佯作斯文,順勢看向那端著事物走向陽臺的棕發女孩,“在「相生」中有「剋制」,「剋制」中又取「發展」。”

見到對方那雙眼中仍是疑惑,他在心頭嘆了口氣。

“意思就是幸運中帶著倒黴,倒黴卻又有收穫,這是好與壞都並行的狀態……”他一面說,一面敲掉那克拉拉·索恩的訊息。

如果對這名字陌生的話,也可以稱呼其為:金古橋娘。

亞波公司主打的怪獸娘系列企劃受益者之一,這位正是當初受同事之託來關照這邊,但卻因沒什麼發揮機會而缺乏存在感。

到如今涉及貝利亞系列產品的販賣,奧默自然不會忘記亞波公司——這些本就扯上怪獸營生的公司,理應有著同行意義上的關係網可供利用。

但在聯絡初期,大抵無法指望立刻就有結果。

或者就算是有結果,也難保上面不會直接袒護,所以八成是需要試探、周旋的。

當對方以禮貌的措辭回應,讓他等待結果時,他便並不意外。

他更在意的,還是傑斯提斯那邊的無回應。

頭像是灰掉的,訪問也沒有反饋,或許這位超級特工難得地沒有在網上衝浪,而是跑來現實遨遊了——但也或許……

“或許朝倉先生會遇上些麻煩,但那些麻煩若以長遠的目光看來,並不見得是壞事,甚至可能在麻煩中出現新的收穫——”他在若有所思中說道,“制化的意義,便在於這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不確定性。”

“聽起來就完全是隨機。”

沒看出奧默在分心思索別處的賽羅簡單理解到。

“嚴格來說是好壞皆有,而不是真正隨機到偏向一處,這就好比你交了個朋友,他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但也會為你開拓人脈、帶你接觸別的領域,讓你的命運就此轉折——當然,最後這類屬於相當特殊的朋友了。”

奧默聳了聳肩,佯作沒有注意到某個孩子投來的熱切視線。

“並不是所有的制化之理都能帶來如此大的變化。”

“……那聽起來那小子倒也沒什麼問題。”賽羅分開手臂,無聊的坐回了沙發。

看著螢幕上的重播賽事中那在賽道盡頭衝刺的黑色身影,以嬌小卻又迅猛的身姿奪冠,卻又帶來一眾噓聲,這般怪異的圖景讓他皺了皺眉。

“這算怎麼回事?”他指著螢幕問。

“夢想破碎後的碎屑,會化作蝕骨的疼痛與毒性,腐蝕著自己,也能輕易地拋向他人。”奧默虛眯著眼睛,望著那螢幕盡頭轉至的賽場觀眾席。

“…什麼意思?”

“賽馬孃的每一次比賽都是一場戰鬥。”

“不僅是馬娘們的戰鬥,也是支援她們的粉絲們的戰鬥。”

奧默淡淡道。

雖然語氣平淡,但眼裡泛起的暗紅,卻暴露出他的內心並不是那麼平靜。

那黑色的狹縫在暗紅中一點點張開,也讓沙發上的賽羅目光不再慵懶,重複銳利。

打量的目光好似初次見面。

而奧默並不在乎,只是繼續著那平淡的說明:

“當你的粉絲不足以對抗對方的粉絲,即便是贏了,那呼聲也將如螢幕中那般,壓倒性的不利。”

“這也是賽馬孃的中央賽事,都會有著粉絲數目門檻的原因。”

“一旦撞上些差錯,再遇上些算計,你就會是孤獨的英雄。”

“賽羅先生,您有被質疑過作為英雄的正當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