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項羽也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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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騰一邊問案,內史府中的各種訊息,迅速的傳播到了外面。
畢竟這個案子,太轟動了。
先是有人狀告自帶流量的謫仙,然後又出現了真假劉季。簡直像是連續劇一樣精彩。
咸陽城中凡是有點時間的人,都在關注著案件的進展。
而大秦日報也順應潮流,在伏堯的建議下,出現了一種新的方式。
不賣報紙了,報紙每天出一期,太慢了。
伏堯僱了幾個人,騎上快馬,馬上插著一杆大旗,旗子上就寫著短短的一句話,概括剛剛發生的事。
馬上的騎士一邊狂奔,一邊用大喇叭廣播,告訴百姓案件的進展。
現在就有一匹快馬,上面豎著一杆大旗,上面寫著:商君別院劉季為真,化肥劉季為假。
馬上的騎士一邊奔跑,一邊舉著喇叭喊:“大秦日報最新訊息,大秦日報最新訊息。劉季父子,久別重逢,在內史府團圓了。劉翁可憐,被人欺騙,冒認子孫,到今日方才真相大白。”
和報紙不一樣,這些訊息不收費,免費給百姓們聽。
不過伏堯也不是一點錢都不賺,畢竟那騎士奔跑一陣,便會喊上一句:大麥糕點,甜而不膩,欲罷不能。吃上一塊,狂奔八百里不覺得累。
顯而易見,這匹馬是大麥糕點贊助的。
現在伏堯主要是掙廣告商的錢。
一座小小的酒館中,一群閒人正在喝酒。
自從謫仙來了,田裡的莊稼越來越多了,大家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所以百姓們竟然有了閒暇時間,可以聚在一塊聊聊天。
有人聽到外面的訊息後,感慨的說:“我早就知道,那誣告謫仙的劉季一定是假的。”
“他連謫仙都敢誣告,這等忘恩負義之人,怎麼會是真的?”
另一人說道:“正是!這等人往往膽大包天,冒認戶籍,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還有人說道:“或許經過這件事之後,戶籍會越來越嚴密了,對我們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
之前那人呵呵笑了一聲:“我們不作奸犯科,有什麼可怕的?再者說了,如今四海昇平,生活富足,徭役也越來越少了,招工的地方卻越來越多了。就譬如上次黃河水患,凡是去修河堤的人,都得到了不少賞錢呢。如此說來,便是戶籍嚴密了也無妨。”
周圍人都點了點頭:“正是,正是。”
有人指著對面一個人說道:“你正是什麼?你也好意思贊同?別人忘了,我卻沒有忘,數日之前,你還說謫仙的化肥是假的,謫仙的保險也是假的。”
這人指了指額頭上的傷疤:“我和你爭論起來,還被你打了一拳。”
對面那人臉色通紅:“我當時,我當時……”
其他支援李水的人,頓時對此人群起而攻之:“你當時什麼?你個忘恩負義之徒。”
那人灰溜溜的走了。
剩下的人,在他身後冷嘲熱諷。
這一幕,發生在咸陽城中的很多地方。
那些支援謫仙的人,終於在今日揚眉吐氣了。
…………
內史府的審問還在繼續。
現在審問的重點,落在了劉季身上。
畢竟……項羽和劉翁剛剛認了親戚,基本上算是證據確鑿了。
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趙騰因為嬴政的旨意,也懶得再深究這件事了。反正劉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他受點委屈吧。
趙騰問劉季:“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冒充劉季。”
劉季快哭了:“我真的是劉季啊。”
趙騰呵呵笑了一聲:“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來人啊。”
立刻有衙役應了一聲。
劉季快哭了:哪有這樣的?
樊噲和盧綰等人都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的想:咸陽城,真的太可怕了啊。以後再也不來了。
劉季被踹倒在地,旁邊的衙役提著棍子就要打。
李水幽幽的說:“且慢。”
趙騰:“嗯?”
他以為李水今天只是看戲而已,沒想到……居然要插手?
李水微微一笑,對趙騰說道:“內史大人,屈打成招,這可不太好啊。”
趙騰頓時很煩躁:笑話,不屈打成招怎麼辦?人家確實是真的劉季啊。老夫屈打成招,還不是為了給你收拾爛攤子?到頭來還要被你指責?這特麼上哪說理去?
趙騰在心裡把李水罵了幾百遍。
但是表面上,他依然保持鎮定和淡然:“那麼謫仙,有何高見呢?”
李水乾咳了一聲,說道:“內史大人問案的手段,肯定要比本仙厲害。本仙豈敢教內史大人?”
趙騰:“……”
特麼的,這什麼玩意?這就是一根攪屎棍嘛。你自己沒有辦法,卻又否定我的辦法?這不是給我添麻煩嗎?
趙騰嘆了口氣,忽然很想押後再審,他想回去休息一會,這頭疼得要命。
結果李水又幽幽的說道:“不過本仙覺得,無論這個假劉季的真實身份是什麼。至少他誣告本仙的事,是證據確鑿了。”
“咱們是不是先辦完這件案子?打他幾百杖再說?”
趙騰有點納悶:“等定完所有罪名之後,一塊動刑豈不方便?”
李水笑了笑:“本仙等不及了。”
趙騰不耐煩的向衙役擺了擺手:“打吧,先把假劉季誣告謫仙的刑罰用了。”
衙役有些茫然,小心翼翼的問:“打多少?”
趙騰還沒說話,李水幽幽的說道:“打到他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為止。”
趙騰:“……”
這不還是屈打成招嗎?只不過換了一個說辭而已。
於是,棍子舉起來,棍子又落下去。
劉季被揍得鬼哭狼嚎。
一刻鐘後,劉季終於撐不住了,大叫道:“我招了,我招了。”
李水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本仙打你,不是要你招認什麼,而是因為你誣告本仙,讓你受點懲罰。”
劉季疼得冷汗直流:“是,小人名叫劉四。是冒名頂替的劉季。”
李水聽了這話之後,立刻說道:“我覺得已經打得差不多了。本仙心軟,看不得別人受刑。”
趙騰哦了一聲,擺了擺手,讓行刑者退下去了。
這次不用趙騰再問話了,劉季很乾脆的說:“我叫劉四,楚亡之後,居無定所,乞討為生。”
“走到沛縣的時候,聽聞劉翁丟了孩子,因此去冒名頂替,想要混一間屋子,有一口飯吃。”
“我的年紀,和劉翁走丟的孩子相差不小。但是劉翁或許思子心切,倒沒有起多大疑心。畢竟多年不見了,我在外面風餐露宿,看起來老一些也是完全正常的。”
“因此,我就在劉翁家裡面安頓下來了。小人實在想不到,劉翁的兒子居然還活著,而且在咸陽城中有了這樣的成就。”
這番話,是他看著項羽,惡狠狠的說出來的。
劉季在看向項羽的時候,總覺得這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似得。
不過劉季稍微思索了一番,也就放棄了。
這些年,他劫掠來往商賈,見到的人太多了,忘了也正常。
趙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你冒認戶籍,確實是不對,不過楚國施政混亂,百姓苦不堪言,顛沛流離,居無定所者甚多。”
“你為了求生,託名在劉翁戶籍之下,也算是情有可原。”
劉季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
這件事,總算可以到此為止了。
沒想到圍觀的百姓中,有一人說道:“可是你又是如何富裕起來的呢?之前聽你說,你開了一傢什麼珍寶店,日進斗金。”
其他百姓紛紛問:“是啊,是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百姓們關心這個,倒不是閒著沒事,想幫著官府破案。
他們大多是真的想知道劉季是怎麼富裕起來的。
自從謫仙到了之後,大秦蒸蒸日上,人人都有了盼頭,覺得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過上好日子。
他們只是不知道努力地方向罷了。
現在劉季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他們當然想了解一下了。
趙騰淡淡的說道:“劉季,你就跟我們講講吧。”
劉季頭上冷汗直流。
而劉季的鄉親們,也有點緊張。
劉季的第一桶金,是靠劫掠商賈來的啊。而這些鄉親們,也分到了一些贓款。
這種事,絕對不能說出來。
趙騰不耐煩的說道:“劉季,你那些錢財是從哪來的?莫非你還有什麼作奸犯科的事不成?”
劉季擦了擦冷汗,像是蚊子哼哼一樣,說道:“是……是騙來的。”
“嗯?”趙騰挑了挑眉毛。
劉季開始半真半假的編瞎話:“小人……小人家境貧寒,吃不飽飯,於是便想了一個歪招。”
“我搜集了一些沒用的破柴刀、從野外撿來的斷劍、別人扔掉不要的斗笠。然後編了一些故事。”
“譬如這斷劍是楚莊王用過的。譬如這斗笠是伍子胥出逃的時候戴過的。譬如這柴刀是吳起的貼身配刀……”
“有了這些古今豪傑的名聲,這些破爛往往都能賣出個好價錢來。”
“我把這個叫做……古董。”
百姓們都面面相覷,有人低聲說道:“楚人,竟然這麼蠢嗎?”
還有人說道:“即便這所謂的……這所謂的古董,當真是豪傑用過的,可是……誰會那麼傻,買這種東西?”
劉季乾咳了一聲,說道:“在賣古董的時候,我往往會牽強附會,再編造一些故事。”
“譬如我要賣一把劍,我會說這劍有古代豪傑身上的大氣運。佩戴這把劍的人,會建功立業,無往而不利。”
“我還會說,只要是真正的豪傑,都能聽到這把劍發出來的龍吟聲。”
“畢竟肯花大價錢買劍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他們自然不肯承認說自己是平庸之輩。因此即便沒聽見,也會說聽到了。”
“如此一來,我這假劍,也就變成真的劍了。”
眾人都連連點頭,感慨說:“這個劉四,當真是有些歪心思啊。”
不過,很快有人說道:“咦?這故事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趙騰也回過味來了,問劉季:“你這把劍,賣給誰了?”
劉季想了想,說道:“賣給一個叫邇獲的人。”
噗……
正在旁邊看熱鬧的李水和李信笑噴了。
哈哈哈,邇獲的劍?就是曾經拍賣,並且賣出去天價的那一把?
原來是假的?哈哈哈,太搞笑了。
報社記者興奮的差點暈過去,立刻寫了一則短訊息。
很快,有十幾匹快馬開始在咸陽城中吶喊:昔日邇獲售賣的寶劍,乃是劉四造假製成的。包括邇獲在內,大夥都受了欺騙。這把劍,根本不會發出虎嘯龍吟之聲。
詳細情況,可以翻看稍後加印的大秦日報。
咸陽百姓,又吃了一個大瓜。
這一天,咸陽城中的權貴,都變得很尷尬,大多數人閉門不出。
畢竟趙佗買回這把劍之後,曾經有不少人去他家中聽劍。
他們都信誓旦旦的撒了謊,說自己聽到了虎嘯龍吟之聲。並且描繪的頭頭是道的。
現在呢?這把劍是假的?
根本沒有聲音?
丟人,這可太丟人了。
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朝臣之中,最淡定的可能就是趙佗了。
這傢伙自從拜入槐穀子門下之後,別的事情沒學會,厚臉皮倒是學會了。
畢竟……李水曾經給了他幾個考驗。
讓他先找李斯要錢,再找李斯要美人,然後再在朝堂上彈劾李斯。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徹底把趙佗的麵皮磨練出來了。
嘿嘿,反正老子在咸陽城已經是人嫌狗棄了。劍是假的?那就假的唄?丟人早就丟到家了,不差這一點。
…………
接下來趙騰審問的重點,就是劉季怎麼騙人的事情了,而項羽一夥人,被當場放回去了。
項羽暈乎乎的向外面走,腦子裡面亂糟糟的:怎麼?原來劍是假的?原來我有建功立業的可能?
忽然間,項羽內心又燃起來了一絲希望。
已經早就放棄的鬥志,稍微回來了那麼一點。
他腦子裡又開始謀劃,怎麼刺殺謫仙,怎麼舉兵反秦。
他正想的高興,項超走過來了,將他拽到一條無人的深巷中,低聲說:“羽兒,你可知道這次你為何能脫罪?為父散盡家財,賄賂了那些人證啊。”
“現在我項氏已經一貧如洗了,你一定要舉兵反秦,否則的話,我們就只能做一個黔首了。”
項羽使勁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父親放心,我一定……”
“一定個屁。”項伯在旁邊罵了一句。
他冷笑著說到:“你是不是真的劉季,當真以為朝廷查不出來?當真以為陛下和謫仙能被你們矇蔽住?”
“這次分明是陛下有意放你們一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項伯邀功一樣拍了拍胸口:“你們這性命,是我用獎牌換來的。我辛辛苦苦,收集了十枚獎牌,請謫仙在陛下面前求情。陛下看在我的功勞上,這才同意免了你們的死罪。”
項羽的腦子嗡的一聲,他顫抖著說道:“你……你都告訴他們了?”
項伯說道:“是啊。不過你放心,看來陛下不打算追究了。你日後就好好過日子好了。”
項羽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完了,完了秦人已經知道我是反賊了。我……我……這條命保住了有個屁用啊?我這輩子別想出人頭地了。
剛剛燃起來的一絲希望,又被澆滅了。
項羽,忽然很想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