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雲霆接收到命令:「得令!」

「阿左……」他想解釋。

「哥,我需要你幫我。」一句話便開啟了他的心結,他忘了他的弟弟,不,夜家侍奉的王,怎麼可能不懂洞察人心。

「哥現在就去寫信,一會兒讓風起送回去。」說著就起身往外走,閻二也耷拉著肩跟在身後。

「謝謝哥。」

「傻小子,有啥好謝的。」

待二人徹底離開,左央壓抑的情緒才翻騰上湧,「噗–」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猩紅的血漬像臘冬盛開的紅梅,傲雪凌霜。

這自強不息的品質,說的不就無憂嗎?望著床上昏睡的人看了好久才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拿起毛巾給自己淨面後,又用泡在藥湯中的毛巾為無憂淨了面,「不怕,夫君在呢。」冰涼無度的體溫像一把高懸的利刃,令他提心吊膽。

帳外空地上陰沉的天氣如同此時氣氛一樣,沉沉的彷彿天要墜下來,異常壓抑。無論是雲騎衛還是雲衛,對待眼前這些年輕的學生始終冷漠以待,嚴格來說是厭惡。

「鬼兄,怎麼一個個兇狠惡煞的?誰惹你們了?」

雖都是一具無肉態表情的骷髏,可長時間相處下來,至司也能看出他們的眉骨神態來。

修長的白骨指指了指前方廢墟邊上的幾名女生:「那些醜東西在咒罵我家殿下,真是該死。」刻意放緩壓低的音量在遏制快要爆體而出的怒氣。

至司也是無意中得知骷髏護衛軍的聽力超凡,對於鬼隱的話也從不懷疑,因為沉寂億萬年還記得自己主子的樣貌,可想而知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忠誠。

「0726如今昏睡不醒,別鬧出太大的動靜。」他殺人無數,視命如草芥,此生也不想做什麼良善之輩,更何況這些廢物點心在罵的人是她們的救命恩人。

聽到提醒,僅在第一排坐在骷髏馬上的雲騎衛將手中長槍一次性全部投了出去。

幾個女生正在咒罵的時候只聞一聲空響,「錚–––」追射過來的二十六根長矛幾乎每一根槍尖都掃過她們的肌膚,裹帶著所剩無幾的衣服,穿過暴亂人群,直直釘在碩大破舊的廣告牌上。

「蒼吾國第四十四條規,辱罵皇室宗親者,殺無赦!」厚重的警告使在場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躁動的骷髏馬也在原地憤怒的刨著蹄邊瓦礫。

偏偏還有個不怕死的女生在邊上小聲嘀咕:「什麼皇室?笑話,不就是個病秧子嘛……」她的聲音極小本以為不會有人聽見。

「呵!你的命,爺留下了。」

誰知,從她身後人群中走出一位玩世不恭的少年,來人正是布渝,俊秀的面孔此時佈滿了驚濤駭浪般的怒氣,接下來的舉動也成了在場所有人的噩夢。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聽到慘叫,只是打眼一望那女孩兒死死的被釘在原處,身上密密麻麻二十二把柳葉刃,兩刀穿眼兩刃貫耳,鼻嘴喉腔各一刀,兩臂六刃定於身側,六刀串插雙腿並立,兩把利器紮根於足上,僵硬的身子再無任何生息。

他手中的柳葉刃經過巧奪天工的處理,絲毫不見血液從傷口處滲漏,即是他收刀時也不會有任何液體被帶出,這招也是獵人中最浪漫的殺人技,因為布渝給它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拂風擺柳」。

顧名思義,屍體會像風吹的柳條般成一定弧度倒下。

不知何時起,無憂竟也成了他心中的禁忌,辱她者死。「這死法不錯,下手可真快。」至司看著走過來的布渝有些不滿撇嘴道,他還沒動手呢這傢伙就把人解決了,他的「灌湯包」其實也不錯。

「這麼閒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了主帳,這時,雲霆上

前將剛發生的事說給左央聽,這種小事他本不會在意,因為有鬼隱坐鎮,至司·布渝會解決,可如今他的無憂昏迷不醒,這些死東西不知感恩圖報居然還出口詛咒,那就別怪他冷血無情。

「將她們幾個蠢東西剝下來投海,游上岸就饒她們不死。」咒罵他夫人是吧,那就罵個夠吧,前兩日夜隼派人傳來口信,保寧海里有異樣,若想收回清靈婉絲袋,必須退出長平,找到時空之門,拿她們去探探路也不錯。

「是」雲騎衛虛影一動撤走了所有長槍。

不給她們有任何反應的機會,聽到口令的豹日豹月第一時間衝下雲層,一個爪子下去抓起她們掉落的肢體,也不管她們骨骼會不會因此變形,怒吼一聲朝著外市的海岸線飛去。

豹日豹月是無憂和江澤養大的,對於忠誠,它們也絕不比任何人類少。

這麼久了這個男人一直沒有大開殺戒,所有人都快忘了他的殺伐手段,圍觀的獵人此時才明白,溫和的大人從來不屬於除了無憂外的任何人和事。

被剛才的殺人技震懾到還未能有所緩和的眾人,再次被左央的命令嚇到膽破,有的人直接暈死了過去。

「左央,你……你準備怎麼處理我們?」在左央剛要轉身之際一個熟悉的口音叫住了他。

看著昔日的好友此時戰戰兢兢地問話,他有幾分愧疚遺憾,雖然他是為了接近無憂才提前一年作為轉校生上的學,可一起度過的歲月讓他的人生也增添了幾分歡樂。「我會安排你們去孤島,城市暫時不適合居住,你的父母也在孤島。」不止他的,還有幾位好友的。他能做的,也不過如此了。

獲悉父母無恙,他心中感激不盡:「謝謝!那……你女朋友她她還好嗎?」

聽到他問起無憂,左央心裡又一陣難受:「她……睡著了,豹哥,後會無期。」前路迷茫又艱險,各自保重吧!

看到好兄弟也是一臉疲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掌大的棕色毛絨小熊,遞了出去:「這是給她的見面禮,新買的還沒來得及送。」

酒醒後他想了許多,獵人也不過是維護治安的一道屏障,她殺人,那是因為那人犯了法該死,錯不在她,他不該說那些糊塗話。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待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醃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