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

冥九夜知道無憂察覺到了他的忽視,他抬手想要拉住無憂解釋,誰知絕豔的紅衣竟從手縫間飛速溜走,無憂在抗拒他。

他的目光追隨著無憂,周身卻透出一抹難以察覺的淒涼,他深深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溢位一絲難以掩飾的痛苦。

「娘娘我……」

「我的耐心已然耗盡,再廢話,我就讓豹日碎了你。」她說完迎著夜風腳步停頓在豹月的頭骨之上,墨髮似流雲般傾瀉而下,越過腰際,邪妄狂肆的氣勢,猶如九重之上的帝王。

「小的霸爾想跟著娘娘討份差事,黑河如今已經被惡靈全權侵佔,與其苦不堪言的活著,不如跟著娘娘到外面的世界瞧瞧,求娘娘收留。」他跪伏在地苦苦發聲。

良久,就在他以為無憂不會答應自己時,「那你就跟著吧。」

聲音疲憊無力,讓站在不遠處的冥九夜心好似被人猛烈攥住了一般,疼的連呼吸都忘了。

「多謝娘娘聖恩!多謝娘娘聖恩!多謝娘娘聖恩!」

黑河的惡靈若想徹底逃離,必須要有引靈人,否則三日時效已過就會被一股強大的吸力重新拽回到。

「娘娘,荷花魚好了,吃一些吧……」油鬼兒們也看出了無憂的不開心,遠遠的輕聲說道。

「好」,她轉過身,臉上神色異常淡漠,冥九夜的手腳彷彿結冰了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

「娘娘,這是金瓜粥養胃的,您嚐嚐。」

聞此,無憂手上夾肉的筷子一滯,連油鬼兒都知道自己腸胃不好,他卻……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

「謝謝!」無憂接過金瓜粥慢吞吞喝了起來。

用膳約有一盞茶的功夫,「無憂……我……」冥九夜不知道怎麼解釋,他錯了,他也鬧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忽略她的感受,就像……***控了一般。

「我困了,鴉奴!」

「呼啦啦……」

從天際猛然飛來黑壓壓一片烏鴉,它們的翅膀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像黑旋風一般。

無憂飛身一躍,慵懶的躺在風中,渡鴉穩穩地托住她,黑色的鴉羽像一張巨型毛毯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我了嗎?」冥九夜望著天邊飛行的龐大鴉群,眼圈泛紅,黯然神傷道。

油鬼兒們也都難過的團在一起,娘娘不開心他們也沒了鬥志,霸爾剛想開口,就被一隻落單的油鬼兒捂住嘴拖到了豹月的尾骨處。

「別出聲,娘娘不開心,帝君這會兒只想一個人待著。」

「娘娘是不喜歡我嗎?」霸爾臉皺成一團問道。

「那倒不是,事情雖然因你而起,卻跟你沒有一丁點關係,是帝君……」他話沒說完,身邊就又多出了一個腦袋。

「帝君傷了娘娘的心,娘娘這會兒肯定難受死了。」

「說不定這會兒在哭呢嗚嗚……娘娘真的好可憐……」

此時,豹月的背上正上演著有趣的一幕,冥九夜在它的背骨上仰望著那抹逐漸融入夜色的墨團,黯然傷神,油鬼兒們則抱團兒在後面嗚嗚淺哭。

唯有霸爾將自己脫得像個拔毛的公雞一樣,埋著頭專心在捯飭自己。

他把自己身上僅有的破布衫脫了下來,在哪兒比劃著想要給自己做頂帽子,奈何自己的衣服太小,腦袋太大,布料根本就不夠。

哭的沒力氣的小油鬼兒挺起脖子看了一眼霸爾,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登時就忘了無憂正在熟睡,罵罵咧咧道:「你個死流氓!暴露狂!快點穿上……快點!」

暴露狂

所有的小鬼都停止了哭泣,當看到霸爾一身肥肉***在外時,個個鬼目怒瞪破口大罵起來。

「你能不能要點臉!我家娘娘還在呢!」

「快點遮住!快點!……」

「吵死了……」

一聲不滿的嚶嚀從鴉群中響起,霎時,油鬼兒們一鼓作氣連忙扯布遮住霸爾的下半身,又撕下一塊兒布堵住他那張惹事生非的嘴。

冥九夜緊緊盯著鴉群,鬼奴們也都噤若寒蟬,不多時,一道倩影就從黑色的「毛毯」中墜了下來。

無憂睡覺極不安穩,掉床時有發生。

鴉奴們很知趣並沒有湧過來救主,冥九夜身形一縱,穩穩接住熟睡中的無憂。

目光劃過她鳳尾般的睫毛,喉嚨難得的滾動了兩下,沙啞的說道:「睡吧,夫君陪著你,夫君知道錯了,我以後……」

「煩死了!別說話!」

「不說不說……」就這樣,他整夜無眠,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著懷裡的人,無憂這次睡的格外沉,一覺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鬼奴,我餓了……」

「娘娘醒了!快!」一道道豐盛的菜餚,冒著熱氣憑空端了出來。

「娘娘快來嚐嚐,有新鮮的豆魚。」

「我抓的我抓的!」霸爾興奮的大叫道。

無憂睜開朦朧的雙眼,伸了伸懶腰,這才驚覺到自己躺在冥九夜的懷裡,而他正眼光灼灼的看著自己,沒有撒嬌索吻,沒有微笑,什麼都沒有。

她像從床上起身一樣,並未多看「床」一眼,就朝著鬼奴為她準備的美食走去,剛坐下,霸爾就雙手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

「娘娘請淨手!」

拿起盤子裡的溫熱毛巾,無憂掃了一眼盤子下面的醜容:「你的頭是怎麼回事?」

光溜溜的腦袋上畫滿了黑烏烏的圓。

「嘿嘿,這是幾個鬼哥給小的畫的頭髮,這樣……娘娘就不會不開心了。」

鬼奴們一聽,立馬縮成了一個球,這傢伙怎麼又提!

「我沒有不開心,快去擦乾淨,我一會兒有東西給你。」她的聲音很平靜,猜不出喜悲。

「是!娘娘先請用膳。」待無憂把毛巾放回去後,他抱著盤子一蹦一跳就去找油鬼兒們幫忙了。

被冷落的某人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座沒有溫度的雕塑一般。

吃飽飯無憂邁著大長腿朝著他走了過來,遠處的油鬼兒們個個緊張的都化成了透明色,唯有亮黑的鬼瞳,方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看到囍袍落在眼前,冥九夜憂心一抬眸,懷裡就多了個人,「罰你一天不許吃飯。」

「好,不吃,夫人說什麼都好。」

他如獲珍寶緊緊把無憂抱在懷裡,別說一天不讓他吃,哪怕以後都不讓他,他也絕不反駁,只要她願意原諒他。

「娘娘!娘娘……我洗乾淨了!」霸爾興奮的一路從後面跑了過來,完全沒有在意到冥九夜的臭臉。

「娘娘我洗乾淨了!我……」

「滾開!」冥九夜此時簡直恨死了這煤球,竟敢打擾他們夫妻間的獨處。

「先別走!霸爾,你這個名字太繞口了,我想再給你取一個,你覺得噠噠,如何?」無憂從冥九夜的懷裡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說道。

「娘娘……你真好,其實,霸爾是和我住在一起的惡靈給我起的,他想了兩個名字,這個不要了就給我了,噠噠很好聽,謝謝…謝謝娘娘。」說完拔腿就朝著鬼奴們跑去。

「鬼哥們我有新名字了!我叫噠噠!我叫噠噠我……」他突然感覺到頭上傳來一絲絲的溫暖,他驚訝

看著眼前同樣驚異的油鬼兒們。

「天哪!這也太漂亮了……」

「是啊!這裡最起碼種顏色。」油鬼兒們指著他的腦袋驚歎頌揚。

「簡直絕美經綸!」

「我打賭這是最漂亮的禮物!」

聽到他們一聲更比一聲高的讚美,噠噠雙手舉過頭頂,觸碰到一片柔軟的羽翼,他激動的將它輕輕拿下。

一頂羽毛拼接而成的華麗帽子呈現在他的眼前,他發誓這輩子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東西,堪比無妄海的虹光。

「娘娘!這真的是給我的嗎?」他不可置信看向無憂。篳趣閣

「當然,是鴉奴們尋了一夜為你找來的彩羽,喜歡嗎?」

「喜歡,太喜歡了!」他戴上羽帽上躥下跳,「你們都來看,都來看!我有天底下最漂亮的帽子!」他竟開口歡唱了起來。

「閉嘴!呱噪!」

無憂一聲清喝,嚇得他逃一般慌忙鑽進了鬼奴的身旁。

崔父崔母穿著棗紅暗綢坐在堂中,今日下聘,按禮巧兒是不能出面的,只是崔不群一走,她若不出來,生怕那「不省油的燈」會出言無狀,氣壞自己的爹孃。

「呦……這……未出閣的姑娘,不合適吧?」果然,那女人陰陽怪氣的捧起手邊茶,正想飲用,卻發現杯盞極其一般,遂即順手放杯的時候,錯看了地方。

「啪!」

茶盞應聲而落,還不等崔母說什麼,那濃妝豔抹的女人就搶先開腔:「嘖嘖,真不吉利!」

坐在上堂的李家老爺卻絲毫不受她的挑撥,「掉的好,歲歲平安!以後我兒的後半生都靠不家小姐的庇佑了。」

「李老爺說的是,不過,我家巧兒以後嫁到李家,也是要多多仰仗李少爺的。」崔父老實本分的說道。

「切!又不是沒手沒腳,難不成還得派個百八十個來伺候她不成。」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待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醃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