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快快請起,夫君已經把他自己的給我吃了,至於這個廢鬼……待我吃完了再收拾他。」無憂說著又咽下了一口米圓。

撐得迷迷糊糊的麻七,聞著甜味兒又支稜了起來。

搖搖晃晃走到無憂面前:「給我留點兒。」說著就要上手。

無憂本來就不夠吃,他把餘糧吃的一點兒都不剩,現在還有臉過來,讓她再給他留一點兒。.

「滾!」無憂看也不看,側腿就是一腳,直接將麻七踹飛了兩米多遠。

嚥下最後一口湯,無憂將碗一倒扣,氣鼓鼓的看著匍匐在地哼唧的麻七。

「說吧,你家鄉在哪裡?」暫先放他一馬,還有要事要辦。

孟婆看麻七一臉痛苦的在地上扭動,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開口道:「回娘娘,他來自日落城。」

「日落城?夫君,日落城在哪裡?」平行的四維很廣,時不時冒出個陌生的地名,她是一點也不稀奇。

冥九夜想了想道:「在酆都的另一個方向,那裡風沙很大,是個沙城。」

「也屬夫君的管轄地嗎?」無憂疑惑發問。

「傻瓜,夫君掌管鬼域,怎麼會僅限於酆都呢?」他乃鬼魂之宗,觀人間風雨,生有時來死有時,生死有時離別遲。

聞此,無憂懶洋洋的說道:「原來如此,那夫君還擔憂我的身體,我陽壽幾何,夫君不是一查就知道了嗎?」

「嗯,是夫君糊塗了,夫人吃好了嗎?」身為帝后,她的壽命怎麼可能登記在冊。

「嗯嗯,吃好了,那我們走吧。」轉瞬她就又對著麻七清喝道:「喂!要去找你娘子了!」無憂的話瞬間就讓麻七怔住了。

「娘子……我娘子!我終於可以見到她了!嗚嗚……她肯定害怕極了。」麻七從醒神到痛哭只用了不到三秒,臉色變化之快,讓無憂瞠目結舌。

「好吵!」無憂不耐一喝,登時,鴉雀無聲。

「再讓我聽見你嘰嘰歪歪,我就不管你這檔子破事兒了!」見了這麼多鬼,怎麼男鬼個個都是嚶嚶怪!

「娘娘,我錯了,現在就閉嘴,求娘娘……讓我再見她一面。」

看他一臉的鼻涕泡,無憂嫌棄的說道:「把鼻涕給我擦乾淨,滾到青銅鏈上待著,到了再喚你出來。」說完無憂搖了搖腕上的手鍊。

麻七連忙拿出手帕,將自己整理乾淨才飛身附著到青銅鏈,只是很快就被青銅棺裡的一隻鬼手給拽了進去。

鬼大他們幾個的小動作,其實早在無憂的意料之中,「夫君,我們走吧。」

「好」,冥九夜單手起訣,一道黑色的鬼符在院中揭開一扇虛門。

冥九夜牽著無憂的手走在前面,孟婆跟在後面,待他們全部走進去,鬼符飄然落在地上,剎時就沒入土中徹底消散。

日落城,酆都以西,太陽西沉之地,漫天揚塵一望無際,成堆的野棘把根深深扎進粗砂礫石裡。

黃沙在半空中盡情呼嘯,耳邊不時傳來無數細砂「沙沙」的作響聲。

旋風裹帶著細沙從無憂臉邊飛速擦過,「啊……」幾道血淋淋的劃傷,立馬就出現在了無憂嬌嫩的臉頰上。

「別動別動,夫君來。」冥九夜把她隨身的披帛小心包在了她的臉上,後又倒出一顆丹藥,「來,把它吃了。」

無憂剛把丹藥含到嘴裡,就被冥九夜打橫抱在了懷裡,不僅如此,還謹慎的把她裹在了外衫中。

「唔……夫君我自己能走。」

「不行,一會兒風沙小點就放你出來。」見抗議無果,無憂只好老老實實躲在避風的懷抱中聽風停。

約有一會兒,「娘娘,前面有家客

棧,我們不如先到那裡找個歇腳的地方。」

「嗯,好,那就去那裡吧!」風停,無憂剛好被冥九夜放了出來。

店不大,食客卻絡繹不絕,木質的牌匾上是用火燒出的字,「八方來客」。

剛入店無憂就聞到了不一樣的香味,這種味道她聞過,狩獵的時候,但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孟婆婆,這味道……好像不乾淨。」

「娘娘猜的沒錯,是米肉。」食米之肉。

「真倒黴……」無憂正值煩悶時,小二提著一壺茶就走了過來,「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這時,無憂剛將臉上的披帛取下,驚世之貌讓店小二登時一愣。

「先吃些東西吧,你們店的招牌是什麼?」說著便自顧坐了下來。

小二是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瘦高個,臉黑黑的約有二十出頭。

「那可多了,流香肉包,肉餛飩,還有肉糜醬粉,都是我們日落城最有名的美味。」

「哦?肉是當天宰殺的嗎?」冥九夜開腔道。

小二轉目一望,立馬就把眼沉了下去,這男人的眼神太過陰鷙,看得他不禁心裡發怵:「那是那是,咱們店裡從來沒有賣過隔夜的東西,因為每次都不夠賣。」

「那就一樣先來點吧。」無憂臉色平平看不出怒喜。

「好,客官稍等。」

上菜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桌子上就堆滿了「美食」,只是自無憂知道這是用什麼肉製成的後,胃像是放棄了抵抗,一陣陣暗暗乾嘔過後,竟覺得這香味不錯。

看她連米肉也饞,冥九夜立馬出聲:「夫人!你怎麼了?」

被抓包,無憂尷尬的用小手扯著冥九夜的衣角:「夫君,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聞錯了呢?」

「夫君可以明確告訴你,你的判斷是對的,這肉不乾淨。」她不能完全被魔化,不然,以她只憑自己喜惡的特性,不知會闖出什麼禍事來。

真的是米肉,居然被她一語道破,真可惡!「夫君,那他們如此作惡多端,為什麼沒有鬼差來提命呢?」

「傻丫頭,因為作惡是分現世報和來生清兩種的。」

現世報,今世惡因,今食果。來世清,今生魔屠,後塵步。

「可如今他們當著酆都帝君和帝后的面作惡多端,是不是大不敬?」

「當然是。」冥九夜一個響指,日落城霎時進入黑晝,厚重的流雲一瞬全部壓在低空,從而遮天蔽日,不讓一縷陽光穿透,猶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陣陰風掠過,一個判官領著兩名鬼差急急飛了過來,魂不附體的跪在門店外,「小鬼不知帝君帝后蒞臨日落城,特來請罪!」

「滾進來!」無憂不滿道,說個話躲那麼遠,是要讓她破著嗓子吼嗎?

「是是是,小的馬上滾!」只見一身黑衣的判官領著兩隻麻衣小鬼從門前一直滾到無憂的腳邊,「娘娘恕罪!娘娘息怒!」

「噗!這理解能力,果然不凡。」無憂怒極反笑,又道:「我問你,這裡出了命案你可知道?」

「小鬼知道,迄今為止在這個店中總共有一百三十二人喪命。」

「可惡!知道你還勾他們的魂兒留著過年嗎?」無憂氣得一拍桌子,嚇得小鬼們霎時就躲到了門口。

黑袍判官一看只剩自己了,哭兮兮從懷中拿出一本薄卷,「娘娘息怒,小鬼有不能勾的道理,還請娘娘看過再定奪。」

無憂一把奪過,裡面的字都是用纂體所述,看得無憂眼皮直跳,這些文字彷彿就像一個魔咒。

不過兩個呼吸,無憂就把東西又遞了出去,「夫君,你看吧,這字看的我頭

疼。」

對於無憂這種偷懶行徑,冥九夜是見慣不怪了,「嗯……他們確實不能勾魂拿命,死的人是前世孽。」

「怎麼個孽?一百多號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夫人別急,這家店主前世有一家六口,公婆兩人兒女兩個,夫妻恩愛。一天他們在河邊看到了一行飢餓難耐的難民,本著為善,夫妻把他們接回家裡,把家裡糧食分了一些給他們,這些人不但要糧還要肉……剩下的夫君應該不用說了吧。」

「他們怎麼敢!這不是恩將圖報嗎!」

「那……那買這家店包子的那些人豈不無辜?」

「不,當時這些人怕罪孽深重,故意把湯稀釋分給了其他人,他們生意雖好,細看也就只有那麼幾個。」

「那還不是很無辜?」

「傻夫人,他即喜愛這口,命中當屬有孽。」

「對對對,今天剛好孽清,只是這一桌,娘娘還得付銀兩,不然還差點……」

她怎麼聽出了另一個意思:「不會是桌上的東西也不能浪費吧?」

「娘娘聰慧!」黑袍判官說完,兩隻腿悄無聲息向後倒退。

「滾過來!」

「娘娘,生死有命,真不在小鬼,小人只是個小小的判官……」

「狗東西,你是變著花樣說本君執政糊塗不成!」冥九夜眼神陰森,冷冷斥道。

聞言,黑袍判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哭訴:「帝君恕罪!小鬼真不是這個意思,娘娘你可要救救小鬼呀!小鬼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閉嘴!」一個比一個聒噪!

「我問你,這一桌的食物是不是必須入腹才算那一百三十二清債?」

「是是是,正是如此。」

「那好辦,我讓銀皇吃了就行了。」說完衝著冥九夜眨眨眼,期待表揚。

「夫人,銀皇不行,必須是那些食糜之人方可。」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待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醃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