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無憂抱入湯室,唐羽才退到了房外,「少爺,女子的裙衫,多寶鞋、靴都買回來了,首飾也選了一些,都是唐仁親自著手挑選的。」

「嗯,讓她們把院子整乾淨點,一會兒便歇在那裡,再點些安神香,還有,讓她們照顧仔細些……算了,我自己照顧,讓她們將東西備好,都滾出院子。」

聽到唐羽的話,他身旁的少年還是沒有忍住說道:「少爺,你不喜歡熱鬧,萬一少夫人覺得冷清怎麼辦?」

唐風,唐羽身邊的護衛兼死士,他與唐羽年齡相仿,是族內特意為少主準備的代死替身。

「那就找個話少的,留在房中,剩下的全到院子裡。」太過冷清,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對她的情意有假……

「好,對了少爺,那個……萬一少夫人要同你……不如小的幫你到外面去找些……」

「啊!啊啊……」

聽到動靜,唐羽閃身而入,只見無憂***在外的背上,呈現透明,蟬薄的背裡全是沁血的紅骨。

「滾出去!」唐羽一喝,驚叫的丫鬟霎時被一道身影給掠了出去。

再看唐情,她極力的捂著嘴,雙眼驚恐的盯著無憂的背,那不能稱的上是背,因為那分明就是死人才會呈現的骷髏。

看著那通身的紅骨,唐羽覺得像極了昨天夜裡那一片淋漓的血色。

「情兒,你先出去,莫要讓人嚼了舌,我留下陪她。」哽咽,那酸楚湧進鼻腔,連聲音都染上了幾分疼痛。

聽到唐羽的話,唐情這才緩緩將手放了下來:「哥,有唐風在……我留下方便些,她睡的沉,不能泡太久。」

「也好。」

此處安靜無聲,不死城中,卻已人仰馬翻。

「報!沒有!北國沒有!」

「後山也沒有!」

「她不在靈泉!」

「不死城不曾有人見到!」……

一個個訊息傳來,壓的雲染喘不過氣,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主子,會不會在都城?」

「或是酆都?」布渝道。

「西襄?」

這時,恰好一道鬼符至前,雲染手一揮,一道焦急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娘娘不曾回來,上酆都下酆都,乃至整個介面,都沒有見過她的身影,所有閻羅都出動了,五方帝君一同開啟了陰司鏡,沒有!娘娘沒有回來……」

聽聲音,大家都知道是誰,是孟良。

「不要急,我們再想想,娘娘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我感覺不到她了……」一句話,將所有人都一同推進了深淵。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那靈魂契約……斷了!

「外面還沒找,許是跑出去了。」

「對,大人,我們出去找。」

「對,許是跑出去了。」雲染身子晃了晃說道,下一秒,心念一動。

東霽都城中,霎時湧進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馬,他們手拿畫像,一個一個的問,一戶一戶的查。

沒有人敢反抗,因為他們身後都跟著一隊骷髏士兵,一時間,都城人人自危,就連皇城的禁軍都出動了,各路的修士也紛紛站了出來。

訊息來的很快,唐家自然也得到了訊息。

「父親,這……羽兒怕是不願啊!」唐浩滿目愁容道。

他以為許得三天或半月……他以為,先來的應是無念淵……

「糊塗!你難道希望都城百姓為了羽兒那一片心思全部……派人去請吧,我們不怕死,卻也不能當千古罪人。」

「父親!以我唐家堡的實力,可保羽兒與她遠走高飛。」

話一出,唐丞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手指抖顫:「你……你以為他能跑得過蒼吾亡靈軍?還是那孱弱的駙馬爺,你可別忘了,那駙馬爺也是一國之君,更別提那丫頭身後的藥王宗了,即便是躲過了,你……你難道要他揹負這萬萬條人命,獨獨去享受這兒女情長嗎?你……你……」

是啊!若是如此,他的羽兒定也笑不出來了,念及,唐浩告罪道:「父親勿怒,是兒子糊塗。」慚愧道完,他便又看向管家唐同:「去請吧。」

「是。」

城中搜尋還在繼續,雲染懸在半空中,身影孤寂,他的星辰之眼探不到她,為何……

「大人!有訊息了!」

這時,只見天狼手提著一個老翁飛身至前,「他說他見過主子。」

聞聲,雲染御風而落。

「老伯見過?」雲染一身冰霜附濁,便是頭髮也染了幾重雪白。

「見過見過,雖然我年紀大了些,可眼神還是好的,剛才那紙上的模樣我見過,就是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在城門外,老頭子我一直都是那個時間去城門口轉悠的,那女子就站在哪兒,彷彿一塊兒冰雕一樣一動不動,我問她怎麼早早站在這裡,不進城?她說要回西襄,還說……說什麼不對,有人丟了,老漢我也聽不懂,突然一道風颳過,她就不見了。」

有人丟了……

那丫頭在找誰?

誰丟了……

腦海中突然有一根弦「啪!」崩斷了,他這才大悟。

冥九夜!傻丫頭以為丟了他……

「我們走!」話落,全城搜查的人霎時沒了蹤跡,老漢的手中卻多了整整一袋兒的金幣。

這邊,陸英捏了捏手中的畫像滿目愁容,「聖女怎麼會丟?這要是師傅知道了,還不得哭死……」

「天哪!我都快嚇死了……」

「我也是,終於是走了……」骷髏大軍消失了,而他們帶來的恐懼,卻仍舊印在了都城百姓的心中。

「不能這麼快回去,不然師傅一定會察覺到的。」陸英將畫像收好,便抬步入了一家客棧。

唐府中派出去的人也在這時跪在了唐丞身前:「老堡主,我們剛到,人就一下子消失了,也不知是怎麼了。」

「消失了?怎麼會……」

「父親,許是……他們又到別的地方去找了。」唐浩心中暗暗竊喜,這樣也好。

飛羽閣,許是府上這麼多年,第一次再添女主人,別說唐家堡的主子們,連帶下人們也是一臉喜色,當然,也僅限唐府內。

「哥,我已經警告過那丫頭了,她是家生奴才,不會出事的。」

「嗯,情兒,你見過那樣的背嗎?」再提及,唐羽觸碰過的指尖依舊疼的發白,何止是背……

聽到兄長厚重的鼻音,唐情斂了斂臉上的愁色,嘴角揚出一抹弧度:「哥,一定會有辦法的,說不定杞巫就可以,我晚點就去問問。」

「嗯,別給父親祖父說。」為今只能試試了。

「好。」唐情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除非杞巫有心隱瞞,可是,杞巫是父親請回來的。

「少爺,少夫人醒了。」

聽此,唐羽一刻不停就大步朝著房裡走去,看到那煞白的小臉兒,他連忙湊上前。

「睡醒了?娘子可感覺好些了?」

他單膝跪在榻前,一手握著無憂的紅骨手,一手為她將耳後的銀絲輕攏一側,聲音極其溫柔。

「嗯,相公的眼怎麼紅了?我就算染了病氣也不怕……」

「不怕,娘子也別怕,有相公在。對了,這丫頭叫石榴,是你的貼身丫鬟。」唐羽說

著將身子錯了錯,順帶調整了一下呼吸,他是真的怕……怕失去她。

石榴聞聲,趕忙笑盈盈的走上前:「少夫人,我叫石榴,是你的貼身丫鬟。」

「好,嗯……石榴,我想喝點甜羹。」

一切都那麼的陌生,可榻前跪著的人卻又如此的真誠,無憂一時間竟分不出真假了。

「好好好,石榴最擅長煮甜羹了,現在就去。」笑著說完,她福身一禮便小跑了出去。

剛出門,就看到唐情站在那裡,「去吧,表現不錯。」

「是,小姐。」

「嫂子,情兒來找你玩了。」似是怕裡面的人看出什麼,唐情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吆喝。

「胡鬧!」裡面一聲低喝,唐情的腳立馬頓住了,這種語氣……何曾有過?Z.br>

「我已經醒了,幹嘛要無端發火?」聽到有人護自己,唐情笑臉一揚就走了進去。

「還是嫂子待我好,哥哥,你莫不是有了嫂子就忘了我是你的親生妹妹了。」話語間竟真帶了幾分委屈,他的哥哥可是從未對她大聲說過話,從未。

一時間,唐羽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情兒我不是……」

「來,妹妹咬他一口,定要讓他長長記性。」無憂說著就把唐羽的手給舉了起來。

唐情一看,哪裡還有氣,「嫂子,還是算了吧,咬疼了你該心疼了。」

「看吧,情兒下不了嘴,我得咬一口。」話落也不說緣由,張嘴就咬了上去。

直到有血滲出她也沒停,唐情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敢開口,她害怕被拆穿,更害怕會因此傷了自己兄長的心。

約有一會兒,許是咬累了,無憂才鬆開的「管制」。

「你都不疼嗎?為何連眉毛都不皺一下?」

唐羽看著被血色染紅的雙眸,心神一震,通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都凝固了,不過,他還是喜歡她,任何模樣。

「娘子咬我,乃夫妻間的趣事,相公恨不得你天天使著小性子,也好教我時時將你掛在心上。」唐羽的手還舉著,他的笑也不曾有一瞬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