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潛修暗窺

陰靈廟。

幽暗的洞府中，教主殷逸清一對狹長丹鳳眼，閃耀著深沉寒光。

在佔地極多的鬼壇周遭，遍地都是凝神境大修收藏的各類靈材，此刻他看著一枚熟悉的“幽鬼令”，嘆道：“老婁……”

凝神境級別的長老，在任何一方宗派都是棟樑之材，婁雲明的身亡令他痛心。

“教主，這些我們交易而來的靈材和器物，該如何安排？”

韓致遠滿臉苦澀地詢問。

“你親自來處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和龐堅還有聯絡。”

殷逸清微微皺眉，謹慎道：“這些材物的總價，其實比我們估算給龐堅的，還是要略高一點的，就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九元、梁瑩等人的遺物，要是被人知道由陰靈廟向外出售，終究會惹來非議。

“放心，我有這方面的經驗。”

韓致遠沉聲道。

殷逸清“嗯”了一聲，又看向從鬼壇落下的董天擇，想了一下，便說：“待會，你就不需要一味苦修了，可以離開尋找你的機緣。對了，這座鬼壇伱也拆卸下來，將其一併帶著。”

心情鬱悶的董天擇，看著眼前的鬼壇愣了一下，然後才輕輕點頭。

韓致遠奇道：“以什麼理由藉口？”

“異族入侵元莽之際，我們安排人手趕赴元莽，教內力量空虛，給他藉機逃了出來。”

殷逸清隨口編造出理由，冷聲道：“第四界一片動盪，第三界也有異族現身，大亂徵兆已現，沒人顧得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韓致遠瞭然道：“明白。”

殷逸清伸出一指點向腳下。

屬於婁雲明的儲物手環，包括“陰靈杖”之類的一些零碎物件，瞬間逸入手環當中。

這枚手環也飄向董天擇，順勢套落在他的胳膊，殷逸清道：“我們失去了一位長老，希望你勤於修煉，儘快抵達洞玄境。”

烈陽宗有楊睿，血月有方博軒，他們陰靈廟現今還沒有一個太出眾的翹楚。

來自下界的董天擇，就是殷逸清和韓致遠心目中，足以和這兩位天驕比肩的精銳新秀。

但，成為這種人物有一個關鍵條件——二十歲之前必須晉升洞玄境。

唯有如此，才能稱得上真正的天之驕子。

“多謝教主。”

董天擇躬身一禮，便當著兩位教主的面，直接開始拆解鬼壇。

他暗下決心，一離開陰靈廟就以眉心的鳳凰印記，在整個第三界尋找體內暗藏鳳髓者，以“神衛”死亡的力量來壯大自身。

“我去安排後續事宜。”

殷逸清飄然飛離洞府。

十天後。

在董天擇離去的陰靈廟，一座森然的宏偉殿堂深處，教主殷逸清極度壓抑的厲嘯聲，如地獄萬鬼齊哭般，迴盪在殿堂每一處。

“哧啦！”

嘯聲如刻刀，讓殿堂中的鐵石巖壁，頓現眾多深刻的劃痕。

一根佈滿無數鬼畫符符篆的黑色石柱旁，副教主韓致遠枯瘦乾癟的軀體，也在大幅度地抖動。

“龐堅！”

兩位教主如惡鬼一般的嘯聲能割裂人的耳膜。

他們剛剛得知最新的訊息，在元莽碎地擊殺了婁雲明的人，根本不是什麼異族兇獸，就是前陣子和他們交易的龐堅！

兇手龐堅，以暗鬼的那座鬼壇，以老婁的遺物找他們換取了眾多靈玉！

兩位教主感覺遭受了最惡意的愚弄！

比起婁雲明的身亡，龐堅藉助訊息的不對等，以鬼壇進行後續交易的卑劣做法，對他們的侮辱刺激更大！

“此子，此子將我們全部當成了傻子！”

韓致遠氣的渾身抖動，骨頭似乎都要散架了。

“他若膽敢再次現身，即便他是劍樓弟子，我也要讓他不能活著抵達劍樓！”

殷逸清厲嘯道。

……

白晝，熾烈太陽高懸天際。

潛在厚厚雲層深處的磐石碎地，如今早已遠離元莽，龐堅沒有著急和玄龜分道揚鑣，就在雲荒深處日夜苦修。

“奇怪，還是不能掌控神識，未能順利晉升洞玄境中期。”

推開木屋的門，龐堅站在雲霧飄渺的林間。

無需聚目凝望，只要他人在磐石碎地，永遠存在著“半神”視野。

他心念一動，整個碎地都盡收心間。

“哎。”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最近十日，他都在嘗試去駕馭神識，尋求境界的新一輪突破。

可努力了許久，一共一百二十八縷遊蕩在他識海的神識，還是一縷不能被他撬動，不能隨著他的意志來流逸。

比起元莽碎地時境界的突飛猛進，現在閒暇下來專注修行了，境界反而停滯不前了。

“或是我前陣子的突破太快，需要一些時間來沉澱，需要沉靜內心吧。”

他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站在以前散修建造的木屋前，他在頹喪片刻後，便稍稍集中精力。

心念一動，他去感受第四界天運碎地的情況，想看看小樹有沒有和木族族人碰頭。

他的視野畫面為之一變。

他看到在天運碎地各方，當初被他暗助一臂之力逃生的木族首領，和幾十位木族族人，竟然全都在忙碌。

木族族人眉梢繚繞著激動喜悅，他們將身上攜帶的樹種，散落在碎地的各方。

有的木族族人在天運城種下樹種，有的是在碎地的邊沿，也有的在天運城和碎地之間的那些城鎮。

所有木族族人的方位，他們的欣喜愁悶情感，甚至他們的所思所想，在龐堅和小樹建立感應以後，竟然都能敏銳地體悟到。

他竟能聆聽木族族人的心聲！

“好奇妙的感受……”

他愈發認真體悟。

很快他就覺察出，當他和小樹建立感應時，他能看到的視角不及在磐石碎地深刻細緻。

他不能感受萬物的動向，不能深入大地，不能看到沒有樹木存在的地界。

他也不能動用天地靈氣，不能感知兇獸體內的氣血波動，不能細微洞察碎地外的狀況。

在天運碎地，他沒有“合道”一方天地的能力。

但，只是針對於木族這個族群的話，他卻能聆聽對方的心聲。

他的感受，全部來自雲澤蝕界藤的感受。

這也充分說明了，被木族視為信仰支柱的小樹，在面對木族族人時，果然就是堪比神祗般的超然存在。

細細覺察，他還發現每一個木族族人，和自己……也就是小樹皆存在著一條奇異連線。

活動在天運碎地的所有木族族人，透過這一條條的奇異連線，都被小樹汲取了一絲微弱的心神精力。

小樹，似乎是以此來增幅自己的靈性智慧。

這個發現讓龐堅為之震驚。

因木族族人的到來，因樹木花種遍及在天運每一處土地，小樹自身力量正在徐徐增強。

然後，小樹為木族族人灌溉生命精能滋養他們的時候，也從他們體內獲取靈魂精能。

蝕界藤，木族族人，確實是相輔相成，互惠且互利。

他們天然就合拍。

接下來，龐堅以遍佈天運碎地的樹木花草，又觀察了一番。

他發現以黑色大鵬鳥為首領的，那些嗜戰的兇獸群體，大部分都消失在了天運碎地。

目前還生活在碎地的，源自第四界的本土兇獸，也被那些從第三界下來的兇獸統御。

而隨著木族族人一起，一同降落到天運的兇獸們，又全部聽命於木族。

這麼一看，天運碎地已在木族的牢牢掌控中，他們儼然將天運碎地視為了自己的大本營，要以天運為根基打造他們的新家園。

“不錯，發展的很不錯，不枉費我將木族引導到天運碎地。”

和小樹交流了一番，龐堅便切斷感應。

心神念頭一變，他又留意到了第五界的黑暗巨蚺。

當即看到天族的羽馨，領著許多異族兇獸，聚集在那根頂天立地的通天劫柱旁。

他看到了有著八對羽翼的天族強者，看到了那尊名為阿蠻的獨眼巨人，還有騎著蜿蜒銀白骨龍的魔鱗族強者，和蹲在一尊龐大鬼猿身上的鬼族強者。

異族眾強，齊齊匯聚於通天劫柱旁邊。

在無數碎斷的骸骨中，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邪器，許許多多的奇怪靈材。

“嗚嚎！”

名為阿蠻的獨眼巨人突然咆哮一聲。

咆哮聲一起，那根通天劫柱猛地釋放出青瑩神輝，照耀的千里暗地陡然一亮。

龐堅和黑暗巨蚺的精神感應旋即中斷。

中斷前，他感覺黑暗巨蚺似乎是……昏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

沒看到更多後續的龐堅輕哼一聲。

連續溝通第四界小樹，和第五界的反骨仔過後，他內觀一眼識海，注意到有部分神識稍顯萎縮。

一枚安神丹吞下，隨著絲絲異力的注入溫養，那些神識又迅速充盈起來。

隨後的日子。

龐堅繼續待在磐石碎地，尋求洞玄境中期的突破，以各種方式去嘗試掌控奇妙的神識。

可始終沒有太多進展。

期間。

透過合道碎地的“半神”視野，他留意到有不少雲帆，朝著元莽碎地的方向開赴。

他立即知道曹老怪的身亡，異族和兇獸絕滅的訊息，該是在第三界散播了開來。

外部雲帆的紛紛匯聚，讓那些被困在元莽的各方修行者，終於有飛行靈器能夠離開。

伴隨一艘艘承載著修士的雲帆，逐個從元莽碎地的離開，他的名字也會響徹各大碎地。

——包括玄幽和乾天大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