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飛來橫福

眼下的鴻都碎地，充溢著太多不可思議。

不該現身的真神，不該冒頭的第五界十級強者，逐個從暗中踏出。

六個隱秘的鏡面隧道，散逸在碎地外的虛空，欲圖捕獲真神。

兩團象徵神位的雲彩錦簇，也先後在碎地浮現，被修煉極端邪術的散修牽引著，準備鑄就出完整的神位。

鬼母在南方地底，虐殺鬼族異神，轟擊十級的烏俾。

鬼祭宗另一位真神穆文韜，從人族叛出後暗助姜岑成神，而同為真神之一的天都散人，則是忽然冒出強行干預。

有太多意外發生，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件上演。

可代表神位的雲彩錦簇，在姜岑自己衝擊真神失敗以後，再一次向鴻都碎地沉落時，最不可思議的事件發生了。

它竟然是奔著龐堅而去！

寂滅境修為，甚至還不是寂滅境巔峰的龐堅，何德何能可以夠資格牽引那團象徵神位的雲彩錦簇？

煉獄，詭霧，神位，各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規則。

神位，永遠都只會在不朽境巔峰強者，奮力衝擊真神的那一刻為之凝聚。

這一直都是它固有的規則，為何會在今日宣告破裂？

“龐堅！”

暗地裡，許多注意到這一幕的超凡存在，皆是心神震動。

真神，天外異神，十級的血脈戰士，也都被那團象徵神位的雲彩錦簇給吸引，也在關注著龐堅的一舉一動。

下方，鴻都城。

眼神茫然的龐堅，只當這一道晶狀的霞光，是被胸腔的“煉獄之門”吸扯。

銅牌乃煉獄界神的身份象徵，蘊藏著驚天秘密，能將隕落的十級妖神以精血復活。

既然是它敞開一條縫隙，從而引發了代表神位的雲彩錦簇墜落，龐堅雖為之震撼，卻不會感到不可接受。

在煉獄之門上，不論發生多麼怪異的事件，他都會覺得正常。

然而，僅僅過了一霎，他便覺察到了不對勁。

裂開一條縫隙的“煉獄之門”，只是射出一道虹光，此虹光和墜落的霞光有著幾分相似。

虹光，就這麼照射著他的靈魂識海，照耀著他的金色神魂！

彷彿就是為了呈現給那一團神位，讓那團雲彩錦簇清晰地看到，它其實還有一個選擇。

它也確實看到的，於是猛地墜落。

它不是要被吸入“煉獄之門”，不是要被銅牌吸引，而是要落入龐堅的靈魂識海，要融入到龐堅的神魂！

“怎麼可能？”

龐堅神魂震顫，感到難以置信。

“譁！”

裹著他神魂的天魔鎧甲，再次變幻為青黑色的魔海，從其腦域直達丹田碎地。

而這次，那片青黑色的魔海，並非在碎地下方。

青黑色的魔海，切切實實地成了一片海，在那塊丹田碎地鋪展開來。

“魔元力猶如水，無常態，變幻莫測。這片以魔元力締造的魔海，似乎補全了你丹田碎地中，所缺失的一種天地元素。”

源魔的心聲悄然泛起：“只是，這一席神位的降臨，真真……還是讓我無法理解。”

雲彩錦簇以不可逆轉的勢態，以恆定的速度，奔著龐堅的靈魂識海而來。

在這一刻，龐堅的身軀和靈魂如被時光給凝固，一動也動不了。

他無可避讓，只能被動地接受這一切。

他內心沒有喜悅，反而湧現出了巨大的惶恐不安。

他自知自己境界不足，他自知才淺學疏，他對任何一種道則法規的認知，都遠遠沒有達到能夠以此晉升為真神的地步。

這一席神位的降臨，純粹就是趕鴨子上架，是一種強行逼迫。

師父衝擊真神失敗後身負重傷，蔣冉失敗後跌境，從此一蹶不振。

而姜岑……

艱難地動了動眼睛，他看到不遠處的姜岑，在晉升真神失敗以後，如今已杳無聲息。

源魔未動，未趁機補上一劍，說明姜岑已死。

如姜岑這般，衝擊真神潰敗，而導致神魂俱滅者才是大多數！

龐堅絕對不想死。

他無比抗拒這一席神位的降臨，這團令無數人垂涎的神位，對他而言就是世間最可怕的砒霜毒藥。

觸之必死！

“亡我的，竟然是煉獄之門。”

最後哀嘆了一聲後，他感受到了雲彩錦簇的垂落，覺察到一道絢爛神光透過頭頂，直灌他的那尊金色神魂。

“轟！”

有眾多晦澀複雜的光爍在他腦海炸開。

渾沌，從來都有序，乃天地形成之後的形態。

渾，乃渾然一體，完整而不可分割。

沌，為漫無邊際，是無邊汪洋之態。

渾沌，便是一條完整的封神之路。

天地之數，極數為九，煉氣、通脈、洗髓、先天、洞玄、凝神、魂遊，寂滅、不朽。

不朽便為九，不朽本已是人間神靈。

在第八境寂滅，神魂若是純淨無垢，若能完美無瑕，便足夠資格接引神位，直接於不朽境順勢封神。

所謂純淨無垢，所謂完美無瑕，乃在凝鍊神魂時盈滿神性。

當神位由天垂落，灌入龐堅神魂的那一刻，和大道相關的基礎知識霍然顯現。

龐堅突然醒悟出，在他晉升凝神境時，他是以三千條蘊含神性的神識鑄就的神魂。

從人族開闢出修行體系起，理論上在不朽境便是人間神靈，後面所謂的真神境，只是神之圓滿形態。

以往，之所以沒人能夠在寂滅境就去接引一席神位，只因沒有人神魂能盡善盡美。

正因有缺陷，有汙垢，有瑕疵，才需要在不朽境繼續淬鍊雕琢。

而他的神魂，早就是沒有瑕疵的完美狀態，就是夠資格在寂滅境接引神位，在這個階段提前完成封神之舉！

他天生的渾沌海，就是一條完整神路！

那塊丹田碎地有金木火土，有雷電、寒冰，有日月星辰，乃是天地形成的有序狀態。

缺少的水之元素，由那片魔元力凝做的魔海進行填補，完善了最關鍵的五行因素。

他的渾沌海並未達到真正的大圓滿，但雛形根基已現，足以令他以“渾沌”來鑄造神路。

“我竟然，竟然真的夠資格，真的有望晉升為不朽之神！”

龐堅魂體一震，急忙捕捉腦海中的大道知識，要完成在煉獄未曾有過的曠世壯舉。

——以寂滅境來封神！

……

“呼！”

身形高大，一襲青色法袍的鬼母，從碎地南方荒漠現身。

一個巨型的潭池，憑空在她身後呈現出來，幾乎填滿了南方虛空。

這潭池深幽不可測，彷彿匯聚眾生亡魂，此刻潭口突然照向死靈鎮、鬼靈鎮和陰靈鎮。

三個有亡魂和鬼修出沒的城鎮，不受控制地落入潭池之中。

潭池轟然一變，化為一個大到不可思議的磨盤，並緩緩轉動起來。

隨著磨盤的轉動，那三個實體城鎮，包括裡頭的亡魂和鬼修，被霎那間碾為煙塵，變為潭池的一部分。

姜岑的封神之路，先仿造輪迴池精煉出一個“幽冥潭”，再變幻為身下的磨盤。

可仿造畢竟是仿造。

他雖摸索出了一條幽冥神路，也透過紫墨驗證過神路通暢，但在真正實施時，他才知他要鑄就的神路困難重重。

他對幽冥之道的認知，他所參悟的暗鬼道訣，不足以支援他將這條神路給成功締造。

姜岑的成神之路，最終功虧一簣，並非龐堅的打攪破壞。

他和數萬年以來，那些自以為琢磨透徹一條神路，卻在途中失敗的先賢一樣。

他是敗給了他自己。

如姜岑，如蔣冉，在成神之路上敗北者為多數。

而成功封神者，才是十不存一。

“寂滅境，接引一席神位，這……”

鬼母眉梢微動。

在她背後，變為“輪迴磨盤”的潭池陡然消失，她身影悄然隱沒，再現時已在碎地高空。

空中的“蔣冉”，在她浮現的那一霎，眼眸中的漆黑便驀地消失。

持劍的蔣冉，因沒有了支撐力，直接朝著碎地墜落。

鬼母伸手一指，蔣冉屍身虛空定住，而心存巨大疑惑的她，則低頭看向鴻都城位置。

師弟穆文韜和天都散人的戰鬥，她視而不見。

她只是望著象徵神位的雲彩錦簇垂落，望著它落向龐堅的腦海，再灌入龐堅的神魂。

而龐堅，竟然沒有碎魂而亡。

蘊含複雜知識的那道絢爛霞光，就插在龐堅的天靈蓋，如當初插在姜岑頭頂那樣。

兩者不同的是，姜岑為不朽境巔峰，而龐堅只是寂滅境。

鬼母眼眸深幽，她想著和神位、真神、境界相關的所有知識，在心中一遍遍地梳理著。

……

碎地東方。

枯亡死寂的林間，由異神降臨的木頭人早已炸裂，黑木教教主慕衛風也倒在血泊中。

所有黑木教的教徒已經全滅。

異神，教主，教徒全部身死，從他們散逸的濃郁死意，還在往那口枯井流入。

而另一團象徵神位的雲彩錦簇，也垂落到了枯井中。

在這時的林間，站著一名和蔣冉有幾分相似的老人。

他望著被鬼母定在半空的蔣冉屍身，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勝利，總是伴隨著犧牲。以往你也犧牲過別人，如今發生在你身上，你應該也怨不得我。”

他是蔣凡，乃皓天神國的真神，曾經一度是蔣冉背後的堅實支柱。

……

ps:蔣凡為皓天神國真神，改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