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子的異常,令趙凡和神秀警惕起來,他們為了和田燕兒交流,天眼法眼是始終開著的,可卻沒有看到望月井那處有什麼蹊蹺。

趙凡衝過去幾步按住李順子,他聲音很重的說道:“你看見什麼了?”

“啊巴……啊巴……”李順子像是根本聽不見似得,指著望月井,驚恐的像膽小鬼看見了死屍。

而田燕兒也像他們一樣莫名其妙。

趙凡和神秀對視片刻,便鬆開李順子,他取了誅邪筆握在手中,三步並兩步來到圍欄前,越過去緩緩的走到望月井邊,他深吸了口氣,便探頭看向井下。

望月井的內壁,貼著一圈又一圈的死人錢,這倒不是冥幣,而是出殯時拋撒的那種圓形方孔的黃紙。

井下五米的水面上漂著厚厚的青蘚,水中卻有一顆人頭,浮浮沉沉。

趙凡這一刻感到頭皮都像炸開了,他扭頭對神秀說:“井中像有人在佈置邪術,煉製著什麼,我沒見過,但看上去就覺得一陣心悸,你來瞧瞧。”

神秀上前,看清了井中的情景,他倒吸了口涼氣道:“這是在煉製月屍。”

月屍?

趙凡想起來了,天師秘錄中記載過這種東西,把死人屍首分離,頭顱置放於水下,而身體粉碎埋於四周,透過反射在水中的月亮來讓頭顱吸取月之精華,在經歷過七個新月到滿月之間的變幻後,月屍便會成了火候,召集四周碎肉碎骨組為一體。

月屍不是殭屍,因為他有心跳,有脈搏,憑著每晚的月光補充屍力。

不光這樣,月屍的強大更是一成形就可媲美武道宗師!

“阿彌陀佛,我咋感覺下谷坪有一張陰謀的大網正在鋪開呢?”神秀打了個激靈,他道:“這月屍樣子有六個月了,下一次新月之時,便是他成形之日啊。”

“現在我們給這個破壞掉,不能讓月屍出世,以免後患無窮。”趙凡當機立斷的將龍陽之氣灌注了誅邪筆。

而神秀,摘下了脖子上掛的那串黑木佛珠,他道:“趙老弟,你破井壁上的死人錢,那是個法陣,確保每一筆的攻擊落入方孔之中,我來鎮住下邊的月屍頭顱。”

趙凡點頭,分工合作省時省力,下一秒,他便頻頻點動誅邪筆,一點又一點的金色光華落入井壁上掛的死人錢方孔之內。

神秀一顆顆的捻著佛珠,口中吐露著經文,咒符像一條繩索盤旋而下,罩住了那顆頭顱,接著他另一隻空著的手往上一提,那頭顱便脫離了水面,掛著稀薄的青蘚浮向上方,最終落在望月井外邊的碎石之上。

“啊!”這時,田燕兒的亡魂驚叫了一嗓子。

“怎麼回事?”趙凡分心看向她。

田燕兒指著地上的頭顱,視線卻是望著李順子,她語無倫次的說:“頭顱……這……順子哥……”

此刻,李順子的目光卻是陷入了呆滯,直勾勾的盯著那頭顱。

神秀由於誦經唸咒不能分心,趙凡就一邊以誅邪筆加持的龍陽之氣點戳死人錢方孔,一邊望向那月屍的腦袋,這一看,連他也著實的驚到了。

月屍的臉,竟然是李順子的相貌!

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緊接著,趙凡想起李順子之前在田家外邊“說”的,他在望月井邊見過那個長袍人,而他更是目睹對方在田家門上掛三柱鎖觸發絕戶煞那一幕。

換個角度想想,若是做這種事情時,被別人撞見了,恐怕誰都會殺人滅口的吧?

可長袍人卻沒對李順子下手,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其煉製的月屍正是李順子。

但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李順子是誰?他已經屍首分離,身體碎為萬段,頭部在望月井中才撈上來!

趙凡靈光一閃,李順子在來望月井時的反應,他像觸發了回憶般很怕,莫名其妙的那種怕,在見到頭顱時的眼神,分明就像一個靈魂看見了自己的屍體。

隨即,趙凡想到一種可能,便停下破陣,他來到呆滯的李順子身旁,抬起手,掌心浮起龍陽之氣,對著其腦袋重重的拍下。

“啪!”

李順子的身體中脫離出來一個乳白色的人形輪廓,而先前的身體,轉瞬之間化作一塊石頭。

“還真是這樣。”趙凡的猜測得以印證,他便撿起石頭觀察,觸感溫熱猶如體溫,上邊有三色的紋路,分明是紅色、青色、紫色。

他心中震驚不已,這是不死石!

亡魂駐入其中,便可幻化為自己的身體,像生前一樣活著,並且不會衰老,更能長生不死,唯一的缺陷就是穩定性,在受到重創時,靈魂會被衝盪出來。

這是真正的天運之物,連他及其舅姥爺,也僅僅在記載之中看過相關的介紹而已!

趙凡起初以為是長袍人為李順子的魂魄塑造了一具臨時身體,以此保證月屍的發育,想不到竟然是不死石。他嘿嘿笑著說道:“神秀兄,咱們今天晚上順手發了筆大的啊。”

話音落下,他就將不死石收入囊中。

李順子的亡魂像緩過了神,他撲到月屍頭顱前,一邊淚水橫流,一邊輕輕的撫摸,卻無法真正觸碰到,畢竟魂魄是虛體。

“別哭了,下輩子投個好胎。”趙凡安慰了下,便全心破壞起井壁上法陣。

最後一張死人錢的方孔被點入金光時,神秀也停止了誦經,而月屍也就是李順子的頭顱雖然沒了佛咒鎮壓,卻也沒了法陣的加持,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爛,化作一個白色的骷髏頭。

若是仔細看,骷髏頭的表面晶瑩剔透,呈皎白色,這就是長期吸收月之精華的緣故。

神秀炮語連珠的問道:“趙老弟,你方才說什麼發了?誒?李順子的身體呢?怎麼就剩下魂魄了……”

趙凡講了李順子的亡魂藉助不死石再生的事。

“發大了!不死石啊!”神秀接過他遞來的三色紋路石頭,便目瞪口呆的道:“這可比我們佛門的大舍利子還要珍貴,相當於隨時能將一個人復活,還是可迴圈使用的!”

接著,他又將不死石塞入趙凡手中,說道:“這就一塊,不過見者有份,倘若日後我有需要時,再跟你借來一用可好?”

“好。”趙凡認真的點了點頭,神秀見此重寶沒有絲毫的貪婪之色,可見其心性確實值得他以心交心。

“我把李順子的亡魂連同他的頭骨、碎屍超度了。”神秀閉上眼睛,口中誦起了經。

不久,李順子的亡魂與田燕兒的父母弟弟一樣,消散於天地之間,而他的頭骨以及埋在四周的碎肉隨之化作齏粉。

“這長袍人又煉月屍又整絕戶煞的,究竟想搞毛啊?”神秀疲倦的打了個哈欠。

趙凡搖了下頭,說:“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現在那長袍人應該察覺到望月井中煉製的月屍被摧毀了。我們先回車上取點東西將田家的絕戶煞鎮封,然後想方設法把它破掉。”

“依你。”

神秀揉著大腦袋,側頭說道:“燕兒施主,待此事解決後再送你去和家人團聚。”

“多謝大師……”田燕兒的亡魂浮起期待之色。

沒一會兒,趙凡和神秀就回到了在巷子口停的車前,他掀開後備箱,便把黑色揹包拿下來開啟,取了一個像裝著黑色墨水的玻璃瓶,還有一個紅色的細線球,又拿了兩枚比魚鉤稍微大點的鉤子。

神秀湊在一旁往裡面邊看邊說:“我的佛啊,你藏了這麼私貨?”

“少惦記,這堆法物可是我下山之前求死求活跟舅姥爺討的。”趙凡把包一扣就跨在身上,便拿著那三樣東西率先入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