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之中,李禾看到倆侄子對其中一青年跪下,登時傻了眼,這是去攆人的,咋攆著攆著就跪上了?

而陰陽先生也愣住了,更加斷定外邊的不速之客是同道中人,三言兩句就給村長侄子震住了,八成會礙自己的大事。他臉色一沉,雖然不知道對方道行如何,但是,那麼年輕,定是入道不久覺得有兩下子就按捺不住多管閒事的愣頭青。

陰陽先生決定親自去阻止,便邁著步子走向大門外邊的大樹。

這邊。

趙凡打了個呵欠,說道:“想讓我指點?也不是不行。”

“大師,不知您有何要求?”栓子激動的問,他快被那寡婦威脅、糾纏的快瘋了,起初勾搭上的時候,說好互不干涉各自生活的,想戴點防護措施,對方非說不過癮來真槍實彈,現在仔細想想,人家就是故意下套,為的就是賴上自己。

“對對,我們一定滿足您。”柱子也期待極了,若是買房子的錢補不回來,婚都結不成了,他長得本來就醜,好不容易相個對上眼的姑娘,實在不想一拍兩散,況且,老爹整不好會直接拿棍子給他打死!

“簡單。”趙凡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說:“去世的是你們堂妹吧?為何辦成喜喪,跟結婚似得。”

“這……”柱子猶豫了片刻,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院子,望見李禾正看著這邊,而陰陽先生也快走過來了,便面露難色道:“大師,現在不方便講,我們夾在中間怪為難的,您看這樣成不,先和旁邊這位爺先假裝離村,去村外的判官廟那小等一會兒,我們儘快找個理由去見您二位。”

趙凡微微點頭,“行。”

這個時候,陰陽先生已行到樹下,他左手插在褲兜中,邊打量著趙凡和神秀,邊道:“兩位如何稱呼?”

“相逢何必曾相識?路過被那動靜吸引來,順便歇個腳的而已。”神秀的眼神極為無辜。

“哦……好一個路過歇腳。”陰陽先生冷聲說道:“好奇心太重,死的就快。所以,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管的,不要管,可懂?”

“前輩說的是極,這番教誨,在下定當銘記於心。”趙凡站起身後,認真的說道:“之前壞了規矩,實則無心之舉,望多多海涵。”

“嗯,那就請吧。”陰陽先生身上浮起威嚴的氣勢,他故作高深的點頭,暗道果真是兩個嫩鳥,被他一句話就嚇住立馬服軟了。

趙凡和神秀二話不說,“緊張”的調頭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對方的視線範圍。

與此同時,陰陽先生插在褲兜中左手將攥住的一枚黃符鬆開,不屑的望著那兩道背影笑道:“算他們識相,若是敢再來胡攪蠻纏,我會直接聯絡那位恐怖的存在,怕是最後連骨頭都會將他們啃乾淨。”

話音一落,他側頭看向栓子和柱子,皺起眉說:“回去吃飯,不吃飽了,哪有力氣抬棺繞村?”

“葛先生說的是。”

這難兄難弟如釋重負的返回了院子,大口開吃。

……

村外,判官廟。

趙凡停下腳步,看著這塌了一大半滿是雜草和蜘蛛網遍佈的破敗小廟,又開了天眼觀察了片刻,便感慨萬千道:“神秀兄,這是一個真神廟,村民卻不懂珍惜將之好生修繕,任由它衰敗。”

經他一說,神秀也開了法眼,點頭道:“確實,即便衰敗到如此程度,又缺少香火供奉,這鐘馗爺的神像還殘存著不弱的法力,尋常邪穢是不敢靠近這廟半分的。若是修繕好了,長期有香火接敘,整個村子方圓三里,鬼物想作亂都得做好形神俱滅的準備。”

“是啊……”

趙凡搖頭一嘆,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了鍾馗石像的雙手所持之物。

左手是把斷裂的石劍,而右手,則為一枚尺子長巴掌寬的令。

鍾馗的神像,大多都是這樣的,一手七星煞劍,以煞制邪,心術不正者面對此劍會方寸大亂、恐慌不已。另一手持判官令,鎮邪壓鬼,無往不利。

但是,趙凡在眼前這座鐘馗石像右手所持的石令上邊,有種特別的感應,琢磨了下,便讓神秀在原地等著,他緩步進了破廟對著鍾馗石像,先是鞠了一躬,說道:“前輩,恕晚輩冒昧打擾,莫怪。”

鍾馗石像連同整個破廟,都沒有絲毫反應。

趙凡便放下了心,這是默許了,若是石像有異樣或是掉磚掉瓦的,他絕對調頭就走。

“趙老弟,這是幹啥呢?”神秀在外邊疑惑的問:“我很擔心忽然塌了把你埋在裡頭。”

“沒事。”

趙凡先是把臉湊近了斷掉的石劍觀察,裂口處參差不齊,像是遭受過什麼東西持續性的惡意攻擊,廢了很大的功夫才將其斷掉。

劍斷了,本身就是石頭雕制而成,意味著它已失去了應有的功效,淪為廢石。

接著,趙凡來到另一邊,觀察起了鍾馗石像右手捏的判官令,上邊有許多爪痕、齒痕,卻僅在表面留下坑坑窪窪的缺口而已,這石令整體穩固如初。

看這樣子,毀掉七星煞劍的宵小,想以同樣的方式把判官令破壞,最終以失敗告終。

不止如此,趙凡推斷動手的不是人,而是妖。

他凝視著這石令,眸光很快變得火熱,連同樣石制的劍都斷了,它卻沒實質性的損壞,莫非是一件表面看起來不起眼的寶物?

就在趙凡打算開口跟鍾馗石像借令一觀時。

頃刻間,這屹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石像,突然浮現裂紋,咔嚓咔嚓的碎掉,包括左手的石制斷劍。

但是,右手的石令,卻脫離了鍾馗神像的手掌落向了地面。

趙凡眼疾手快的接住此令後,心中震驚的無以復加,本以為頂多有個十斤重,落手時卻發現至少二百斤的份量!

很快,鍾馗石像化為滿地的碎石,緊接著,地面顫動起來,橫樑、牆壁猛烈的晃動,隨時都會坍塌!

趙凡可不想被活埋,他抱著石令就身形一閃,躥到了廟門外邊。

與此同時,破廟轟的一聲巨響,就此崩塌,淪為廢墟。

空氣中的塵霧許久才散盡。

神秀嚇的一個趔趄,他犯懵的說:“趙老弟,你拿這個是不是鍾馗爺不高興了,以此表示憤怒?”

“非也。”趙凡見解獨到的坐在地上撫摸著石令,“這廟早就該塌了,應該是在等一個有緣人取走石令,所以才支撐到今天。試想一下,長期沒有香火供奉,法力哪來的?即便殘存,也不可能有塌前的那種強度。”

神秀驚疑不定道:“意思是說,鍾馗爺在無數自己的神像中,專門對小虹橋村的這一座降下了法力?這跟其它地方的神像相比,有啥特殊之處麼?”

“有。”

趙凡低頭審視著手中的石頭判官令,道:“就是它,裹在外面的石皮僅是偽裝。”

說著,他指尖便浮起金色光華,凝聚為一把小刀,猶如賭石開玉的師傅般,小心翼翼的削著石皮。

隨著石頭碎屑在地上堆積的越來越多,趙凡手上的石令,顯現了本來的面貌。

它的兩側浮刻有複雜的金色紋路,正面和背面皆為扎眼的血紅色,一面是黑色的“死”字,殺伐之威彰顯無遺;另一面白色是“生”字,透著慈航普度般的仁義正氣!

趙凡看清之後,眸光陷入了呆滯……

神秀倒吸了口涼氣,大聲驚駭道:“無量那個天尊,這莫非是傳說中獨一無二的生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