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亦螻蟻也

徐百川與擺壽宴的中心大院隔著七十米，而他怒吼的聲音卻猶如驚濤駭浪襲來，將這邊的壽桌全部掀翻在地，眾多賓客避之不及，被飯菜撒了一身，有的甚至被桌子壓在底下，一時間哀鴻遍野！

“好恐怖的音浪，那就是武道宗師的真正實力嗎？”其中的武者一邊邁腿狂跑到另一個院牆旁，唯恐被波及到。

很快，眾多賓客紛紛推讓開來，噤若寒蟬的躲在綠地開外，各有掩體。

場上，僅剩下柳家一眾。

不！

還剩下一張完好的桌子，壽桌！

他們觸目驚心的望著那個像餓死鬼投胎般還在大口吃菜的青年，這心臟究竟有多大才能處之泰然？

不止如此，上方的大銅鐘，即將落向壽桌，勢不可擋，無堅不破！

再吃，就要被衝力極大並且本身就有將近一噸重的大鐘砸成肉泥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眾多賓客想象的情景卻並沒有出現，在大鐘離壽桌僅剩下一米之隔時，那青年揚起手中的筷子一指，他們感覺出現了幻覺，像有道金光稍縱即逝……

隨即大鐘便四分五裂，無數碎片像下隕石雨一樣散落在壽桌四方，連他和柳家一眾的衣服都沒有沾到！

“這……衝力恐怖的大鐘竟然碎了？”

“一筷子指的？”

“好像有道金光出現，又不見了，我眼睛花了？”

“不，我也看到了！”

就連唐詩妃，美眸也瞪大，不可思議的望著趙凡，隨手的一筷子，瓦解了連十個她都夠嗆擋下的天降大鐘，若非宗師之境，怎會有此作為？

她澀笑了下，之前在其身上沒感應到武者氣息，不是太弱，而是太強大了！難怪柳老師尊趙凡為少主，除了身份，還有匹配身份的實力！

唐詩妃想起那兩瓶丹藥和建議，她深吸了口氣，對趙凡所言深信不疑，想不到江北，竟然有一位青年宗師……

等等？

唐詩妃猛地想起前幾日黑市直播的那段影像，江州驚現武尊，一槍一劍秒殺月家雙宗師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凝勁化兵，踏空而行，霸道卻又有情義，一舉成為江州武道家的守護神。

那位青年武尊，也名為趙凡！

唐詩妃定睛凝視著其相貌，和影片上的模糊輪廓逐漸相融，她終於明白那種熟悉感哪來的了，這不是武道宗師，而是化境武尊！

猶記得昨天去和薛大統領請教時，她還開玩笑說那位武尊便是自己嫁人的標準，不過當時也是隻說說，一個先天武者，恐怕此生都難與之有交集，想不到今天就碰上了，又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接受了趙凡贈予的丹藥和指點……

趙凡並不知道唐詩妃心中的複雜，他掃光一個盤子，把下一個端到身前，邊吃邊淡定的目視前方，像個看戲的貴族。

此時，柳七筆已起身迎向了來勢洶洶的徐家，頭也不回的說道：“柏羽，隨時準備收拾殘局。”

蒼老的背影，形孤影隻，卻宛如高聳入雲的巨峰，令眾人仰望。

柳柏羽攥住拳頭，事關柳家的命運，若父親勝過徐家的老爺子，將勢如劈竹的剷除徐家，若是不敵，結果便截然相反，但他沒有絲毫畏懼，男人，往往對於自己的父親有著盲目的崇拜，況且，老爺子的強大已超過了柳家子弟們的認知範疇。

府門那邊，帶著復仇之心而來的徐家一眾在進來之後便停下了，而徐百川，獨步向前，他之前離的遠，並未看清大鐘是怎麼碎的，以為是柳七筆出的手。

很快，這荊州兩個一流家族的頂樑柱在相隔二十米時住下步伐，遙遙相峙。

柳七筆心中，這場生死鬥猶如砍瓜切菜般輕易便能將對方解決，畢竟他是武道宗師。

而徐百川，懷著同樣的想法，因為，他臻至化境後，沒有外傳，連器重的徐寶山都沒透露過，把自己留作底牌，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一朝震動天下。

故此，雙方都看低了對方。

這時，柳七筆的耳中飄入一道聲音，“之前，我憑徐百川落方才的一聲吼和天降大鐘，推測他應該是宗師巔峰到半步武尊之間，現在開了天眼，卻發現實際更甚，至少臻至化境已有三年，雖是武尊初期，底子打的相當穩固，怕是你與他要有一番苦戰了，但現在有一個優勢，對方並不知道你也是武尊，所以起手時要收斂點別被看破，趁他大意，爆發最強威力。”

他身子一震，少主傳的音？

隨之，柳七筆落向徐百川身上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不敢再大意了，心道：“徐百川你這老狐狸，藏的很深啊，若非我也是如此，今天怕是就讓少主看笑話了，所幸他火眼金睛……”

“敢廢了我兒，今日，我便廢了連同你在內的柳家武者！”徐百川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府邸。

“呵呵，既然來了，那就別回了，我前些天在郊外買了塊寸草不生的空地，正好拿來給徐家武者當墳地。”

柳七筆裝作不知道對方境界般，語氣如初。

柳家子弟們不敢大聲喘氣，徐家一眾亦是如此。而眾多賓客，卻又往遠處挪了一大段距離。

擺壽宴的綠地之上，僅剩下趙凡一人，雲淡風輕的吃吃喝喝，他的前方滿地狼藉，由於來襲者是化境武尊，怕對寧惜雨的視覺和心理造成陰影，便讓她蹲在身後戴著耳機聽歌。

“柳老兒，想不到半隻腳踏進棺材了，也被年輕女色迷住。”徐百川不屑的諷刺道：“就一個女的，值得你搭上整個柳家和自己的老命？”

“？”

柳七筆莫名其妙的問：“驢唇不對馬嘴的，瘋了？”

“還在裝，懶得和你廢話，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何為碾壓！”徐百川直接抬起手推起了一掌，武道宗師之於化境武尊，同樣是螻蟻，不過是個頭大點罷了，不值得他浪費口舌。

他這一掌，蘊含著恐怖的威勢，掀起狂暴的颶風，地面的石磚瞬間光禿禿的，彷彿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柳七筆目光一凝，對方一上來就動用了武尊初期六成的實力，算是對自己這“武道宗師”很重視了，他念頭一動，便以左肘抵住右手背，施展了防禦性的武技，“鐵山甲！”

混白色的內勁從周身覆散，形成一道屏障，而強度，被其刻意控制在武道宗師的巔峰層次。

徐百川的一掌落下。

鐵山甲不堪一擊的碎裂消散的同時，柳七筆倒飛著落向後方五米，他艱難的爬起身捂著胸口，難以置信的說：“你……你竟是突破成了武尊？”

“現在知道後悔了？晚矣，晚矣。”徐百川俯視著地上的老對手，輕蔑的笑道：“柳老兒，區區宗師巔峰而已，怕是你的武道之路，已練到頭了吧？而我，已把你遠遠的甩下，站在高峰，眼中的你，渺小如螻蟻。”

這一刻，全場皆驚。

“柳家的老爺子，面對徐家的老爺子……顯得有點菜啊。”

“沒聽他說，對方已突破成傳說中的武尊了？”有武者驚悸著說道。

而唐詩妃，望著場上被一掌擊潰的柳老師，她緊咬住薄唇快要滴出血來，卻深感到自己的弱小，什麼也幫不上，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還在吃飯的趙凡，暗道：“他也是武尊，又被柳老師奉為少主，應該會庇護住柳家吧。”

那邊的徐家一眾，在見證了老爺子以碾壓之姿強勢一掌打的柳七筆起不來地，歡呼一片。

相反的是，以柳柏羽為首的柳家子弟，眼色黯然，知道是今天難逃此劫了，卻無一選擇退逃，即便面對的是化境武尊，身上仍有柳家男人血性。

局勢，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這時，趙凡似乎吃飽了，他拿紙巾邊擦著嘴上的油邊不鹹不淡的說道：“徐百川，活這麼大了，想必也知道一個道理，站在山上看山下，渺小如螻蟻，而站在山下望山上，亦螻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