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我嫁進你們裴家二十年,我每日晨昏定省侍奉公婆,嘔心瀝血拉扯著幾個孩子長大……”

“你就打住吧!每日絮絮叨叨的都是這幾句話,你說不煩我都聽煩了,珩兒的祖父祖母都過世有十九年了,你每日晨昏定省,你晨昏定省了幾回,成天掛在嘴邊有意思嗎!”裴陸言撇嘴高聲說道。

“還有珩兒和珊兒,他們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你不撫養誰撫養?難不成我把他們教給小娘們撫養你就高興了!”

“侯爺,你說的什麼話!把侯府裡的嫡子嫡女教給小娘來養,你莫不是當我死了!”水慕雲聽了裴陸言的話氣的臉都白了!

“這不就是了那你還說什麼!拉扯孩子本就是內院婦人的本分,成天掛在嘴邊有什麼意思,難不成我一個大男人每日拉著珩兒拽著珊兒去上朝,你這就滿意了!”

“侯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水慕雲自知言語不過,頓時語氣軟了下來!

“爹孃你們別吵了,這大喜的日子賓客還在前堂,莫要讓人家笑話!”裴宿珩拉著沈南枝去拉架,沈南枝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她只是想找個由頭和離,沒想到這東平侯府的主君主母就這麼眾目睽睽的吵起來了!

“當著剛進門新媳婦的面兒,真是不成體統!”裴陸言憤憤轉身,拂袖而去,他剛走到垂花門又折了回來,似是想起什麼,走到沈南枝的面前,聲音不怒自威的說道“你這主母著實不成體統,你既是進了我們侯府的門就是我們侯府的人,這個管家的權利從今兒起就歸你管了!”

“……”沈南枝微微睜大了眸子!

她沒想到這下和離不成,老侯爺居然把管家的權利還交給了她!

“侯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水慕雲聞言如平地驚雷,她瞠目結舌的看向裴陸言!

“你既是成天喊累,那索性把管家的事都交給兒媳婦,你也正好鬆寬鬆寬,這下如你所願了吧!”裴陸言揚眉看著水慕雲,故意說道。

“侯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南枝她剛進門哪裡懂的我們侯府這些門門道道的,這管家的事兒她一個小姑娘哪裡懂的這些!”水慕雲就這麼雲裡霧裡的被奪了管家的權利,她心裡暗自悔恨,想著怎麼找補回來!

新媳婦第一日進門,就搶了她當家主母管家的權利,那她就真成了京城裡的笑話了!

“沈家那是什麼門戶?國公府那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沈夫人那可是敦成長公主家的嫡女,自小受的是宮中的教化,她家的千金怎會不知執掌家政!”

“再說了,我的大娘子啊——你受苦受難了二十年,也該好好歇歇了,也該讓你這些年搜尋枯腸的孩兒們,每日晨昏定省的儘儘孝心了!”裴陸言故意拍了拍水慕雲的肩膀,神情得意的轉身離去!

裴陸言心裡舒坦,這下終於能痛快的去吃酒了!

“珩兒你說句話啊!”水慕雲狠狠瞪了裴陸言一眼,轉頭又向裴宿珩發起了難!

“父親大人都發話了,我這個做兒子的能說什麼!娘你就別難為兒子了!”裴宿珩自然不肯多事,他微轉眼眸,似有委屈的對水慕雲說道。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這麼個沒骨氣的東西!”水慕雲怒聲罵著,快步追著裴陸言出了暖芳閣!

“娘子我們也該回房了!”裴宿珩看著父母離去,他嘴角含笑朝著沈南枝走了過來。

“夫君先回去吧,我還得留下來照顧蘭生表妹!”沈南枝見他神色耐人尋味,由向她逼近,她心裡一驚,暗暗的後退了幾步!

“侯府裡又不是沒什麼丫鬟婆子使,娘子剛進我裴家,怎敢勞動娘子!”裴宿珩不由分說,修長的手指撫上沈南枝的耳畔,輕輕的撩撥著!

“……”沈南枝咬著唇,一雙冷眸微轉,還在想著對策,突然她的身子一晃,整個人天旋地轉的已經被裴宿珩攔腰抱了起來!

“裴宿珩你把我放下來!”沈南枝拍打他結實的肩膀,壓著嗓子低聲叫道“在蘭生表妹的院子裡,你這樣放肆像什麼話!”

“怕什麼!這是在我家,我是光明正大抱我自己的娘子,又不是抱別人的娘子,這有什麼放肆的!”裴宿珩耍賴道。

“那——那你一個讀書人,總得有點體面吧,你又不是外面那些放浪形骸的浪蕩子!”沈南枝臉色羞紅,在裴宿珩的懷裡掙扎道。

想不到他一個文弱書生,竟然有把子力氣!

“今夜這體面不要也罷!”

“裴宿珩虧你還是侯府裡出來的少爺,簡直比那市井兇豪之徒還要可惡!”沈南枝聽了他的混賬話,又見丫鬟們捂嘴偷笑,更是臊的滿臉通紅,她將纖長的脖頸一扭,神色羞惱的說道!

“娘子莫惱!我收斂些便是!”裴宿珩見她生氣,收了些放肆,小聲乖覺道。

“那還不快放我下來,讓外人看見了,成什麼體統!”沈南枝正聲道。

裴宿珩見她陡然變色,只好不情不願的將她放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瞥向她,見她繃著臉,又鮮廉寡恥的將頭伸了過來,笑嘻嘻的哄道“娘子別賭氣了,回屋後輕罵重打,我認罰就是了!”

“……”惜花憐玉看著自家姑爺這麼個大男人,懼內到嬌俏的樣子,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南枝聽到動靜轉眸瞪了這兩個小蹄子一眼,此刻心中的悶氣也消了大半!

和離之事她也只是心存僥倖,畢竟是聖上賜婚,想要和離實屬不易!

她和裴宿珩的成婚與其說是世家聯姻,倒不如說是當今聖上的苦心謀劃,沈國公府的大小姐如今是太子妃,沈國公和敦成長公主在朝堂上自然是支援太子!

而裴宿珩的姑姑如今是秦王的側妃,他們東平侯府自然與秦王親近些!

太子雖然是王儲,位列東宮,日後能繼承大統,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卻是小兒子秦王!

太子是皇后所出,受大臣擁護,而秦王是寵妃所生,若是資質平庸些倒還罷了,偏偏他又是個出將入相之才,既能領兵打仗又通文墨,還能在朝堂上舌戰群臣,堵的那些學富五車的儒學大臣都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