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瘡百孔的洞內,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彼此靜默無聲。墨故淵一行人則是不時向著蜚母子二人打量看去,不時又看了看還在昏迷當中的羽涅和落葵。

蜚在聽見墨故淵所問之後,並沒有立馬回答,而是落寞的低下頭,和梁言相互依偎,默然不語。

墨故淵耐著性子等候,可見蜚似乎依舊不願意搭理自己,當下只能繼續幹等著。

梁言抬頭看去,怒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寒冰刺已經取出,難不成你們還想趕盡殺絕?」

混沌嗤笑,道「落葵受寒冰刺影響,如今仍是重傷昏迷,我們得等她醒來確保無事才行。」

跪坐在石臺上的蜚沙啞說道「寒冰刺的毒性對於修士是會先蠶食他們體內的真氣修為,腐蝕殆盡後便是肉身。剛才那位道長用了某種道符暫緩她體內的毒性,不僅沒有傷到她的肉身,就連修為也無甚過多損耗。眼下還未醒來不過是受寒冰刺的毒性影響,稍作恢復便好。

魚清潺挑眉,道「如何信你?」

蜚目光淡淡撇了一眼過去,不再說話。

半響,落葵仍是沒有甦醒的姿態,反倒是躺在祭臺下的羽涅率先翻了個身,茫然的朝墨故淵幾人看來。

很快,羽涅的視線定格在了落葵身上,他飛身上前,將落葵抱在懷中,看著她憔悴蒼白的面容,一瞬間怒不可遏,下意識就要向蜚動手殺去。

墨故淵一旁趕忙阻止,且將剛才羽涅昏迷後所發生的一切悉數告知於他,這才讓羽涅心有不甘作罷。

確定落葵氣機尚在,羽涅這才鬆了一口氣。

「之前怎麼回事?聽她們母子二人說,打從我們進入合黎山的地界起,其實就已經被她們帶入圈套當中。」墨故淵一旁問道。

羽涅搖了搖頭,臉上的擔憂之色仍是牽掛在落葵身上,他深吸一口氣,繼而緩緩將自己兩人到了合黎山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墨故淵,最後還不忘朝蜚母子兩人狠狠瞪了瞪,大有惱恨之意。

聽完羽涅所說之後,墨故淵忽而想起羽涅昏迷前的樣子,好像多了幾分熟悉的氣息,待他仔細回想,瞬間讓他一陣驚悚。

之前那白衣人的模樣雖說和羽涅一致,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正是當初在大荒修羅臺上遇見的白衣人一摸一樣,難道那會羽涅是受到某種牽引,從而恢復原來的樣子?

一念此處,墨故淵下意識的朝魚清潺頭頂看去,那根碧簪在幾人到來時,就被魚清潺收入手中,此刻安好無恙插入在魚清潺髮髻之上。

這跟碧簪自己當初在大荒也見過魚姑娘帶在頭上,是凌九泉贈送給魚姑娘,卻不知這根碧簪究竟是何物,看來以後見到凌九泉,這個問題必須跟他核實清楚。

佇立在一側的胡八仙看著羽涅臉色不善,當下笑著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羽老弟,這會你就甭擔心了,先前蜚將這位姑娘體內的寒冰刺取出後,老哥我已經替你看了。這位姑娘就是受寒冰刺的毒性影響,體內如今並無大礙,好生修養一番,等到真氣穩固了,自然就會醒來。」

羽涅看向胡八仙,雖有些好奇怎的會在此碰見胡八仙,可眼下也不是敘舊的時候,只是朝他咧嘴一笑,道「八仙哥這天地同壽符可是比你那龍虎符強多了啊。」

胡八仙臉色一紅,假裝咳嗽了兩聲,道「調皮。」

羽涅嘴角翹起,繼而好生照看起落葵,不願鬆開她半分。

混沌看著如此專心致志的羽涅,眼中倒是多了幾分色彩。先前兩人各自對視,只一眼羽涅就知道這是餃子的真身,只是礙於落葵傷勢在前,並未多說什麼。

胡八仙看著在場眾人的臉色,不知他們在想些什麼,當下閒的無聊也就走下祭臺,在看見先前梁

言潑墨舉筆的位置時,不禁多了幾分好奇,於是緩緩走了過去。

墨故淵沒有理會胡八仙的去向,在瞭解各自的說辭後,他向著後方的蜚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當年發生了什麼,導致你和羽涅有不死不休的恩怨。可既然是你設計引我們來此,關於青雲鎮上當年的瘟疫想必也和你有關吧?」

蜚抬起眼皮看去,見墨故淵緩緩走向自己,最後俯下身,坐在自己身前,直視看來。

一旁梁言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推開墨故淵,道「與你何關,如今既然功虧於潰,這裡沒你們的事,趕緊走開。」

墨故淵也不生氣,只是靜靜說道「告訴我們當年的真相,解決青雲鎮上那些百姓的亡魂,說不定我有辦法也可以讓你孃親離開此地。」

此話一出,梁言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墨故淵,先前所為,本就是讓羽涅施法解開合黎山的禁制。只是後來因為自己母親的大動干戈,這才導致後面一觸即發的場面,以至於梁言都不抱有希望還能將自己的母親帶離此地。

蜚和梁言齊齊看向墨故淵,後者繼續說道「放心,既然是我說的,只要我能做到,斷然不會騙你們。」

雖不知墨故淵為何有此一說,連羽涅都不知道怎麼解除封印,他又何來的辦法。只是聽墨故淵這樣說,後方的魚清潺和混沌只當他是先穩住那母子二人。

「你想知道什麼?」梁言率先問道。

墨故淵頓了頓,自顧說道「在此之前,我得和你說一件事,這次去往青雲鎮調查當年瘟疫一事時,我們在鎮上見過樑君。」

梁言愕然一愣,震驚滿面,直直看向墨故淵,充滿了不可置信。

而蜚卻是臉色一白,眼裡閃過一絲慌亂。

墨故淵微微皺著眉頭,二人所樣,盡收眼底。

梁言率先說道「你見過我爹?怎麼可能,當年他為了救我,不是被秦穹給害死了麼?」

墨故淵回頭看了看後方魚清潺和混沌,二者沒有說話,只是朝墨故淵點了點頭。

看著梁言的姿態,墨故淵緩緩說道「看來當初你在家裡和我們說的都是假話,你父母被村民溺死在弱水裡,你口口聲聲說的報仇都是忽悠我們了?」

梁言自知理虧,可仍是倔強說道「是我騙了你們,不過也是想替我娘報仇,沒有那傢伙的封印,我娘也不會被困在合黎山內數百年。還有,鎮上的村民本就是和秦穹一夥的,我爹確確實實是死在了秦穹手下,我當然要找他算賬。」

墨故淵沒有和梁言爭辯什麼,當下一五一十將當日梁君在客棧內和自己幾人說的話盡數告知蜚和梁言,全盤托出,沒有任何隱瞞。

許久,當母子二人聽完墨故淵所說後,兩人臉上越發顯現不一樣的神色。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爹怎會說山上的妖獸和秦穹是一夥的?分明是你在這裡挑撥離間,糊弄是非!」梁言氣急敗壞,指著墨故淵怒道。

墨故淵波瀾不驚,只是靜靜的朝蜚看去,似乎在等待她的一個說法。

在先前聽聞墨故淵所說後,蜚的臉色漸漸變的難看,目光悽悽,整個人驀然間變的虛脫萎靡,精神潰散。

洞內靜謐無聲,梁言還在瞪著墨故淵,後者恍若未覺,或許其中很多事情,就連梁言本身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要知道如今的青雲鎮,就只有梁言一人是活生生的人,而他本應該在當年那場瘟疫中死去,是梁君用了秦穹的武膽,方才讓他僥倖活了過來,代價便是梁君又再一次成為了陰魂之體。

梁君和言紅虎成親之後有了梁言,梁言因為誤闖合黎山,將山中妖獸的病毒附帶在身上,從而引發小鎮上的瘟疫,導致瘟疫爆發,所有人都感染身死。最後是城隍廟裡

秦穹以無上神通拘押小鎮上所有百姓的魂魄,使得百姓仍然毫無異樣的活在世上,如行屍走肉,卻又真真切切。.

而秦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十五月圓之夜,以小鎮百姓的性命為餌,用凡人的陽氣引發青雲鎮下當年死去的二十萬大周將士,從而復甦他的亡魂大軍,同時藉此機會讓自己邁入合道境,再一次重回巔峰,身披戰甲,威震一方。

不過這都是梁君的片面之詞,尤其是對於蜚來說,若真是她和梁君在一起,怎的梁君還會告知幾人蜚和秦穹是一夥的,可他倆才是夫妻啊。

許久,蜚幽幽說道「梁君所言不假,三百年前,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的確是受秦穹蠱惑。」

梁言一怔,呆呆看向自己的母親,不知她和秦穹又有什麼牽連。

蜚苦澀的朝梁言一笑,繼而看向身前幾人,緩緩說道「這一切都得從兩千年前說起,當時我被時光摘去胞宮,心有不甘下,我在一本古籍上看過一種秘法。書上說對於山海天地中的異獸而言,只要吸收足夠的陰氣,便可在自己體內重生一處竅穴,以此增添修為大道。而我當時想的正是讓自己被摘去的胞宮生長,所以我沿途尋找,直到來了這合黎山。」

墨故淵一頓,瞬間想到這裡的緣由,地底下可是埋葬著大周和大夏三十萬的亡魂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