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汲清揮舞而起的芭蕉扇重重拍下,天際,陰雲密佈,狂風不止,此等攻勢下,更是引發一陣陣電閃雷鳴,不大一會,北號山中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餘下二十四道暴風如過無人之境,肆意奔走在倒尖林內,掀起的狂瀾幾乎將整座山的倒尖林都連根拔起,一眾群妖更是慌不擇路掉頭就跑,深怕成了那狂風暴雨中的無辜亡魂。

一隻手持長槍的蛤蟆精雙腿拼命的蹬在林木之上,隨著他每一步離開先前的樹幹之後,後方的林木就被大風捲入昇天而去,這讓他冷汗涔涔,肝膽欲裂。

「這丫頭該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吧,剛才孟老怪還說她是化氣境,就這氣勢,我看還虛境也不遑多讓了吧?」蛤蟆精欲哭無淚,只得抓緊步伐繼續朝山下跑去。

「你眼瞎不成,那女子手裡握著的明顯就是一把神器,神器見過沒?擱我手裡,信不信我也能給你來上一套。」又一隻精怪從土壤中探頭鑽出,同樣馬不停蹄朝山下跑去。

「咦,鼠兄,你怎的也跑出來了,北號山的地洞難不成不夠你躲?」蛤蟆精好奇問道。

老鼠精臉色惆悵,一手指了指身後,尖聲說道「這地皮都快掀到天上去了,我那老鼠洞有錘子用,看來今日過後,怕是又要重新打地洞了。」

蛤蟆精一個蹬腿,腳下不小心打滑了一陣,差點就被趕來的狂風給吸入捲起,好在他眼疾手快,率先伸出一手抓住了老鼠精的尾巴。

「***奶奶個腿,趕緊撒手!」

「鼠兄拉我一把,這要捲進去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快跑起來。」

老鼠精死命晃動後尾,奈何蛤蟆精鐵了心不肯撒手,無奈之下,老鼠精只能拼盡所有力氣加速朝前方衝刺,此刻危在旦夕,對於他們這樣的小妖來說,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蛤蟆精心急如焚,身後的狂風將周邊所有林木捲入半空,而他的身子也被大風的引力牢牢拉扯,若不是手心裡還有根救命稻草,估摸這一會他還真要去閻王爺那裡報道了。

趁著老鼠精還有力氣跑動時,蛤蟆精回頭張望了一眼,這一眼不看不打緊,一看差點讓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不知何時起,之前銜接在北號山各地角落的龍捲風漸漸匯聚相融,此刻竟是形成了一道極其壯觀的暴風柱,風柱屹立在蒼穹之下,巍峨磅礴,就連天上的陰雲也被這道風柱牽引,一縷縷雲煙湧動不絕,飛流直下。

而孟極的身影卻是不知去向了何方,只是天幕時而閃過陣陣白光,照亮整座北號山,讓人分不清究竟是電閃之勢,還是孟極在暗地裡施法造成。

「鼠兄,你還記得當年孟極佔據你的地盤就是北號山南邊的柺子坡麼?」

老鼠精腳下一陣疲憊,跑了這麼久,感覺始終都在原地踏步,真要被這殺千刀的給拖累了,那自己真是茅坑裡打燈籠,故意鑽出來找死的啊。

「***個仙人闆闆,求求你快撒手啊,我可不想跟你一塊完蛋,你要現在撒手,等你死了,我發誓絕對給你立塊碑,每年今日都來給你上墳敬酒,讓你泉下痛快。」

蛤蟆精仿若未聞,只是扯開了嗓子喊道「柺子坡下面都是你打的地洞,我記得有一次你和我說過孟極在地底下好像藏了什麼東西,可是什麼寶貝?」

老鼠精不知這傢伙死到臨頭還在惦記這些作甚,哭著臉喊道「孟老怪一來我連家都不敢回,我哪知道里面藏的啥,你要想要,只要你撒手,日後我一定想辦法去挖上幾件跟你埋一塊。」

蛤蟆精忽而眼光一凝,死死看著老鼠精的屁股,隨即舉起另一手緊握的長槍,狠狠扎進了他的臀部之上。

一陣劇痛傳來,老鼠精激靈哆嗦了一會,繼而猛的一蹬,竟是一口氣跳出去數丈

之遠,加上風柱漸漸定格在了原地,兩隻小妖終是逃離了狂風的引力範圍。

山腳下,老鼠精滿腹哀怨,不停的揉搓自己的大臀,時而朝蛤蟆精投去幽怨的眼神,若不是礙於此人比自己厲害,他真想給他丫一個大嘴巴子,差點把自己給害死。

蛤蟆精回頭望著山頂上的動盪,很快從心有餘悸中鎮定下來,趁著老鼠精還未反應之際,他一把拉過,急匆匆說道「趁這會孟老怪無法分心,你帶我去柺子坡那邊看看,說不定真能給我們撿到寶貝。」

老鼠精被這話給嚇了個不輕,十分不解的看向這個認識許久的損友,納悶說道「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你是腦子抽風想不開嗎,我們去柺子坡幹啥啊,就算孟老怪藏了什麼寶貝也不是我們可以輕易涉足的,萬一引起他的察覺,我們往哪跑?」

蛤蟆精淡然自若,他伸手朝山頂指去,道「你看目前這狀況,孟老怪怕是一時半會也無法顧及,就算等到他察覺之後,想必我們已經得手,機不可失啊。」

正愁眉苦臉的老鼠精聽著損友所言,很快,他的臉色也逐漸變得陰冷鐵青了起來。

「看來你是知道那裡面藏著什麼了?」

蛤蟆精眨了眨眼,隨即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笑意,他死死盯著眼前的老鼠精,笑道「之前問你還不肯說,非要我將話挑明瞭才肯道出實情嗎,孟老怪自從來到北號山內,每每子時都要趕往東邊獄法,至於帶回來的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老鼠精臉色一陣青白,想不到這幾年自己臥薪嚐膽盤踞於此,卻還是被人發現,偏偏此人還是自己看不上的一隻臭蛤蟆,難不成他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念至此,老鼠精臉色稍緩,正打算靠近蛤蟆精套出點話時,怎料那蛤蟆精已經是拉上自己徑直朝南邊跑去,邊跑還邊說道「兩年前,孟老怪突然將你從柺子坡丟出來卻沒殺你,我當時就對你抱有懷疑,可你這傢伙心思太狡猾了,一直以來都不肯告訴我柺子坡裡藏有什麼。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孟老怪當年殺我一家老小,我知道我和他實力懸殊相差太大,可如果你能幫我,我可為你開山引路,給你想要的。」

老鼠精卸下一身防備,任由蛤蟆精帶著自己趕往南邊的柺子坡,途中,他忽而咧嘴一笑,神情輕鬆愜意,道「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

蛤蟆精臉色無畏,似乎在賭今夜最後的抉擇,又或者這些年裡積怨和隱忍已經使得他不得不這樣放手一搏。

「北號山被孟老怪佔據多年,仗著馭獸笛更是死死壓制著這片山脈的群妖,妖獸避之不及,可你卻偏偏反其道而行,還主動落腳在北號山內,這一點就已經很奇怪了。加上後來孟老怪放你一馬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柺子坡發現了你的什麼秘密,所以你能活到今天,想必也是受制於孟老怪吧。」蛤蟆精如實說道。

「你倒是觀察挺仔細的,有做探子的天賦啊。」老鼠精嘖嘖不已,拍了拍蛤蟆精的肩頭,一臉欣賞。

蛤蟆精不知身邊人究竟是誰,來到北號山又所謂何事,不過既然他的柺子坡被孟老怪佔據,想來老鼠精也是心有不甘,所以一直徘徊在此久久不曾離去。

「我也跟蹤你許久,想必你來此處也是奔著東邊獄法之地吧,可是獄法深處在石林盆地之下,沒有引路者外人根本找不到,只要你能幫我,獄法我可以帶你去。」蛤蟆精極為坦誠說道。

直到這一刻,一向唯唯諾諾,貪生怕死的老鼠精這才打起幾分精神,他的眼裡,一片精光湧動。

「我又憑什麼相信你?」

蛤蟆精似是早就料想到他會有此一問,順勢從項頸內取出一塊吊墜,吊墜整體通白,呈月牙形狀,老鼠精只一眼,就臉色微變,喃喃說道「的確是獄法石林內的石頭,

你去過獄法?」

蛤蟆精沒有說話,就只是死死盯著眼前這位認識近兩年的夥伴,兩人都深藏不漏,又或者大家都有逢場作戲的本事。

見此,老鼠精也不再刻意偽裝自己,他一把抓起身邊的蛤蟆精,速度猛然陡增,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兩人就已經到了柺子坡上。

一路上,蛤蟆精心驚肉跳不已,就這一會,他才明白老鼠精的修為竟是如此深不可測,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個層次,可這些年裡他一直表現的不堪一擊,任憑誰都能拿捏在手,究竟又是為什麼?

「聽好了,本尊乃是神訣殿殿主酒吞老祖的關門弟子,飛鼠一族玄策是也,今日和你攤牌,是你天大的榮幸,待會到了柺子坡,你需聽我號令,孟老怪藏的東西可都是來自獄法死去妖獸的陰魂之氣,切記不可隨意驚擾。」

蛤蟆精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隻意氣風發的老鼠,還以為他在吹牛,可見他說的有板有眼,也只能強壓心中好奇,點了點頭,道「若是如此也能說得過去,孟老怪應是為了突破還虛境的瓶頸,這才想著鋌而走險去獄法找找機緣,我猜的果然沒錯。」

飛鼠一族的玄策,正是早年間玄木途經天池山遇見的那隻排行老五的飛鼠,因玄木看中其心性難得,最後代師收徒,將玄策領進了神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