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眼中浮滿了悔意和驚恐之色,它知道白蠟剋制自己這一物種,卻認為憑大妖中期的強大,這相剋如同虛設,如今,被困在了燭光遍佈的房中,先前又撼動不了棺材,便猜到那白蠟,絕非尋常蠟燭,是對那青年加了料的!

事實上,確實如此,趙凡把今晚對付黃大仙的白蠟,全融入龍陽之力煉製成法物,否則,連小妖巔峰的黃皮子都克不住。

“上師,我願臣服於您,做妖寵。”黃大仙在性命的威脅下,現在已無法再顧及救子了,甚至死磕也是徒勞。最重要的是,那血色的判官令,上方的死字,令它感到很熟悉,看到就莫名的心驚膽顫,根本提不起絲毫戰意。

“妖寵?”

趙凡一愣,世人都傳黃大仙有傲氣,這還沒真個交手就慫成這樣?不過,他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內心毫無波動,隨即又想起了小貂,他便笑道:“抱歉,我有靈寵了,說起來你們勉強算是近親,況且,我也不需要一個罪孽加身的妖寵。”

貂在生物學的角度上,與黃皮子都屬於鼬科的,所以稱之為近親也不為過。

黃大仙眼神一黯,它淒厲的嚎了一嗓子,“當真沒有和解的餘地?”

“對。”

趙凡手執生死令,以死字對向它,聲音像是蘊含著仙威般神聖的說道:“我判你,有罪!”

下一刻,黑色的“死”,散起黑光在上方幻化為碩大的一個死字。

黃大仙連躲避都來不及,便被黑光死字籠罩,接著沒入了它的體內,而氣息,也一降再降,比起全盛狀態,僅存下四成半。

它站在房樑上瑟瑟發抖,真的嚇到了,那長令,竟一下子讓自己的妖力跌倒了大妖初期?

“害死三條命,就削了這麼點?”趙凡有點不滿,可生死令的判斷,便象徵著鍾馗的判斷,他也就心中嘀咕下,不敢質疑那位大能前輩。

其實,這黃大仙透過出馬弟子葛中天,過去還是做個不少善事的,為的是積累功德,而今已抵消了一部分判罰。

妖修,也需要功德,因為從小妖巔峰破入大妖之境時,就要渡劫,而妖王之境時的天劫,比成為大妖強上十倍,絕大多數的妖獸都難以憑真實實力扛過去,而失敗的後果便是灰飛煙滅。

功德若是多,便可在渡劫時受到庇護,以此減少天劫的威力。

所以,一部分妖修都會招收出馬弟子,這一類妖修,就是像黃大仙這樣的“仙家。”

相比之下,上蒼對於人族就寬鬆的多了,武道在入聖之時才會開始渡劫,修道者的天劫是在開闢神藏時出現。

至於原因就簡單了,天地氣運,百分之九十都為人族所佔據,就有了這個特權,甚至福廕億萬凡俗,令人族成為眾多生靈中的主宰。

趙凡把生死令收進珈藍須彌玉,宣判完畢,拿在手中也沒用了,此後一個月,黃大仙的實力都會保持這種被“閹割”的狀態,但前提是它能活過今晚。

趙凡並不會給黃大仙這個機會,他取了誅邪筆,往上一拋。

黃大仙如被震懾般,根本無法動彈,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腹部被那大毛筆貫穿,掉下房梁落在地上,沒死,吊著口氣,隨即,雙眼忽然變得通紅起來,就像孤注一擲的賭徒,即將進行最後一次豪賭,要麼成功,要麼死去!

“嗯?”

趙凡眼疾手快的衝上前三步,五指對著黃鼠狼與大紅棺材之間的空氣一抓,便攥住了黃大仙離體的妖魂。

妖魂瘋狂的掙扎,卻彷彿被鐵鉗箍住,無濟於事。

“太天真了,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想著附魂於棺中女屍?”趙凡指尖搓動,這黃大仙的妖魂隨即粉碎,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個時候,窗子透入了一絲光亮,而外邊,也響起了嘹亮的公雞打鳴聲。

“喔……喔喔~~~!”

“天亮了。”

趙凡站在黃大仙的屍體旁等了三分鐘,待誅邪筆吸收完了妖力,便將它拔起甩乾淨,放回珈藍須彌玉,他過來倒在床上說:“神秀兄,廢了這麼大的周折,若是生不成功德幣,就說不過去了。”

“就是,我都差點被吊死。”神秀氣憤不已。

“哈哈,八零後神僧在鄉下小村,險些讓黃皮子換去了命,這事傳出去,應該會成為一段佳話。”趙凡打趣的說:“不知尊師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神秀大驚失色道:“可別,讓師父知道,我怕是無法再跟你四處瞎漂了,大不了,以後我管著肚子,少吃點還不成麼?”

“成,這是你說的啊,我沒逼你。”趙凡陰謀得逞的一笑,便閉上眼睛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先睡兩三個小時,中午之前,我們把李燕的後事和那葛先生搞定後,收了功德幣就撤。”

“那我也睡會壓壓驚。”神秀倒頭就睡著了。

……

院子。

村長起床後,望見靈棚旁又多了一條黃皮子屍體,他下意識的看向青年大師所住的那間屋子,像吃了定心丸般若無其事的拿起手機,通知親朋好友們今兒個不用過來了。

接著,他想到閨女跟自己相處的時間僅剩六天半,便騎上腳踏車去市場買菜,回來以最快的速度燒了七個菜,為沒起床的青年大師和禿頭留了一半在鍋裡,便喊女兒來,享受起了這難得可貴的時光。

不止如此,村長聯絡了其它幹部,這一個星期沒空,大事小事都不要找他。

閨女彌留之際,若再不珍惜,將遺憾終生!

八點多。

趙凡醒了,把神秀推醒便起身來到院子,打了一套拳後神清氣爽。

村長跑過來問:“趙大師,事情解決了麼?”

“嗯。”趙凡點頭,說道:“大黃皮子的屍體在屋裡頭,你拖出來連那兩個一塊燒了吧。對了,還有棺材裡邊的小黃皮子。”

“好。”村長給兩個侄子打了電話。

栓子、柱子過來後,拖了黃大仙屍體,又按趙凡的意思把棺材抬回靈棚之中,就在開棺取小黃皮子屍體的時候,裡邊的李燕屍體忽然睜大眼睛,起身就向爬出棺材。

“我日!”栓子嚇得退倒在地。

而柱子的腿直接不聽使喚了。

這時,一隻手黏著道符籙探入棺材,印在了女屍腦門,她便恢復了平靜。

手的主人,是趙凡。

他冷聲說道:“死到臨頭還不安分。”

栓子問道:“大師,這是咋回事?詐屍了?”

“不是,小黃皮子的魂,附在了李燕的屍體中。”趙凡搖了下頭,便拎起小黃皮屍,扔過去令它們父子“團聚”了。

不久之後,一把火燒起。

大小不一的四條黃皮子,燒成了灰燼。

“連著下邊的土,挖夠三寸,裝袋子扔村頭的河裡。”趙凡吩咐道。

栓子、柱子立刻照辦。

接著,趙凡又看向村長道:“他們回來時,把靈棚撤了,棺材搬到後山,連屍帶棺一起燒了,至於墳地,就用那葛中天挑的那處就成,我算過了,這陰宅沒毛病。”

“謝大師,多謝。”村長鞠躬深深的一拜,隨後在口袋中取了拿紅布包著厚厚一騾子錢,遞上去說:“這是五萬,我的積蓄就這麼多了,望您莫怪。”

“收回去,我不要這個。”趙凡語氣淡泊的說道:“本大師雲遊四方、不為名利,為得乃是替天行道,所以,象徵性的取你一枚硬幣便可。”

“啊?”

村長和旁邊的閨女都怔住了,這大師不光年輕,又有大本事,更是淡泊名利……神人,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