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辭言,我這幾個月什麼事都沒法做,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每天都想著冷靜冷靜,我沒辦法冷靜,我平靜不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甚至都不瞭解我爸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告訴我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他告訴我女孩子要好好愛自己,我眼裡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其實是個惡魔,我接受不了。」

沈念枝已經哭了好幾個月了,她覺得自己眼淚快哭幹了,已經流不出來淚了,可是隻要一想到這些她還是心痛到無法呼吸,心疼到恨不得跟著媽媽一起離開。

「枝枝、別這樣……枝枝。」賀辭言向前一步試圖把她抱在懷裡。

可還未觸碰到她,沈念枝就條件反射地後退著,她搖著頭,消瘦地臉頰上掛滿了淚。

「我也試圖說服自己,我告訴自己,那是沈崛犯的錯,和我們沒關係,媽媽和我還有哥哥,我們是無辜的,可我沒辦法這樣想,我從小到大花著他掙來的錢,接受著最好的教育,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學,他託了關係給我找了最好的班級,我順利地進了學生會,當了一年的會長,還認識了你,我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我沒辦法撇清這一切,賀辭言你知道嗎?他做了那麼殘忍的事,可我沒有卻痛恨不了他,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賀辭言張了張嘴,他的喉嚨有些發乾,預想的千言萬語此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

該怎麼做,該怎麼安慰她,該怎麼去拯救她。

他這段時間見不到她真的很慌,很害怕,他擔心她出意外。

「自從我家出事了之後,所有人都遠離我們,那些親戚也不再往來,甚至連我的姑姑都不願意接我的電話,所有人都對我們避之不及,賀辭言我都知道你很擔心我,想要見到我,我都知道,但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和你在一起了,從前的沈念枝,你愛的那個沈念枝已經死了,我不是她了,她驕傲、優秀、樂觀善良,我不是了,我不是她。」

「枝枝我求求你,你別這樣,我等你好不好,多久我都願意等你,只要你還需要我,我們總會走出來的。」賀辭言不管不顧地上前直接抱住了她,把她錮在了自己的懷裡。

不願撒手,像是一鬆開他的枝枝就會消失不見。

「你知道嗎?那兩個學姐長得很漂亮,她們都很優秀,她們給我輔導過課業,還給我買過零食,會和我聊天,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啊,她們對我好是因為去爸爸,她們和我相處的過程中是不是都膽戰心驚的,擔心我生氣,怕我告狀擔心爸爸會懲罰她們,我看著她從樓上跳下來,她的血濺到我的身上,我很喜歡那條白色碎花裙子,上面染上了一片片血花,被網暴的學姐原本可以避免這一切的,可還是因為我爸爸最後忍受不了,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枝枝……枝枝……

」賀辭言無法控制住自己,眼淚順著下巴砸在了沈念枝的後背。

「你知道嗎?我很後悔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出去吃飯。」

沈念枝狠狠地推開賀辭言,「如果那天晚上我們沒出去,爸爸會在家裡陪著我,會和媽媽一起吃飯,他就不會去辦公室,就不會發生這一切,說不定學姐就不會死。」

「枝枝?」賀辭言錯愕地看著她,有些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沒辦法怪罪生我養我的爸爸,但卻需要一個宣洩口,賀辭言我很自私的。」

賀辭言悽慘地笑著,臉上沾了淚,「好啊,如果把這件事怪罪在我身上能減輕你的痛苦,我願意,我願意讓你討厭我,恨著我。」

沈念枝伸手抹著自己的眼淚,「這頓飯就當做是告別吧,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見到你了。」

「我們……真的沒有以後了嗎?」賀辭言輕聲念著。

「沒

有。」

沈念枝轉過了身決絕地離開。

賀辭言留在了原地,看著面前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

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以後了,再也沒可能了。

回憶至此結束。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江故池還停留在這段令人悲痛的回憶中,久久無法釋懷。

他一個旁觀者,僅僅是聽著敘述就覺得心痛,覺得可惜。

「聽傻了啊?」賀辭言張口調侃道。

江故池搖搖頭,心裡反著酸,「哥……原來你們之間竟然這麼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喜歡上了一個人

,結果她不要我,我都難過了好久,你那個時候是怎麼堅持過來的,你在見不到她苦苦等著她的那幾個月你得多心痛啊。」

「咬咬牙也就熬過來了。」賀辭言如今已經可以能平靜地說出這一切了。

已經過了八年了,時間就是最好的療傷藥,以至於以前僅僅一想到就心痛不已。

「姣姐最後怎麼能這麼說你,可我也沒辦法去討厭姣姐,她也是受害者,她爸爸做的錯,怎麼能全都歸咎到她兄妹的頭上呢。」

「小池,我認同她說的,她佔了爸爸的光就沒辦法割捨,她享受著父愛,爸爸疼愛著她,可是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學姐卻遭受著她爸爸的侵害,她並不全然無辜。」

「怎麼連你也這麼想。」江故池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地毯上。

「我尊重她的一切選擇。」

江故池又追問,「之後呢?之後他們來西北這事你知道嗎?」

「那天和她分開之後,我依舊擔心她,我知道她情緒不穩定,也一直都有關注她。

知道她們後來改了姓跟著母親姓,後來他們就搬家了,一開始他們去了南方生活,再後來我看到她確實好好的或者,我以為知道該放手了。

這幾年沒有刻意打探過訊息,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和你碰上她了。」

「那我們明天就這樣走嗎?你真的捨得嗎?還不容易就這麼碰上了,興許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江故池還是覺得遺憾,應該做點什麼,

可是如今這中現狀又怎麼能打破。

「我看到她如今還活著,不以前瘦了些,黑了些,可她如今會笑,有可以堅持下去的,這就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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