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門的服務生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馬尾辮,白襯衫,牛仔褲,雙肩包。

這樣的女生他見多了,只不過眼前這個長得漂亮又乖巧。

她嚥了咽口水:“我來找人。”

“知道。”服務生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跟我走吧。”

想是程晨和同事打過招呼,許在跟在他身後進去。

沒去前臺夜場,而是一間看似辦公室的地方。

裡面濃妝豔抹的女人,手指間夾了支女士煙,踩著恨天高,圍著她繞圈,像是在挑選貨品,評頭論足。

“A4腰。”邊說邊動手,裝飾著美甲的手對著許在腰上的軟肉一擰。

許在堪堪躲過,沒想下一個遭殃的是被牛仔褲包裹的完美弧線。

女人用力一拍:“微笑臀。”

許在一驚,差點跳起來,女人又轉到她身前,用夾著煙的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

“這身材配上這張清純的臉,嘖嘖嘖,只要你願意,絕對能讓男人死在你身上。”

許在被煙燻的眯起了眼,重申道:“我是來找人的。”

女人收回手抽了口煙:“我知道,Cherry嘛。”

“程晨。”許在確認道。

女人點頭。

終於找到她了。

許在表明目的:“我是她同學,我想見她。”

“北醫大的?”

許在輕輕“嗯”了一聲。

女人似乎對她更滿意了,名牌女大學生的噱頭,王權富貴最喜歡的型別。

清純乾淨好擺弄。

她抬手指向許在的背後:“去挑件裙子換上,我帶你去見她。”

許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回頭看去。

小隔間裡,成排的高定禮服。

這時許在才意識到對方誤會了,趕忙解釋:“我不是來應聘的,我就是來找程晨。她一直沒有去醫院見習,也不接我電話……”

“不是來應聘的?”

女人原本笑嘻嘻的臉一下冷了下來,“不來應聘,你來搗什麼亂?我的時間是按分鐘收費的,你給的起嗎?”

不給她說辭的機會,女人喝道,“小李,把她丟出去。”

帶她進來了的服務生聽見女人吩咐,二話不說抓住許在的胳膊就往外拖。

許在掙扎不過,眼見著就要被拖出房門,她雙手緊緊抓住門框,大喊道:“是不是我換了衣服就能見到程晨?”

女人挑眉:“當然。”

一切準備完畢,她走出隔間,頓時引來女人的口哨聲。

許在身高不高,但勝在比例完美。

高跟鞋加大開叉,視覺上胸以下全是腿。

比起她乖巧溫柔掛的長相,她的語氣鎮定許多:“現在可以去見程晨了嗎?”

女人丟給素顏的她一支口紅:“叫我Lily姐。”

許在被帶進一間包房。

室內烏煙瘴氣,酒池肉林,房間中央吊著的鐳射球燈散出藍紫光線,打在人臉上讓妖孽原形畢露。

包廂內正噓聲四起。

“給Cherry加加油!一瓶二十萬,這是我們新東泰開業以來最高的開瓶費。”

“我賭她喝一半就倒。”

“我出一萬,賭她能喝完。”

“……”

一個穿著吊帶短裙,化著濃妝的女孩站在人群中心,手拿XO馬爹利,仰頭灌酒。

“晨晨!”

許在的叫聲讓喧鬧的聲音驟然安靜。

女孩還在喝,許在穿過人群,一把奪下她手裡的酒,急道:“別了喝!”

“……在在?”反應了好一會,程晨才看清來人,看著許在的裝扮,不解問,“你怎麼來了,還穿成這樣?”

來不及解釋,許在拽住她的手往外走:“跟我回去。”

才走出一步,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擋在許在身前,色眯眯的眼珠子在她身上直打轉,語氣欠欠:“酒沒喝完,錢也沒還清,這就想走?”

跟著進來的Lily甩出一張合同:“她欠了會所二十萬。”

“什麼?”許在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晨。

她平時省吃儉用,從來沒高消費,是個極樸素的女孩子。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這麼看著,程晨難堪地垂下頭:“弟弟網貸欠了五十萬,被人逼得要跳河。我爸媽逼著我拿錢,要是給不出錢,書也不讓我讀了,要帶我回老家嫁人換彩禮。”

程晨弟弟是她爸媽老來得子,寵的不得了,可她父母又是沒本事的,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壓榨唯一的女兒。

對於這樣的父母,許在也生出無力感。

“她的錢我來還。”

許在的家庭背景程晨不是不知道。

母親早逝,父親病重,學費還靠著助學貸款交的,她哪來那麼多錢。

“好啊,好一個姐妹情深。”

檔在許在身前的男人緩緩鼓掌,假惺惺道,“感動的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許在還沒摸清他什麼套路前,他話鋒一轉,“可我秦少不缺這二十萬。就是要她喝完。不然你們今天誰都別想走出這裡。”

許在握緊拳頭:“這是法治社會,你沒有權力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

秦少突然對著周圍人哈哈哈大笑:“她和我說法治。”

許在不知道他時,但已經在新東泰多日的程晨知道。

A市地產大亨獨子秦少仗著有錢,平日裡驕橫跋扈慣了。

有一次酒駕被查,叫嚷著他爸可以買下整個A市,最後連警察都打了。

這不才放出來兩天,正想嘗女人的滋味。

“我喝。”

程晨不想許在攪在這泥潭裡,從她手中搶走酒瓶。

“晨晨,不能喝……”

許在想阻止,卻被Lily的手下制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口口艱難地吞嚥。

不到酒瓶一半,咽不下去的酒嗆進氣管,引發劇烈的咳嗽。

女孩狼狽地跪倒在地。

許在用力一掙,跑向程晨,蹲下撈她入懷。

“晨晨,你沒事吧?”

程晨回答不了話,眸光渙散,雙頰酡紅,典型的酒精不耐受症狀。

不致命但會讓人很難受。

來不及思考,冰涼堅硬的酒瓶便貼在她的臉頰上。

“看來她是喝不完了。”

秦少彎腰俯身,色眯眯的眼睛盯著她乾淨臉蛋上那抹誘人品嚐的紅唇,“你替她喝完也一樣,她的債就兩清了。”

許在眼睫顫了下。

……

“陸先生,你在看什麼?”

起初相親還挺正常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對座矜貴清俊的男人就一直對著窗外看。

眉頭緊皺,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

陸斯衡霍然起身:“對不起盧小姐,我有點急事,今天就到此為止。”

女人看著還未動過的食物,心有不甘。

她南大校長的女兒,在相親會上,還沒被男人這麼耍過。

就算這個男人是市長的兒子又怎麼樣。

她緊跟著出門,發現陸斯衡穿過馬路,竟走進一家娛樂會所,更是惱火。

而此刻陸斯衡腦中,只剩下那白襯衫牛仔褲高馬尾女孩的身影。

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