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老父親遞的刀

第二天，仍舊是白落梅去接陸秋陽一起下班。

由於週五事情比較多，所以放學時間也晚了一點，等夫妻倆碰上頭，已經接近7:30。

“兒子，你要不就直接從家裡出發吧。”

陸秋陽拿出手機給陸沉發了一條訊息：

“我跟你媽去買點東西，你到了就在樓下等我們，或者先上去跟叔叔阿姨打個招呼都行。”

“好。”

陸沉拿著車鑰匙就出了門。

十多分鐘後，他就已經來到了顧初然家樓下，拿出手機給沈晚寧發了一條訊息：

“我已經到樓下了，在等我爸媽過來。”

“好～”

此時的大小姐也已經回到了家，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過飯了。

“老陸，到了嗎？”

眼見時針快要指向8點，小胖子也給他發來了一條微信。

他坐的是今天下午的車，這會兒也已經到家了，作為陪伴了陸沉十年的好兄弟，沒人比他更關心眼前的戰局。

“在樓下。”

陸沉簡短地回覆了他。

李涵博也不藏著掖著，立馬甩過來一句：

“那伱一定要給我狠狠薄紗！”

可惜他爹李立平還有其他的事，不然陸秋陽和顧高朗肯定會叫他一起。

那就不僅僅是參戰了，他有自信一定能夠拿下全場MVP。

“在幹嘛呢。”

陸沉沒再回復，轉過頭又給小傲嬌發了一條訊息。

她發過來一張照片，說自己正準備和爸爸媽媽一起出門。

“我爸媽過來了，我先跟他們一起上去，等回家之後就打給你。”

他直接發過去一條語音。

小傲嬌反反覆覆聽了兩遍，然後點選收藏，接著在鍵盤上快速敲出幾個字：

“我等你～”

兩人做好了約定，而陸沉也長腿一邁下了車。

白落梅把車停在了他旁邊，一家三口拿著東西往樓上走。

“老顧，過去開下門。”

聽到敲門聲，黎靜對一旁的顧警官說了一句。

“還是我去吧。”

顧初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如今江城的天氣雖然已經慢慢變冷，但在家裡人們大多也只需要穿一件普通長袖。

可她不一樣，她上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針織衫，下面配的也是長度超過膝蓋的半身裙。

“好。”

黎靜從廚房抬起頭看她一眼。

顧初然一直都偏瘦，加上這段時間又清減了許多，所以背影看上去更加單薄。

“叔叔阿姨好。”

她一開門，先跟陸秋陽和白落梅打了聲招呼。

陸沉就站在兩人背後，隔著1米左右的距離看著她，她能感受得到，這個曾經滿眼都是她的少年，如今面對她時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了。

“請進吧。”

她從陸沉身上收回了目光，眼神當中有轉瞬即逝的黯然，連帶著語氣都微微發顫。

但或許是因為她的身形太過單薄，夫妻倆都預設是因為站在門口太冷，所以讓陸沉替她關了門。

“隨便坐吧，飯已經快做好了。”

黎靜先出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她一眼就看見了陸秋陽他們手裡提的東西，於是忍不住嗔怪道：

“哎呀，不是說了不用帶嗎？你們怎麼又買了這麼多？”

“都是給初然買的，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白落梅主動上前解釋：

“之前聽老顧說初然最近胃口不好，這次見面確實比上一次更瘦了。”

她並不知道陸沉和顧初然前世的糾葛，所以作為長輩，在看到顧初然之後不免有幾分擔憂。

這孩子太清瘦了，而且這個天氣就已經穿上了毛衣，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裡。

“叔叔阿姨，喝點水吧。”

等一家三口在沙發上坐下之後，顧初然為夫妻倆端來兩杯水，又單獨給陸沉倒了一杯。

“謝謝。”

陸沉從她手中接了過來。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甚至指尖只相差一兩厘米，但顧初然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陸沉的語氣當中只剩下禮貌，甚至禮貌當中還帶著一絲疏離。

“初然，這是你的熱水袋嗎？”

或許也是感受到陸沉的語氣有些冷淡，白落梅主動向她表示了關心。

顧初然點點頭：

“是的阿姨。”

“那你快抱著吧，別受涼了。”

雖然心裡覺得這個天氣就開始用熱水袋是不是有點早，但白落梅也沒有追問太多。

看來這個孩子最近身體是真的有點不太好，是因為在學校沒有好好吃飯嗎？還是因為學業的關係導致太累了？

“謝謝阿姨。”

顧初然從她手裡把熱水袋接了過來。

由於陸秋陽和白落梅坐在一起，她就坐在了靠近陸沉的這邊。

“陸沉，你怎麼不跟初然說說話。”

老陸突然在旁邊提了一嘴。

在他的眼裡，兩人是高中同學，現在又在一座大學城讀書，加上家裡還有這層關係，就算平時不過多來往，但見了面多多少少還是可以說幾句話的。

“你們學校沒課嗎。”

陸沉轉過頭來看著她。

一方面他早就已經跳出了上一世的心態，所以現在對顧初然無愛也無恨，可以心態平和到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如果他表現得太過反常，那老陸和白女士難免會起疑，畢竟他現在待人接物已經如此遊刃有餘，如果單單針對顧初然，那難免會讓人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不一樣的關係。

“有課，我請假了。”

顧初然抬起頭來看著他。

其實她很希望陸沉能夠再多問她幾句，畢竟他從來都是那麼的細心。

以前即便是她不經意地把手藏進袖子裡，陸沉都會立馬發現，然後給她披上一件外衣。

“挺好的。”

彷彿完成任務一般，陸沉沒再跟她說話。

其實他也已經感受到了不對勁，比如顧初然是一個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所以從來不會輕易請假；

比如顧初然明顯瘦了很多，這跟他記憶當中的二十歲是不太一樣的。

可是這些從車禍那天起早就已經與他無關，他的生活裡有太多需要關注的人和事，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申城還有一個小傲嬌在等他回家。

“開飯了！”

在顧初然失望的情緒當中，黎靜和顧高朗陸陸續續地把菜端了出來。

很快，六個人已經圍著一張桌子坐下，整個過程中顧初然注視了陸沉好幾次，但陸沉的目光從來就沒有落到過她這裡。

“辛苦你們了，準備這麼多菜。”

“不辛苦，就是你們不該帶這麼多東西來。”

雙方長輩互相寒暄了幾句，話題也漸漸引到了陸秋藝的事情上邊。

陸秋陽提到了昨天祝青雲跟他說的那些話，顧高朗也從警察的角度講了講自己的看法，再結合陸沉昨天套來的那些資訊，陸秋陽的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思路。

“沒想到陸沉還特意因為這件事情跑回來一趟。”

“這孩子的家庭責任感比較強。”

“這是好事啊，說明你和白老師教育得好。”

“初然也是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我和老陸都很喜歡她。”

雙方家長你一言我一語，看在陸沉眼裡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相似的對話、同樣的場景，在上一世他跟顧初然婚後曾經發生過很多回。

不過如今看來，確實恍如隔世。

“像是小沉這麼優秀的男孩子，平時在學校應該很招人喜歡吧？”

聊完了正經事，長輩們毫無疑問也開始閒話家常。

黎靜先主動這麼問了一句，其實也帶著幾分作為顧初然媽媽的私心。

“別提了。”

白女士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我跟他爸都不知道有多著急。”

其實他們本來倒也並不是特別著急，覺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但自從看見過小傲嬌，她的心態就不一樣了，她現在只希望陸沉能夠好好談一場戀愛，並且一定要以結婚為目的地去談。

“那可能是還沒碰到喜歡的女孩子吧，小沉他們現在也才二十歲，其實也不用太過著急。”

黎靜略微鬆了口氣。

但下一秒，白女士就放出了一條大新聞：

“他有喜歡的女孩子，只是一直都不去表白，所以我跟他爸才覺得糟心。”

“陸沉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顧高朗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

黎靜無語地看他一眼，顧大隊長到底是什麼品種的直男，在外面可以做到金睛火眼，在這種事情上竟然沒有一點洞察？

“不對，我記得涵博八月份就說你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了……陸沉，你是揹著你爸媽在談戀愛，還是你媽媽和涵博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本來都快忘了，但經白落梅這麼一說，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食品城的事情。

？？？？？？

白女士的頭頂瞬間湧現出了無數個問號。

陸沉，所以你昨天別是本色出演，早就已經揹著你爸媽在外頭當了好久的渣男了吧？

“沒談戀愛，是同一個人。”

陸沉先回答了最重要的問題。

白落梅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發現了盲點：

“所以你跟那個小姑娘在八月份之前就認識了，結果拖到現在你還沒跟人表白？”

現在已經十一月了，你還在等什麼？過年嗎？

“你這時間拖得是有點久。”

顧高朗也對白落梅的話表示認同，被黎靜忍無可忍地踩了一腳。

？

他的頭頂上也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怎麼了？這拱的也不是咱們家白菜啊？

“……”

看著陸沉父母一臉期待而又關切的神情，顧初然低著頭，眼眶中很快凝聚起了一層霧氣。

她能看得出來，陸秋陽和白落梅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這一定也是因為陸沉經常會在他們面前提起。

可是陸沉，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在父母面前提起過我，也從來沒有把我發在你的朋友圈。

“所以小沉，你並沒有跟你媽媽提到的那個女孩子談戀愛……你們認識了這麼久，你也沒有向她告白？”

黎靜梳理了一番三個人口中的資訊。

聽了她的話，顧初然也抬起頭看向陸沉，雖然她的目光一如往常般清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當中還帶著一絲僥倖。

陸沉一直都沒有告白，那是不是說明……

“我只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聽在她耳朵裡彷彿雷霆萬鈞。

所以，你是真的想過要對她告白，也是真的想過要和她在一起。

“那什麼才叫‘是時候’？”

白女士也忍不住向他發問。

雖然她相信自己自家兒子的人品，但她更喜歡沈晚寧。

所以她生怕小傲嬌會在陸沉這裡受欺負，才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回家再說吧。”

陸沉對她笑了笑。

畢竟是在別人家，他也不想過多談論這個話題。

“看來小沉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打算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黎靜也只好順著他們往下講。

她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顧初然的手，只覺得比平時還要涼。

“讓你們見笑了。”

畢竟是個有邊界感的人，白女士也就此打住。

倒是顧高朗半開玩笑地對陸秋陽說：

“那等回家之後陸沉告訴你，下次見面也別忘了說給我和老李聽。”

“這小子也就是這麼一說。”

陸秋陽臉上寫滿了“不信”：

“他回家還要跟人家小姑娘打電話，哪有時間理他爸媽？”

“昨天白天才剛回來，晚上就急著打電話了？”

“是啊，你看不出這小子這麼黏人吧？”

“確實看不出，或許是遇到真愛了。”

“顧大隊長，你去把抽油煙機關上吧。”

黎靜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顧警官有些摸不著頭腦：

“平時做完飯不是一直都開著嗎？”

“今天覺得有點吵。”

她含沙射影地對眼前這個直男說道。

本來人家爸媽都已經不講了，你這個當爹的怎麼還親自遞刀？

“時間也不早了，今天打擾了你們這麼久，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啊，下次就約上老李一起去我們家吃飯，讓我和陸沉他媽媽也當一回東道主。”

“沒問題。”

兩家人互相道了個別，顧高朗夫妻倆也把他們送到了樓下。

在他們走後，黎靜敲了敲顧初然的房門：

“初然，媽媽可以進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