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金蛇郎君，石樑棋仙派

“梅莊血案解決了？”

馮少卿滿是詫異的看向管家。

根據管家剛剛送來的情報，梅莊已經被轟成廢墟，廢墟之上滿是血肉。

“老爺，案子確實了結了。”

“沈煉在哪裡？”

“他去西湖遊船。”

“府衙的捕快呢？”

“去梅莊搬屍體。”

“全都去了？”

“除了看門的，全都去了！”

“你先出去，我想靜靜。”

管家快步離開書房，隨後把靜靜這個名字告知夫人，請夫人做出處置。

府衙捕快確實去抬屍體了。

不去不行。

雖然屍體只有二十來具，但重量實在是太大，除了任我行之外，最輕的屍體三百多斤，最重的超過半噸。

任我行可以用擔架抬到停屍房。

大歡喜女菩薩和她的弟子，只能用牛車緩緩運送，捕快們一邊抬屍體，一邊暗戳戳的怒罵，累的面紅耳赤。

其實，根據沈煉的習慣，應該把他們挖坑埋了，但想要埋這些人，需要挖的坑實在是太大，只得狠心放棄。

“任教主，不是我捨不得棺材，實在是你請來的這些盟友，身材太過於肥碩沉重，沒有這麼寬闊的棺材。”

“本人做事向來是雨露均霑。”

“要買全都買，否則全不買。”

“您老人家安息吧！”

“反正你既打不過東方不敗，也打不過左冷禪，女兒女婿不省心。”

“與其被東方不敗殺死，或者在嵩山派丟人，不如讓我把伱送走。”

“在黃泉路上走慢點兒，或許再過三五十年，你的那些老朋友，就會下來陪伴你，到時候你們再續前緣。”

“大歡喜女菩薩，希望你下輩子投胎成正常人，為了給你祈福，我最近三天全都吃素，一點葷腥都不沾。”

沈煉嘀嘀咕咕的胡扯，澹臺鏡明懶得搭理沈煉，專心煉化異種真氣。

純以吸攝力而言，北冥神功不如吸星大法，至少澹臺鏡明不能如同任我行那般抓攝巨石、吸攝身旁的強敵。

北冥神功的吸攝，雖然符合吸功類法門的特點，但其核心思想是積蓄。

逍遙派絕學大多從《莊子》記述的思想演化而來，北冥神功，很明顯來自於《莊子》的名篇《逍遙遊》。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這句話很多人都會背，但這並非北冥神功總綱，北冥神功的真意，不在於鯤鵬變化，而在於鯤鵬如何騰飛。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這句話才是真正的核心。

北冥神功最為精要的部分，還是能防護自身、祛除毒素的北冥真氣。

吸功是為了加快修行速度，切不可本末倒置，買櫝還珠，那太過愚蠢。

假如沉迷不勞而獲的快感，仗著吸功之法胡作非為，最終必遭天譴。

任我行畢生功力，足夠澹臺鏡明穩固根基，短時間內不必吸功，否則縱然能融合異種真氣，也會根基不穩。

萬丈高樓平地起！

練武之人，首在專心。

武學之道，根基為最。

在這浪漫的西湖邊，沈煉想到的卻是這些破事兒，著實有些煞風景。

沈煉並未催動真氣，也沒有僱傭任何船工，就是順風四處亂轉，如果風平浪靜，就讓小船輕盈的留在湖心。

泛舟湖上的青年男女很多，沈煉帶著斗笠坐在船頭，不怎麼引人注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個世家公子。

面如冠玉，溫文爾雅，同樣是租了一艘小船，帶著新婚夫人泛舟西湖。

擁翠山莊少主——李玉函。

他的妻子姓柳，本名無憶，是石觀音的徒弟，也是石觀音的工具。

石觀音在大漠有一處巢穴，強行擄來諸多孩童，把她們培養成殺手，其中最優秀的兩個，名為無思、無憶。

她們原本以為自己是孤兒，是被石觀音收養，對於石觀音非常忠誠。

一個偶然的機會，無憶得知無思的父母是石觀音所殺，原因是看上了襁褓中的無思，想要培養為最強工具。

無思如此，自己呢？

自己的父母是否也是如此？

石觀音到底是收養自己的恩人，還是殘忍屠戮自己滿門的仇人？

心中懷疑升起，便不可能壓下。

尤其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

無思的容貌清麗脫俗，不亞於昔年的秋靈素，武學天賦堪比石觀音。

隨著無思逐步長大，石觀音對她越來越嫉妒，毀了無思的容貌，並把她的名字改為無容，武功也多有保留。

無憶越來越覺得驚恐，擔心石觀音殺死她，主動選擇外出作為臥底。

石觀音豈是好惹的？

她給無憶服下劇毒，想看著無憶痛不欲生，爬回去，跪在腳下懇求。

無憶沒有那麼做，而是靠著這些年零敲碎打學來的醫術，用各種方式緩解痛苦，逃離西域，到了擁翠山莊。

由於劇毒發作，她又服用各種藥物剋制毒素，導致眉毛盡數脫落，便改名無眉作為自嘲，直到兩年之前。

沈玉門拜訪擁翠山莊，得知柳無眉身上的病症，請時九公妙手醫治。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李玉函和沈玉門有了交情，關係越來越親厚。

事實上，柳無眉沒有中毒。

或者說，她曾經中過毒，但中的是一次性毒，就好似靳一川給全冠清服下的烏金丹，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發作一次之後，柳無眉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中毒，再加上自幼對石觀音的心理陰影，名為劇毒，實為心毒。

後期身上的諸多病症，實際上是為了解毒服用各種藥物造成的後遺症。

解法很簡單。

找個名傳天下的神醫，給她熬製味道怪異的清心明目的藥物，用各種奇葩的方式服用三月，就能解除心病。

神醫一定要名聲極大；

藥物一定要味道古怪；

要求一定要特別奇葩；

藥效一定要強身健體；

不是時九公想折騰柳無眉，而是為了治好她的心病，必須這麼複雜。

要不然她肯定不相信啊！

柳無眉捏著鼻子，喝了三個月腥臭難聞泛著綠光的苦澀湯藥，親身感受到身體越來越好，心病隨之而解開。

看著李玉函夫婦，沈煉心知他們肯定是有事相求，否則在蘇州的時候，他們就該來拜訪，沒必要等到現在。

“見過沈捕頭。”

“李公子新婚燕爾，不在蘇州享受二人世界，怎麼有空來找我呢？”

“一來答謝沈捕頭救命之恩，若非沈捕頭請來時九公，無人能解此毒；

二來沈盟主讓我傳一封信；

三來聽說過段時間，沈捕頭將會去出使西域，我們打算搭個順風車。”

沈煉接過李玉函遞來的信封。

“我大哥遇到了什麼事？”

“盟主最近計劃攻伐棋仙派，據說華山弟子袁承志會參與其中，還有隱居江湖十多年的金蛇郎君夏雪宜。”

“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

李玉函回答的斬釘截鐵。

棋仙派溫家五老雖然有些實力，卻如何能與沈玉門相提並論？

就算他們能請來一些幫手，以沈玉門麾下龐大的勢力，再加上無堅不摧的霹靂神掌，棋仙派絕對擋不住。

沈玉門為何攻伐棋仙派？

李玉函對此絲毫不關心。

這是正常的江湖門派爭端，就算鬧到了六扇門，也沒有人會看一眼。

江湖爭鬥，生死勿論。

假如朝廷參與其中，就算沒有沈煉的面子，肯定也是攻伐棋仙派，因為棋仙派做的生意，以黑道生意居多。

根據沈煉看過的資料，溫家最主要的生意是黑吃黑，正經生意極少。

不過據說石樑溫家，和嶺南老字號溫家頗有些關聯，或許暗藏毒物，如果突然爆發出來，必然會非常麻煩。

差點忘了。

有位嫂子是苗疆五毒教教主。

就算溫家本宗的溫約紅、溫晚等施毒用毒高手，怕也很難毒倒曲雲。

只要大哥帶著這位嫂子去，無論棋仙派用什麼毒，都可以輕鬆解除。

不對啊！

既然不需要我幫忙。

傳信過來做什麼？

難道沈玉門擔心我給他搗亂？

翻開沈玉門的信件，發現竟然是有關滿清探子的情報，溫家最新招攬到一位性格古怪的高手，名為烏哈克。

此人愛劍如命，愛劍成痴，除了鋒利的寶劍和高明的劍術，美酒美人金銀珠寶之類的，烏哈克全然不在意。

他只愛劍，為劍而痴，為劍而狂。

表面上，烏哈克是喜好劍術的江湖武者、冷肅劍客，實則是滿清探子。

細細觀察兩日，卻又發現這兩者其實並不衝突，烏哈克是滿清探子，同時愛劍成痴，除了劍什麼都不在乎。

烏哈克成為溫家的供奉，只是為了金蛇劍，與粘杆處沒有任何的關係。

邀請烏哈克的方式非常簡單。

給他寶劍，給他劍術，只要能用劍法壓服他，別的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另外，愛劍如命，不代表他的腦子裡只有寶劍、只有劍法，這貨可不是什麼耿直之人，陰險毒辣，老謀深算。

哪有什麼專心於劍的劍客？

燕十三花天酒地，五毒俱全；

西門吹雪家裡有萬梅山莊，還懂得狡兔三窟，除了輕功、劍術之外，還擅長解毒、廚藝、查案、忍術；

葉孤城參與改天換地的大案；

燕南天拳法劍法雙絕；

謝曉峰年輕時逍遙江湖，玩的比燕十三更花，頓悟後有數位紅顏相伴；

薛衣人、張丹楓、蕭秋水、浪翻雲等等高手劍客，哪個是專心於劍術？

獨孤求敗還有修鞋的手藝呢！

他還擅長養寵物！

全心全意傾注於劍的劍客，失敗後立誓生死相隨的劍客，根本不存在。

做夢也不可能有這般美好！

如果有人因為你的劍法高明，而選擇追隨你，那你最好一直都這麼強。

萬一哪天實力變弱了，或者他的劍術超過你，背刺的時候，此人絕不會有絲毫猶豫，反而覺得是劍客榮耀。

這種人都是瘋子！

這種人很難活得長久！

“烏哈克……”

沈煉輕輕撓了撓下巴。

根據沈煉的記憶，溫老大和烏哈克都是狐狸中的狐狸，陰險狡詐至極。

袁承志，待人太過實誠；

夏雪宜，為情所困，不可自拔；

沈玉門，熱血上腦，魯莽衝動；

縱然武功更勝一籌，面對陰險歹毒的算計，怕也會生出很多波折。

看完了信，沈煉感嘆道：“看來我還是要去一趟棋仙派，既然涉及到滿清的探子，那就不算是江湖事務。”

李玉函聳了聳肩。

沈煉去哪裡都無所謂，他只想搭沈煉的順風車，去西域擊殺石觀音。

唯有殺死石觀音，才能真正解決柳無眉的心病，石觀音是柳無眉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是她一生的陰影。

……

棋仙派位於浙江衢州石樑鎮。

衢州和杭州距離不算遠，衢州在錢塘江上游，杭州在錢塘江下游，快馬加鞭的趕過去，只需一日就能到達。

沈煉不急著去棋仙派，先和澹臺鏡明在西湖玩了幾天，隨後簡單的試探馮素貞，聽了幾天普庵咒，一直把日子拖到了初十，才快馬加鞭趕過去。

石樑這個名字不是很有名，但石樑周圍有座山，卻是大大的有名。

那座山名為——爛柯！

晉朝的時候，有個名叫王質的樵夫上山砍柴，無意間進入仙人洞府，觀看兩位仙人對弈，看得入了迷。

兩位仙人並未驅趕他，反而給他倒了茶水，讓他享用仙果，隨意觀看。

等到棋局結束，低頭看去，王質的斧頭柄已經爛了，回到家，發現早已是物是人非，人間已經過了百年。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王質自此頓悟仙術，返回仙人洞追隨兩位仙人，再也不理凡塵俗事。

呃……最後一句話，是沈煉隨口杜撰出來的，澹臺鏡明卻頗為喜歡。

她很喜歡聽沈煉講故事，因為沈煉從不會枯燥的說教，而是會把各種道理潛藏在寓言故事中，用風趣幽默、引人入勝的小故事，教導各種道理。

聽完故事，道理也就明白了。

就算不明白深刻含義，只需要按照故事中的內容去做，也能擺脫困局。

前番算計任我行便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