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白荷掃了落凡一眼,嘖嘖不恥,從頭鄙視到腳,呸道:“哎呦呦!現在的年輕真是不知羞恥!看你小子要錢沒錢,要樣貌沒樣貌,估計是哪個門派打雜的。憑你也想和我大侄女套近乎,美死你!”

落凡一笑:“哎,前輩,不可欺負少年窮哦。人之命,少年天定,中年我定。我一冉冉升起的青壯年,怎麼就不能娶你家大小姐了。人總要有夢想嘛!再說,我這不是運氣好,遇到您了。要不然,您給我引薦引薦!此事若能成,那你就是我親姑了呀。晚輩定當孝敬您一輩子。”

聽到這一番不要臉的說辭,厲白荷噁心地瞪眼,忍不住指著罵道:“我呸,誰是你姑!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你這臉皮比豬皮厚,比石頭硬!要不看你是客人,我一腳給你踹出大門外。離我侄女遠點,不然有你好看。”

威脅罷,厲白荷負手離去。

落凡毫不在意,嬉皮笑臉喊道:“哎!您老慢走。以後,咱們慢慢處,總能處好的。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經過這一番調查,落凡基本確定,梅花山莊附近的兇案,和厲夏的病脫不了干係。而洛天遙則是被抓來頂缸了。如此,要想知道案子詳情,還需一個知情人。而這個知情人,其實也不難找。

在花城有一郎中尤天術,此人醫術高明,是當地人盡皆知的神醫。聽說他也是出自江湖三大閣之一的醫文閣,學了一身治病救人的好本事。而且他有一絕活,他治病從來只下三針。三針下去,若是見效,則幾日病癒。若不見效,他也就不治了。而那人八成也活不了幾日。故而附近百姓常稱他“尤三針”。

落凡也曾在醫文閣學過本事,但他只學得其中一門“無幻金針”的本事。這一手本領對於治療外傷最有奇效,也是闖蕩江湖最需要的本事。如此真算起來,落凡和尤三針還算半個師兄弟。

厲夏一年前生了重病,肯定會請尤三針前來治病。所以,他定知曉些內情。而且,或許洛天遙也曾想到這一點,那他定也來找過尤三針。只要能見到尤三針,落凡基本肯定能把案子的來龍去脈理清楚。

想到此處,落凡在梅花山莊借了匹快馬,快馬趕到花城。

來到花城,大街上隨口一問,便知道尤三針醫館所在。趕到醫館門前,遠見人群擠擠,求醫問藥的人排了一里地去,甚至還有帶凳子、帶棉被的。看來,有的人是昨夜便來等著了。

落凡抬頭一看,醫館門上連個正經的匾額都沒有。門前只有一個竹竿,挑著塊布招子,上面是用毛筆粗寫的“容乾醫館”四個大字。

落凡一笑:“容乾醫館?小小醫館,竟要裝下天下。看樣子,此人也是胸有溝壑,野心不小。”

容乾醫館不僅醫術高明,而且治病救人,幾乎不收錢。無論是富貴或是貧窮,他們也是一樣看待。故而,求醫之人不少。但尤天術一般不會親自出手。來往的病人多由弟子來治。治不了的,他才出手。落凡看這麼多人,自己就算能擠進去,也未必能找到尤天術。便直接來到醫館後院牆外,飛身而入。

醫館後院,一三十七八的青壯,穿個藍布的大棉袍子,帶一藍布方帽,正一手端著茶壺一手拿書,自得其樂的曬著太陽。忽然飛來一人,嚇得他一哆嗦,手裡茶壺差點摔了。此人正是尤天術。

尤天術以為來了強盜,急慌慌躲在椅子後,一臉的膽小怕事,顫著聲喝道:“什麼人?大白天的翻牆越戶,你想做什麼?你要搶錢,你去別家,我這裡病人多不假,但從不賺錢。家裡也沒幾兩銀子!”

落凡躬身賠禮道:“抱歉,唐突前來,先生勿驚。只因前堂人多,擠不進來。這才無奈翻牆而入。在下來此,只為打聽一件事,說完便走。”

尤天術眸一睜,施展醫文閣觀氣之法,打量落凡幾眼。

見落凡不是奸邪之輩,放心站了出來,笑道:“哎呀呀。有意思。你這人不簡單吶。不為規矩所縛,佔逆天之格,居潛龍之氣。他日,你不是一方霸主,就是一代梟雄呀!”

落凡聽得一笑:“這你都能看出來。我只聽說你是個醫術高明的郎中,怎麼你還會算命嗎?”

尤天術哈哈一笑:“天下學問是一家。不通醫術的都是假道士,不懂道學的大夫也必不高明。再說了,誰不喜歡聽幾句好聽的。我誇你幾句,你不也高興。人與人相處,這一高興了,自然就沒了仇苦不是。不知,這位少俠你找我打聽何事?”

落凡抬手請尤天術坐下,然後自己拽來一把椅子,坐到對面。抬眼說道:“那在下直說,希望先生也不要隱藏。不知這幾日,水風俠仙洛天遙是否來找過先生?”

尤天術先一愣,莞爾一笑:“哦!你說的是洛天遙呀。他來過,不過我們只是匆匆見過一面。他來找我來問病,我知道的也不多,便三兩句話打法他走了。”

從尤天術那一愣,落凡已經知道,他後面的話是撒謊了。他應該是怕自己是梅花山莊的人,怕受此事牽連,所以才故意敷衍。

落凡直抒胸臆,說道:“先生不用試探。案子我已查明。花城附近的殺人案,皆是梅花山莊厲夏所為。洛天遙不過是被抓來做了替死鬼。我乃旗城總捕司之人,也算洛天遙好友。來此只為查清案情細節。現在,洛天遙已被我救走,但他中毒不淺,已然腦識糊塗,問不出話來。故而來找先生打聽詳情。”

尤天術仍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搖頭說道:“這我真不知道。他只是來問了厲夏的病情。我是個有道德的大夫,絕不會向外人透露病人半點資訊,所以也沒有理睬他。你真是找錯人了。不然,你去別家試試?”

見尤天術仍然懷疑自己,落凡冷一笑:“不知先生可知我的名字?”

尤天術看了一眼落凡,搖搖頭:“恕我眼拙,不知公子大名?”

落凡眸一寒,一拱手:“在下,落凡!”

一聽落凡,尤天術驚地跳起,瞪眼道:“龍縣惡捕,落凡!你不是被圍在旗城了?”

落凡笑道:“先生隱於鬧市,看來旗城的訊息,傳來的太慢。昨日,宇文瀾親自到了旗城,他已將那些奸佞打跑。現在,我奉命調職龍城,故而途經此地。若先生不信,請看我的官憑。”

落凡將官憑遞給尤天術,尤天術看罷,連連點頭:“我信你。看你這一身冷骨,你不是龍縣惡捕,誰是呢。說起來,我生平不佩服那些大俠、豪強,反而最佩服的就是你!想不到今天見到真人了,嗯,雖然和我想得不一樣,但卻更多幾分內斂霸道。雖然別人說你是惡捕,但在我眼裡,要想治這病入膏肓的天下,就需要多些你這樣的惡捕。”

落凡收回官憑,笑道:“看來,我和先生有緣。如此,不妨坐下一談。”

二人重新坐下,落凡先開誠佈公,說道:“昨夜,我前往龍城,半路上遇到被圍攻的洛天遙,我看他已然瘋癲,便順道救了下來。後來,看到他身上有梅花山莊的信件,便去了梅花山莊。一番調查,發現這案子和厲夏的病有關。先生是方圓百里的名醫,定替厲夏治過病。於是,趕來一問。請先生不吝賜教。”

尤天術端起茶壺喝了一口,實話道:“幾天前,洛天遙確實來過我這裡,問了關於厲夏和鍾鳳雪的病情。我見他為人正直,便實情相告。未曾想,連累他做了替死鬼呀。”

落凡一疑:“怎麼鍾鳳雪也有病?”

尤天術點頭,接著道:“對!說起鍾鳳雪的病,還得說回四年前。四年前,江湖盛傳的嶽山樓大戰,你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