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如今恐怕只能吃這驢了。”

陳道陵緩緩開口,透著無奈,以及對自己無法照料全家的自責。

“再等等。”

“你父親與三位叔叔出去找吃食了,興許會有收穫。”

徐氏搖搖頭。

這驢是他們一家最後的希望,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吃的。

李寶瓶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窮逼夫君要吃了自己呢。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四個男人走了過來。

走在頭裡那個,身材高大魁梧,手持一把虎頭弓。

他正是陳家大房主君,陳燁,也就是陳道陵的父親,看上去像是武將。

緊隨他身後的,是陳家大房的老二,名為陳仁,書生氣很足,也很瘦弱。

再後面那人,中等身材,手持一把鋼刀,看面相帶著些兇狠,那鋼刀正在滴血。

他是陳家大房的老三,名為陳鐸。

最後那人懷裡抱著個袋子,一臉的慌張,正是陳家大房的老四,陳克。

“父親,可有收穫?”

陳道陵忙上前詢問。

陳燁板著臉點點頭,並不想多說話。

陳仁嘆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又憋了回去,跑去自家大娘子身邊坐著去了。

倒是那陳鐸一把搶過陳克手中袋子,向陳道陵遞過去:“陵哥兒,拿去給你二嬸嬸。”

陳道陵接過去一看,見裡面竟然是大米。

隨手掂了一下,足有十斤重。

“三叔,這是?”

陳道陵大概猜出這米是從何而來的了,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陳鐸獰笑,一甩手中鋼刀上的鮮血:“你說呢?”

殺人越貨!

李寶瓶心中閃過這四個字,可卻沒有絲毫指責之心。

生逢亂世,都是逃難的餓死鬼,心狠手辣的惡人才能活下去。

“老三,孩子面前收斂些!”

陳燁皺眉。

陳鐸不以為意的一笑,卻是瞥見紅裙小姑娘從驢車上跳下來。

“夫君,給我吧。”

李寶瓶接過米袋子,抱在懷裡向盛秋香走去。

她蹲在盛秋香面前,甜甜的說:“二嬸嬸,我來幫你做飯吧。”

“啊?”

“好,好好。”

盛秋香這小丫頭闖勁兒驚訝到了。

但這丫頭,小臉蛋團呼呼的,一雙眼睛水潤明亮,屬實是招人喜歡。

李寶瓶鬆了一口氣,她還擔心被拒絕呢。

如果被拒絕了,就不能將小玉瓶中的“神仙水”趁機倒入鍋中了。

她觀察過,這小玉瓶每過一個小時,就會聚滿一瓶水。

等會做飯時,將這“神仙水”倒入鍋中,便是米粥再稀,經過升級的米粥,也足夠讓每個人都吃飽飯了。

“陵哥兒,這是李家的姑娘,你的未婚妻子?”

陳鐸狐疑。

陳道陵嘴角扯了扯:“雖然年紀小了些,但的確是她。”

“小了些不打緊,養大了再娶。”

“你祖母為了看你娶親,也要等這小丫頭長大再死。”

陳鐸說話毫無避諱。

“住口!”

陳燁怒道。

陳鐸冷笑,便嬉皮笑臉去看自己老孃了。

這兄弟四人,皆是徐氏所生。

而這最混不吝的老三,卻是徐氏最喜歡的。

一家人說起了閒話,也就沒人太過於注意李寶瓶了。

咕嘟咕嘟……

李寶瓶蹲在鐵鍋旁,看著米粥冒泡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她趁人不注意,便將提前喝如口中的“神仙水”吐進鐵鍋之中。

李寶瓶笑著,心想今天總算能飽餐一頓了。

可才抬起頭,就看到陳道陵不知何時蹲在自己面前,正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看自己呢。

完咯,窮逼夫君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吧?

李寶瓶很鬱悶。

而且不等她解釋,身體就是一輕,她被陳道陵提著衣領給拎了起來。

“夫君,我還是個孩子,你莫要猴急!”

李寶瓶直蹬腿,心想這窮逼夫君,該不會是個蘿莉控吧?

“我……”

陳道陵聽到這話,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嚨,差點噴了出來。

他走出去一段距離後,便將李寶瓶放下。

“為何如此做?”

陳道陵問的是,自己這個小媳婦,為何要向鍋中吐水。

“好玩。”

李寶瓶低著頭,用腳尖刨地,反正小玉瓶的秘密,是不能說出去的,至少暫時不能。

“好玩?”

陳道陵是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嗯,好玩。”

李寶瓶很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陳道陵陰沉著臉,然後發現手黏糊糊的,抬起手一看,皺眉更深了。

因為他看到自己右手,滿是血汙。

而這隻手,剛剛拎著李寶瓶的衣領來著。

他曾覺得小丫頭一身紅裙好看喜慶,而此時才意識到,這小丫頭身上的不是紅裙,而是被血染紅了。

莫名其妙的,他就回想到了李家的幾具屍體。

而且還有李長雲那沒了的耳朵。

他見到李寶瓶時,這小丫頭也被捆在樹上。

救下李寶瓶後,她還搶了把匕首。

陳道陵心中,忽然湧起荒唐的念頭:難道那些人是小丫頭殺的,所以才會被李長雲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