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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格爾又點上一支菸,繼續道:“隨後戰鬥一觸即發,但因為地下室狹窄陰暗,槍械刀兵不便,有些言靈也不能使用,一時不防下,又有兩人倒下,最終還是我和專員一起逼退了對方,那傢伙從狹窄的洞口逃了出去。”

“我們不可能跟著他進去,於是用了聲吶結合數學模型推算,很快算出了出口所在地,好在離得不遠,外面的專員帶隊趕去,及時圍住了目標,當我趕到的時候又有兩人死去,藉著陽光,我才第一次看清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小孩兒,看骨骼高度大概是個六七歲的孩子,但他神情猙獰兇狠,臉上和裸露的肌膚都補滿青黑色的鱗片,弗裡嘉子彈對他毫無作用,小口徑的實彈也只能爆出火花,像是打在了鋼鐵上,他的手腳長出了利爪,動作敏銳,力量狂暴,幾個閃爍間便可把一位資深專員的心臟掏出來。”

“死侍化?”

陸晨疑惑道,他最近在課程上學到了這個概念。

“是的,雖然不知道那孩子的父親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他本身的血統就很高,又不穩定,最終墮落後死侍化,戰力很強,我與同級的幾名A級學員配合當時的王牌專員一番苦戰最終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就在我準備持刀砍下這孩子的腦袋時,忽然一個女人衝了過來,因為目標異常兇猛,所以執行部所有的有生力量都被調過來作戰了,外面沒有人守衛,這個女人不知何時跑回了村子,來到了這裡。”

“也不知道她一個普通人哪來的那麼大力量,居然掙脫了攔住她的一名新生的束縛,跑了過來,有人想要開槍,但被執行官攔住了,我們不對普通人開槍,但我要攔住她,因為我身後的是一個魔鬼,我不理解,她為何要囚禁一個魔鬼,又為何在我要斬殺魔鬼時如此焦急的奔過來。”

“我單手便制住了她,另一隻手舉刀準備終結這個魔鬼,但少婦瘋狂的呼喊說‘別殺我兒子,別殺我兒子。’是的,這個魔鬼,就是她跟我說過的,她早已死去的兒子……”

說到這裡,芬格爾的語氣也有幾分惆悵。

陸晨能夠想象到那個場景,一個躺在地上力竭等待審判的魔鬼,一個奮力衝向魔鬼的母親。

“見到那個魔鬼有再起的跡象,我一刀先斬斷了他的雙腿,腳踩在他胸口鎮壓他,少婦看到這一幕對我是又抓又撓又咬,然而一時間卻沒有人過來拉她,顯然都被她的瘋狂和這種殘酷的事實給鎮住了,她見我如山一般不動,任她踢打,終於換了種方式,她懇求,懇求。”

說到這,芬格爾自嘲的笑了笑,“即使是執行部的殺胚們,見到這一幕都沒立刻動手,目標已經沒有威脅性,而他們做不到在一個母親面前殺死她的孩子,即使她的孩子是魔鬼……後來我放手了,因此被記了大過,那個女人從我身邊穿過,我想與其讓我在一個母親面前殺死她的孩子,還不如讓她親自認識到她的孩子到底是何等恐怖的魔鬼。”

“我至今還記得我放手時專員對我憤怒的咆哮聲,因為我那種行為無異於殺人,將一個普通人暴露在已經被龍血侵蝕的死侍面前,那傢伙即使沒有力氣反抗我們這些混血種,但殺死一個普通人還是可以做到的,甚至吞噬血肉未必沒有再戰之力。”

“女人越過我後跪倒在地上,靠近那個魔鬼,專員們已經拔槍了,而女人卻抱住了魔鬼,專員們一時間投鼠忌器,緊接著,我就看到魔鬼的腦袋趴在女人的脖頸間,張開了血盆大口,我暗罵自己是蠢貨,想要出手將女人拉回來,但下一刻發生的事讓我驚呆了……”

“魔鬼並沒有咬下去,他開口是為了說話,你猜猜,他說了什麼?”

芬格爾的表情哭笑不得,但盡是苦澀。

“他母親的名字?”

陸晨也感覺有些沉重,猜到。

“他流著淚,在他面前的我感受到了洶湧而出的悲傷和喜悅,他嗚咽著說:‘好溫暖啊……’”

“……隨後他自己推開了女人,雙臂用力彈起身軀飛向了執行部的王牌專員,槍聲響起,他早已被我用鍊金刀具割開龍骨的胸膛嵌入鍊金子彈,倒地,再也不起。”

“自殺?”

陸晨詢問。

然而芬格爾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事後女人被帶回學院由富山雅史教授進行洗腦,我們也挖掘出了更多的東西,她患有人格分裂症,正常情況下她認為自己的孩子早已經死了,因為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變成了怪物,但另一個人格卻將孩子囚禁在地下,每天往裡面丟東西給孩子吃,直到那孩子長大些,普通少量的食物再也無法滿足他,他就挖穿了地窖,外出獵食。”

“因為女人將那孩子囚禁後,就再也沒開啟過地下室的鐵門,所以她和孩子從未相見,主人格也下意識的規避那間地窖,多年相安無事。”

“一個女人餵養怪物小孩兒,每天都給他食物,認為只要孩子有吃的,能活下去就很好,就算是養育了他,但殊不知,魔鬼最後的一句話道盡了一切,他並不想要那些女人帶給他的食物,他只是想要……一個擁抱。”

芬格爾嘆息:“說到底,不管是混血種,還是趨向於龍族的死侍,我們都是……害怕孤獨的生物啊。”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陸晨掐滅手中的煙。

“不,師弟你沒體會到我給你講這個故事的用意。”

芬格爾搖了搖頭,“我是想說,即使你的目標再可憐,都不能改變他已經是人類敵人的事實,那孩子或許殘留有對他母親的情感,可他殺起普通人來毫不手軟,連我們都死了七個人,當他張開口時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我不應該放女人過去,我當時出手去拉女人,如果趕上了,無論那孩子原本準備做什麼,下一刻都會是屍首分離。”

“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慾望,沒有傷害自己的母親,好似是個溫情的故事,但在更多的故事裡,結局都是女人被咬斷脖頸,我險些釀成大錯,只是因為好運沒有讓我在夜晚難眠,我不希望師弟你像我一樣。”

說到最後,芬格爾躺了下來,一蓋被子,“記住,當斷則斷。”

說罷,鼾聲響起,他已然入眠。

陸晨按下床頭的開關熄了燈,昏暗中只剩一雙赤金瞳孔閃爍,熔岩般的光在其中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