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的腰身發力,肌肉撕扯,鮮血自黑鱗中飛灑的同時,兩柄巨刃的刀柄被壓的嘎吱作響,那是極致力量灌注的結果。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絕顛!

雙刀逆卷而上,沒有任何技巧與花哨的招式,簡單的上劈,簡單的暴力。

他在下面像老鼠一樣被攆了這麼久,對所謂的君王已經耗盡了耐心……是時候收債了。

諾頓反應了過來,進一步提升了身體的力量。

沒關係。

諾頓這次動作預判準確了,將長刀橫在身前抵禦,封鎖了雙刀的劈斬道路。

也沒關係。

因為在絕對的暴力面前,孱弱的抵擋沒有任何意義。

轟——

雙刀與暴怒相接,在君王咆哮著怒吼中,幾乎是摧枯拉朽的,暴怒一瞬間就朝其原本斬下的反方向折回。

在終極的暴力面前,暴怒哀嚎著發出悲鳴,纏繞在上方的君焰被剎那間震散,又被風壓給驅散,從遠處看來,就像是水幕向後潑灑,但這是赤紅的水幕。

在諾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祂握刀的雙臂向後彎折,雙臂在青銅御座強化到如此境界都沒有被壓斷的堅韌骨骼,在這一瞬轟然粉碎,暴怒脫手而出,兩條手臂如同皮帶一般甩向後方。

由於慣性,暴怒脫手後依舊“忠心”的擋在祂身前,諾頓在這一刻明白了,在這次突襲中,這個人類少年,根本沒準備用以往慣用的技巧,將刀挑飛讓祂空露出破綻。

對方這一刀,就是為了表明,在正面的衝突中,祂的肉身力量渺小如塵埃,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不值一提。

暴怒撞擊在諾頓的胸前,緊跟著暴怒的,就是那兩柄自下而上的巨刃,狂龍嘶吼著切割君王的身軀,雙腿從內測向外分離,狂龍繼續向上,劃過這具尊貴的龍軀。

暴怒繼續上升,因為有兩隻狂龍壓著它前行!

隨著暴怒飛向天空,一銀一黑兩道刀光自諾頓脖頸兩側向上閃過。

當少年的身形上升與諾頓齊平,諾頓才恍惚間反應過來,原來祂敗了。

不是敗在古代龍族帶領的大軍手中,打敗自己的,只有一個人,一個混血種。

陸晨左臂發力往回收,貪婪這柄巨劍再次下落斜斬,一顆覆蓋著少許青綠色龍鱗的頭顱在空中拋起,他旋轉著收刀,與諾頓上下錯身而過。

轟——

地面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煙幕和青銅的碎屑騰起,最初被陸晨借力踢下去的那塊青銅如隕石一般下落,可此時才剛剛落地。

在空中,帶著黑色鱗甲的少年,長長的撥出一口灼熱的雜氣,默然的看著那朝下墜落的君王。

作為君王,果然還是少了些戰士的守則,諾頓如果在用青銅齒輪追逐自己的時候,就開始發動終極言靈,或許自己現在已經化為塵埃了。

也許是諾頓並未結繭,可狹路相逢,惜命者往往是死的那個。

城外,因紐特人且戰且退。

忽然菲麗絲驚聲道:“天吶,大家快看那是什麼!?”

負責指揮的村長,和一些因紐特人側目看去,在高空上矗立的已經不是統治這片大地的天神了,而是身披黑甲的人影,手持兩柄橫天巨刃,簡直像是遠古走出的戰神!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神,此時正向下墜落,四分五落的下墜!

這一幕就像遠古神話中的大英雄,逆天屠龍,在千百萬年後也要被後人傳頌。

“殺——”

那聲包含沖霄殺機的戰吼聲,此時才傳至眾人耳邊。

驚雷炸響間,改天換地!

村長老淚縱橫,嘶聲吶喊道:“我們自由了!”

還在戰鬥的因紐特人也都嘶聲吼著,“我們自由了!”

就像是古代大戰中將軍斬下了敵將的頭顱,士兵們士氣大振,一時間因紐特人們使用言靈,竟將青銅士兵們打的節節後退。

青銅城高空,上升的趨勢將盡,陸晨自高空落下,在倒塌的青銅牆壁上踩出深深的腳印,崩出大片的裂痕。

他將雙刀插入青銅地面,失去了主人的加持,這兩柄屠龍兇兵又化為了常態,顯得十分“迷你”

陸晨解開言靈,退出了暴血狀態,漆黑的龍鱗剝落,露出了那張有些蒼白的臉。

他是第一次使用龍血的三度暴血,或許是因為血統不高,也或許是因為他對龍血的掌控遠不如神之秘血,感覺消耗更大一些。

方才龍血侵蝕他的意志,如果沒有上次神之秘血三度暴血的經驗的話,他險些錯失戰機。

即便如此,他最後斬下那一刀時,也是滿腦子的瘋狂暴虐,情緒明顯被影響到了。

這種狀態看來還是不能常用,等尼伯龍根計劃為自己解除了臨界血限後,他再慢慢嘗試。

陸晨拔起兩柄刀,走到最初起跳的那片高地。

祭壇所在的小空間散發著熱浪,下方是如熔岩一般的銅水,在極熱的君焰下,這些已經死過一次的青銅再次被融化了。

而原本存在的那處窄洞,也被灼熱的銅水所封鎖,在這些銅水中,還有一個黑不溜秋的圓球。

陸晨分析著,從空中跨過祭壇,來到另一邊,用黑玄的側面敲了敲地面。

見沒有反應,他大聲道:“是我,師兄給點反應。”

果不其然,下面傳出了芬格爾驚喜的聲音,“師弟!看來你成功了,我們就在正下方,你別動,我們退開,你把我們挖出來。”

陸晨等了十幾秒,然後出刀將青銅牆切開一個大口,把青銅塊拉出來扔到一邊。

沒過兩秒他就看到了芬格爾灰頭土臉的出現在他面前,背上還揹著半死不活的楚子航,至於他們的‘亞紀學姐’,因為最開始找的躲避位置好,此時只是滿頭的青銅茬子。

“楚兄沒事吧?”

陸晨跳下來,看了眼已經昏迷的楚子航。

“燒傷了不少,肋骨又斷了幾根,好在沒有插入內臟,加上第二次腦震盪,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芬格爾將楚子航遞給陸晨,開始往外爬,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熱力一直在滲透,如果陸晨不來,他們再過一分鐘恐怕就要被悶死了。

陸晨跳上地面,將楚子航放平,檢查了一下,大致和芬格爾說的差不多,呼吸也還算平穩。

楚子航現在幾乎也算得上是隻比三代種更強的龍族了,沒那麼脆弱,只要不死,吃好喝好養幾天應該沒事。

“陸師弟好身材啊~”

危機解除,酒德麻衣也有心情調笑了,不過也不算是恭維,上次在日本離得太遠她沒看清,現在近距離看,這簡直是神完美的造物。

每一處肌肉形狀都是完美的,其下又蘊含著能斬落君王頭顱的偉力。

“學姐你想練的話我可以教你。”

陸晨瞥了眼‘亞紀學姐’,他一向好為人師。

“……”

酒德麻衣一下尬住了,她設想過陸晨的萬千種反應,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陸晨將楚子航交給芬格爾兩人照看,提起雙刀衝向青銅城外。

因紐特人們還在與青銅士兵們交戰,這些青銅士兵被嵌入了活靈,並不是說諾頓死了就會停止運作,就像諾頓不在的這些年,如果有人入侵青銅王城,它們也會自主防禦。

村落中,狂風席捲而過,那些人高馬大的青銅士兵在銀黑色的刀光中紛飛起落,全部被腰斬,趴在地上難看的爬動著,又被來者一一斬斷四肢,才算停了下來。

上百名青銅士兵,只是一個呼吸間的事,當狂風停息,少年的身形顯化,因紐特人們還沒回神。

菲麗絲呆呆的看著這個幾乎赤果的大哥哥,反應過來伸出手捂住了雙眼,就是不太嚴實,然後連忙轉身……原來這個大哥哥,也挺好看的。

陸晨沒有與眾人寒暄,他也不懂因紐特語,等芬格爾師兄和學姐將楚子航帶回村子後,他才算鬆了口氣。

精神一鬆,他就感覺虛弱感如潮水般襲來。

這一戰打的頗為驚險,如果不是最後楚子航給他創造了機會,說不定他會被諾頓戲耍至死。

雙三度暴血榨乾了他最後的體能,而六階金剛,更是讓他渾身的骨骼出現大量龜裂,發力過猛的幾處骨骼都斷裂了。

別看他揮刀砍殺那些青銅士兵輕鬆瀟灑,但其實他每次抬手動作渾身都是劇痛。

“師弟,你這回牛大發了啊!單挑龍王,將之斬於馬下,我已經想好回去後的頭條怎麼寫了。”

芬格爾說著,還露出一幅悔恨的模樣:“可惜,我沒能用相機拍下師弟你斬落龍王頭顱的那一幕,這簡直是人類的損失啊,本來說不定還能被畫到壁畫上去的。”

“得了,師兄你少給我整那些陰間操作,回去可別再亂寫了。”

陸晨對上次芬格爾對伊麗莎白的報道,仍舊心有餘悸。

“慶功會是不是可以晚點,這還有傷員呢。”

酒德麻衣指了指楚子航,這可也是老闆指名要活的優質小白兔。

“快把楚兄抬進屋子裡。”

陸晨也不管眼前的屋子是誰家的,帶著芬格爾將其放在床上,隨後看向芬格爾,“師兄,你去溝通下,給我們準備點吃的。”

芬格爾愣了愣,指了指自己,“師弟你忘了,我不懂因紐特語啊!”

陸晨雙手放在芬格爾肩膀上,鼓勵道:“師兄,我一向相信你的交際能力,你可以的。”

芬格爾嘴角抽搐,心說我只能厚著臉皮用原始的交流方法了,好在我一直厚臉皮。

在芬格爾即將走出門外時,陸晨又道:“哦,師兄記得,要量大。”

“我懂。”

芬格爾擺了擺手,把酒德麻衣也帶了出去。

屋內就剩楚子航和陸晨兩人,陸晨又摸了摸楚子航的脈搏,基本穩定,也就放心了。

過了一會兒,在村長的帶領下,村民們在外面擺下了一桌豐厚的“午餐”

芬格爾和酒德麻衣面面相覷,看著陸晨風捲殘雲。

他們兩人才剛剛扒拉了幾口米飯,陸晨旁邊就已經摞起了十個碗,面前的菜更是一掃而空,僅剩的二十多罐牛肉罐頭更是點滴不剩。

“我說師兄……陸師弟,他不會撐到吧?”

酒德麻衣也是有些震驚,她從沒見過人形生物這麼吃飯的。

“看不起誰呢?”

芬格爾扒拉了兩口米飯,“我師弟人稱食堂的免費終結者,這才哪到哪。”

說著,他站起身,端著碗,面向村長,又做出扒拉飯的樣子,指了指桌子,指了指陸晨,又指了指自己的開合的嘴。

老村長頓時明白了芬格爾的意思,揮手道:“快,繼續去做,我們的英雄還沒吃飽!”

因紐特人們稀奇的圍觀,心說果然不愧是能斬落天神的男人,單是這飯量,我們就比不了。

大概吃了一個小時,陸晨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皮,隨後對芬格爾道:“師兄,脫衣服。”

芬格爾頓時雙手抱胸,“師弟,都說飽飯思淫浴,你想幹什麼!?”

“滾。”

陸晨笑罵了句,指了指自己的上身,“你師弟我裸著呢,沒看到嗎。”

芬格爾看了眼自己身上僅剩的內襯,因為他之前嫌這裡熱把外套脫掉了,哭喪著臉道:“師弟,你等下,我去把之前扔掉的給你撿回來。”

過了一會兒,陸晨穿上芬格爾之前的外套,總算才感覺好了一些,總是被村子中少有的女性,還有對面的師姐盯著的感覺,並不太美好。

好在他之前跟裝備部特意偷偷強調過,作戰服的襠部材料要用最好的,要加厚,要堅韌!

阿卡杜拉部長在和他影片時,露出一幅意會了的模樣,說了句,“我懂。”

陸晨也不知道對方懂什麼了,但看見對方的表情,簡直想殺到地下砍爆阿卡杜拉的狗頭。

他只是覺得要害部位需要最好的防護,以及戰鬥時需要保留最後的矜持罷了。

吃飽喝足,龍王已死,精神放鬆的情況下睏意便席捲而至,陸晨和芬格爾打了聲招呼,便去之前楚子航所在的那間屋子,拉了張毯子就躺在地上睡了。

他現在急需睡眠恢復精神和體力,補充的營養應該足夠修復他身上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