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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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原守不住還有鐵嶺和瀋陽,劉招孫的時間很多。如果紅夷大炮能造出來,接下來的故事就有意思了。
反正紅夷大炮這玩意兒早晚都得招呼到建奴身上。為何不早點使用呢?
袁崇煥還沒來遼東,自己就先用用,給努爾哈赤一點驚喜。
劉招孫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讓他們去佛系造炮,至於最後炸不炸膛,能不能用,就看茅元儀他們的造化了。
不過千萬別讓後金把紅夷大炮搶走,否則自己就是穿越界的笑話。
遼河平原自古以來,冶鐵業便非常發達。
遼人與女真蒙古之間的主要貿易品除了絲綢茶葉,便是各種鐵器農具。
雖然一些商品屬於朝廷違禁物,但在羈縻政策下的遼東,商人和軍頭們總有各種方法把違禁品賣出去。從女真、朝鮮人手中換做廉價的人參貂皮藥材,再高價銷往江南各地,賺取高額利潤,各方共贏,虧的只是朝廷。這也是努爾哈赤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說幹就幹,出城時劉招孫將昨夜畫的那張充滿抽象主義風格的紅夷大炮草圖送給茅元儀,讓他勸說楊鎬,儘快開始造炮。
茅元儀歪著脖子對著那張草圖看了半天,治好了伏案多年的骨質增生。
當日,楊鎬便派家丁往城南東路軍營地送來十五車糧食,同時告訴劉招孫,他已撥出一萬兩銀子,讓茅元儀去造紅夷大炮。劉招孫看茅元儀對火器頗為痴迷,像是後世科幻電影裡常見的科學狂人,不怕他不幹事,就怕這一萬兩銀子被下面的人貪墨。
儘管劉招孫記不清昨晚和楊青兒發生了什麼,也沒做好準備過渡到贅婿的副本,然而經略大人卻是不遺餘力的支援這位準女婿,搞得一眾遼鎮軍將眼紅不已。
在沒有紅夷大炮的前提下,如何才能守住開原,幾日下來劉招孫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想要解答這個問題,就需要先思考另一個問題。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幾百年後教員提出的問題,現在成了劉招孫的困擾。
次日,計劃中的入城獻俘禮遲遲不能敲定,楊鎬苦口婆心,幾位參將總兵卻死活不答應南兵入城,最後只說讓劉招孫最多帶領五百人進城,劉招孫果斷拒絕。
一千多顆建奴首級被用石灰硝好,由家丁看管,估計再過幾日,兵部和司禮監的人就會來遼東驗功,只要朝廷知道這軍功是真的,管他遼鎮作甚。
劉招孫決定開始按戚繼光選兵之法,從遼人中選拔戰兵。
瀋陽南門,現在像後世的菜市場一樣,連綿不絕的難民隊伍從六十里外的虎皮驛一直延伸過來。
在劉招孫擊潰鑲藍旗,寬甸招魂等操作下,他的大名已經傳播到遼中甚至更遠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朝瀋陽投奔。
三月二十一日,距離歷史上的開原之戰不到三個月時間。
劉招孫立於瀋陽南門附近山坡之上,以戚繼光的選兵標準對眼前人山人海的難民進行選拔。
三千戰兵,五百馬兵,各人配發鎧甲兵器,立於瀋陽南門。
東路軍之前在渾江之戰中繳獲頗豐。
共繳獲鑲藍旗棉甲一千三百二十多副,鎖子甲五百三十餘副,戰馬雜馬五百二十餘匹,各式長短兵器兩千三百支,加上沿路投奔遼民很多都自帶兵刃,裝備眼前這支新兵完全足夠。
如何讓這些遼民短期時間內形成戰鬥力,劉招孫能想到的,也只有紀效新書和紅寶書。
劉招孫與康應乾喬一琦商議,要親自去開原拜訪總兵馬林。
康應乾現在的心思不在東路軍上,他想著早點離開遼東,哪怕不能去心心念唸的江西,只要能謀求外放,去兩廣做個縣令都行,總比跟著劉招孫這個瘋子保險。
聽說劉招孫要去找馬林,監軍大人摸不著頭腦,擔心又被他帶到溝裡。
“馬林當年以父蔭累官大同參將,後來投靠李成梁,做到一鎮總兵位置,卻是不知韜略,以文人自居,附庸風雅,這種敗軍之將,劉守備,你去找他作甚?”
旁邊喬一琦也勸道:
“昨日遼鎮慢待上官,可見平日何其囂張跋扈,平心而論,眼下東路軍正盛,當藉機招兵買馬,哪怕守不住開原,以後徐徐圖之,也未為不可啊!”
劉招孫知道這兩位監軍的好意,只是自己要做的事,恐怕這兩位封建官僚很難理解。
“多謝兩位上官好意,只是聖上殷殷期盼,怎可辜負,主辱臣死,我與建奴,不共戴天!兩位上官若是憂慮,可乘船浮海,去山東登州監軍,”
兩人互看一眼,他們可不是遼鎮那些軍頭,手上沒兵沒權,還得依附朝廷。
皇上聖旨還沒下來,他們若是這樣丟下東路軍跑了,軍心浮動,可是殺頭的大罪。
老皇帝治不了李成梁,還治不了兩個監軍嗎?
見兩人陰沉著臉都不說話,劉招孫暗暗發笑,繼續道:
“昨日可見,這遼鎮也非鐵板一塊,末將守開原的方略很簡單,除了紅夷大炮,還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劉招孫用這個時代能夠接受的思想,將大學時代學過的毛選,滔滔不絕在兩位十七世紀二十年代的古典官吏面前說了出來,當然,那些什麼發動群眾鬧革命之類的語錄,都被他過濾掉了。這些話說出口就是殺頭的罪。
聽得兩位監軍瞠目結舌,可能是資訊量太大,兩人都撫弄鬍鬚陷入了沉思。
遼鎮軍將並非鐵板一塊,依照他們與建奴關係親疏來劃分,可以大致分為三種型別:
認賊作父型,搖擺不定型,堅決抵抗型
劉招孫計劃收留一部分,拉攏一部分,打擊一部分。
而這位馬總兵,在劉招孫看來,是可以作為拉攏的物件,成為他的朋友的。
開原總兵府邸。
一身喪服的總兵馬林,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劉招孫,頭腦有些發暈。
馬林剛剛得知劉招孫被升為守備,很快可能就是參將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後生打招呼。
劉招孫抬頭望著馬林,此人身材短小,不似遼人那般魁梧挺拔,他不是遼東本地人,老家在宣發。
馬林此時披著喪服,與其說是一鎮總兵,不如說像個街頭賣麻花糖的老頭。
武人之間不需要什麼寒暄,劉招孫目光直視馬林,英氣逼人道:
“馬總兵節哀,末將在瀋陽聽聞,當日北路軍在尚間崖結營浚壕,嚴斥堠自衛。浚壕三週,列火器壕外,布騎兵於火器外,馬兵皆下馬,結方陣壕內。如此嚴防死守,為賊所破,並非總兵的過失!”
劉招孫這幾天忙著向幾個遼鎮將領要糧、要兵,守衛開原。結果根本沒人搭理這個小小守備。都說他想立軍功想瘋了。韃子還在赫圖阿拉,出現在開原的是幾個哨探而已。再說,開原城高壕深,又不是撫順、清河那樣的小城,馬總兵帶領宣大兵守衛便可高枕無憂。
當然,這些話,各位遼鎮軍頭相不相信還是個問題,反正劉招孫是不信的。所以他暫時放下練兵的事情,專門跑來開原和馬林談合作。
馬林揮揮手,目光冷冷望向劉招孫,起身做出送客的樣子。
“你便是劉綎義子,果然少年英雄,客套話便不要說了,我老了,打不了仗了,你來開原想要什麼?兵我是沒有的,糧也沒有,你只管問楊大人要!”
劉招孫呵呵一笑,倒不覺得尷尬,他在來開原前就想到了被拒絕的場景。
他用手輕輕擋住馬林,繼續道:
“現在朝廷有人議論,說馬總兵和建奴有來往,坑害了杜總兵,可惜你家公子在尚間崖,被建奴白甲兵殺死,眼下遼鎮也容不得北路軍,馬總兵和這數千宣大軍士,前途堪憂啊!”
馬林拍案而起,目光陰冷,轉向他身邊的心腹家丁,劉招孫哈哈笑道。
“馬總兵且慢!末將這次來開原,不單是談南兵宣大軍兩軍合作,還是來給總兵大人送人的,殺你家公子的巴牙剌,就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