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此時已經坐滿了滄林公安負責此案的所有民警。

經過這幾天的調查,他們將所有和案件有關的細節,全都又調查了一遍,尤其是死者的情婦陳偉。

“根據李組長提供的條件,我們對全村進行了統計,符合條件,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的村民,有十五人,算上死者情夫陳偉,共有十六人。

這其中排除掉沒有作案嫌疑以及沒有作案時間的人,有十四人。

一開始陳偉就有嫌疑,他的話不能全信,只是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到他作案的直接證據,額,其實間接證據也沒有,透過對他們的聊天記錄檢視,他和死者之間,沒有必殺的矛盾,兩人感情穩固,他殺人的可能性不大。

之前還有一個嫌疑人喬良福,因為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達不到李想給的限定條件,所以暫時排除了他的嫌疑。

這次重新調查,有一個人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裡,這個人名叫喬保山,是喬老漢的兒子,今年34歲,無業,喜歡打牌,經常和喬良福一起,在覃慶蓮的小賣部裡打牌。”

“喬老漢的兒子?之前的調查,為什麼沒有他?”

見李想問道,丁有強便解釋道:“之前我們調查他的時候,他有不在場證明,沒有作案時間。”

“那現在怎麼又把他列出來了?”

“因為喬老漢死了,他的不在場證明,正是喬老漢提供的,現在喬老漢死了,他也就沒人提供了。”

當初警方調查到喬保山的時候,有喬老漢提供不在場證明,之後喬老漢死了,警方也下意識忽略了這個人。

如今根據李想要求,重新梳理了一遍本村人,這才把他再次提了出來。

因為喬老漢和這起案子有這麼一些關係,作為喬老漢的兒子,又符合李想提的幾個條件,嫌疑逐漸變大,於是就進入了警方的視線裡。

李想點了點頭,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於是便繼續問道:“這個人的財務情況怎麼樣?”

“和喬良福一樣,也沒什麼錢,喜歡打牌,同樣欠了一屁股債,也就比喬良福好一點。”

丁有強的前期準備工作非常充分,對於喬保山的個人情況掌握的非常清楚,基本上李想要問什麼,他也都能回答。

“目前這個人嫌疑最大,我懷疑喬老漢知道是自己兒子殺了覃慶蓮,給兒子做了偽證,但又於心不忍,所以才冒著忌諱,也要去給覃慶蓮守靈。”

李想前後一聯絡,就推測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假設,這個假設,也得到了專案組的認可。

“我這是這麼認為的,要不然,喬老漢沒有理由非要去給覃慶蓮守靈,可能是出於愧疚,亦或者是贖罪!”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立即啟動對喬保山的調查!”

會議結束後,專案組立即便安排了警力,前往喬老漢家中調查,丁有強甚至申請了搜查令,準備對喬老漢的家進行細緻搜查。

“丁隊長,我和你再去一趟三合村吧。”

李想這邊的案子已經收尾,工作相對來說輕鬆了下來。

而三合村的案子又到了關鍵時候,他也想跟進一下,看看這起案子到底怎麼回事。

“那可太好了。”

丁有強是知道李想有真本事的,他能親自參與進來,對於破案的進度絕對是有提升的,平時請都請不來,如今他自己提了出來,自然再好不過了。

一連四部警車,一前一後的前往三合村,最終停在了喬老漢的家門口。

專案組和喬保山聯絡好了,所以此時他也在家,和大娘一起站在家門口,等著警察過來。

看到丁有強下車後,他連忙從兜裡掏出一包中華,往丁隊的口袋裡塞:“丁隊,抽菸,抽菸。”

“幹什麼,收回去,我不抽菸。”

丁有強手一擋,避開了煙,同時臉色黑了下來。

省廳的領導就在現場看著,喬保山這個動作,搞的他像平時就收老百姓好處的樣子。

喬保山見丁隊不收,也有些不知所崔,最後重新塞進兜裡說道:“丁隊,這件事和我真沒關係,我那天晚上真和我爹去掉黃鱔了,他可以給我作證,不能因為他死了,我們之前錄的口供就作廢吧?”

“也沒有作廢,這畢竟是一起命案,本著命案逼破的原則,我們警方都會非常重視,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也別擔心,只要不是你做的,伱好好配合警方調查,自然會沒事的。”

“那是,那是,我一定好好配合。”

李想從下車後便開始觀察喬保山的一舉一動,隨著辦案經驗的不斷積累,他對於犯罪分子的心理也有了一些經驗,沒有正常人在殺人後,能做到平常心對待,真正能做到殺人不眨眼的兇手,還是少數,而且這些人已經不能叫正常人了,而是心理變態,他們一旦犯案,就很難再收手了。

喬保山顯然不是這樣的狠人,面對警方的調查,從他一開始遞煙的動作,就看出了他有些心虛。

但光憑這一點,不能說明人家就是犯罪嫌疑人。

還需要證據。

進了屋子以後,丁有強便開始問道:“你說你那晚和你爹去抓黃鱔了?”

“是。”

“你那天穿的什麼鞋去的?”

抓黃鱔一般都是在河邊或者水田裡,要是去抓黃鱔,那麼他的鞋子一定有很多泥,只要看一下他的鞋底和鞋幫,就能知道他有沒有撒謊了。

喬保山一愣,沒想到警察會問這麼細,於是他只好順著警察的話說下去:“鞋子洗掉了,太髒了,都是泥,第二天我就洗掉了。”

“哦?是嗎?那你當天穿的什麼衣服?那件衣服應該也很髒吧?”

“對對,穿的白色汗衫,也髒了,我就和鞋子一起洗掉了。”

丁有強聽到白色汗衫的時候,就知道喬保山說謊了,於是便繼續問道:“是嗎?可是我怎麼聽喬良福講,你們那天打牌的時候,穿的是黑色衣服?”

“天太熱,回來洗了一個澡,就換了一身衣服。”

“反正要去摸黃鱔,回來不還要洗澡?”

“摸黃鱔臨時起意,我老爹說要去,我就尋思著陪他去吧。”

在一問一答中,喬保山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尤其是丁有強指出了一些細節,他要想圓過去,就必須要構思。

李想看到這,在心裡基本上已經肯定就是這個人了,但還是那句話,需要證據。

法律是要講證據的,如果沒有證據,就算你知道他就是殺人兇手,你也沒辦法去制裁他。

此時聽到丁有強提到,那天喬保山穿的是黑色衣服,於是便插了一句嘴道:“那件黑衣服應該還在吧?”

聽到李想發話,喬保山瞧了一眼,看他有些年輕,也就沒當回事,隨口回道:“在,還在。”

“在就好,麻煩你拿給我們看一下。”

“一件爛衣服有什麼好看的~”

“廢什麼話,李組長讓你拿你就拿。”

丁有強瞧見喬保山有些不尊重李想,頓時呵斥一句,喬保山比較懼怕他這個刑警隊長,見他發火,比那不敢多說什麼,轉頭回屋便去拿衣服去了。

見喬保山回去拿衣服,丁有強小聲問道:“這件衣服有問題?”

“嗯,現場的血跡我看了,根據血液噴濺的範圍分析,我認為有一小部分血液是濺到了他的衣服上,你們帶魯米諾試劑了嗎?”

魯米諾常溫下為淡黃色晶體,它常與氫氧化物結合用來鑑別血液。

原理如下:血紅蛋白中的鐵將氫氧化物分解成水與單氧,單氧再與魯米諾氧化呈藍白色熒光。

這種溶液現在已經廣泛地動用在刑偵手段當中了,它的驗證效果非常地靈敏,能檢測出只有百萬分之一含量的血液。

“帶了。”

丁有強明白李想的意思,於是一招手,喊來一名技術民警,要來了一瓶魯米諾試劑噴霧。

一般這樣比較方便,只要懷疑哪個地方有血跡,噴一下,如果發光,就證明這個地方有血跡。

不過這也不是萬能的。

魯米諾在鐵、含鐵合金、辣根或某些漂白劑的存在下也會發出熒光,而且還可以檢測出動物血來,所以要確定是人血,還需要配合DNA檢測。

好在魯米諾試劑和血液反應後,不會對血液產生不利影響,依然可以進行後續的DNA檢測。

“來了,就是這件衣服,也洗了。”

“洗了沒事,走,進屋。”

丁有強接過喬保山遞來的黑色短袖,仔細看了起來。

由於衣服顏色本來就是黑色,再加上衣服洗過後,他並沒有看出來什麼。

於是便將衣服放進來屋內,拿出魯米諾試劑噴霧,在衣服上噴了起來。

很快,衣服被噴灑了化學溶劑的位置上,突然發出了明亮的藍色輝光。

即使是在白天,也能清晰的看出來大致的血跡範圍。

“艾瑪,菩薩顯靈了,我衣服都發光了。”

第一次看到這個現象的喬保山,有些驚奇,還以為菩薩顯靈了。

“這款溶液叫魯米諾試劑,它碰到血液後,就會呈藍白色熒光。”

村裡人無知,錯把科學當神蹟,李想便解釋了一句。

聽到李想的話,喬保山神色一變,頓時難以置通道:“不可能,衣服我是洗過的,你們栽贓我。”

“魯米諾對血液有高度敏感性,就算血液被你清洗了,但是你的衣物上依然會殘留一些看不見的血跡,哪怕血液被稀釋成百萬分之一,依然會被檢測出來。”

藍光持續的時間大概在半分鐘左右,這段時間,足夠丁有強帶來的技術民警拍照取證了。

喬保山聽到李想的話,一下子癱倒在地。

大娘看到這個情況,連忙跑了過來,抱住喬保山關心的問道:“兒啊,你怎麼了?摔疼沒有?”

“娘,我對不起你,覃慶蓮是我殺的。”

“什麼?你怎麼那麼傻,你去殺她幹嘛子嘛!”大娘聽到自己兒子說出這個話,猶如晴空一道霹靂,當場就呆住了。

在她的印象裡,自己的兒子雖然不學無術,成天遊手好閒,但也就好賭兩手,殺雞都不敢,何況是殺人?

“我也不想,我就想偷兩個錢花花,她突然出現了,還說要報警抓我,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啊。”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當真母子情深,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看著這場面,還不知道是不是警察對他們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呢。

“喬保山,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吧。”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丁有強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好給公眾一個交代了。

“兒啊,你爹走了,你也要走,這叫我以後怎麼活啊!”

看著遠去的警車,大娘跪在門口,仰天長嘆,哭聲震天。

喬保山的審訊工作,異常順利,同時,他也交代了自己作案工具丟在了哪裡。

專案組的民警在他指定的位置,找了半個小時,就找到了他用於作案的水果刀。

而這把刀,就是覃慶蓮家中的。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喬保山和喬良福他們一夥人常年混一起在覃慶蓮的小賣部打牌,經濟比較拮据,常年都是他的老父親在支撐他,手裡一直不怎麼寬裕。

因為經常看到覃慶蓮賣東西收錢,錢就放在抽屜裡,於是便有了偷錢的想法。

為了不被警察發現,他甚至還帶了手套。

事發當晚,他就在小賣部和人打牌,錢輸掉以後,他也沒有回家,讓座後就在那裡看起了熱鬧,等快要結束的時候,就提前躲進了廁所,等到覃慶蓮關門以後,再出來偷東西。

誰知道,他偷到一半,覃慶蓮突然出來了,看到是他,便嚷嚷著要送他去派出所。

喬保山擔心事情敗露,焦急萬分,這個時候剛好看到收營臺上有一把覃慶蓮經常削水果的水果刀,於是心一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水果刀,就往覃慶蓮的身上捅了過去。

當時他大腦一片空白,擔心覃慶蓮一刀不死,又補了幾刀,身上臉上也都濺了不少血,直到看到她躺在地上不動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闖禍了,於是連忙跑回了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