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玉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往常晨霧只會跟李鳳嵐鬥嘴,現在他才發現,這小子逮到誰就揶揄誰。

朱明玉說:「李鳳嵐不是不讓你隨便出來嗎?」

「我又沒答應你一百件事,說正經的,你是不是對琥珀這個丫頭有意思。」

「我是修道中人。」

「裝什麼正經?你還是個男人呢。」

朱明玉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好說:「別瞎想,沒有。」

「哼,」晨霧冷笑,「人之常情。天之道,利而不害。男歡女愛本來就是天之道,難道修道就要壓抑天道?」

「旁門左道,曲解經典。聖人有云,少私寡慾。」

「你還挺嘴硬。琥珀這丫頭長的這麼漂亮,你說,他們朝嵐谷有沒有跟他同歲的男人?」

「什麼意思?」

「萬一有個什麼青梅竹馬,也是,也輪不到你。」

「我說你,」朱明玉皺起了眉,「拱火這事,你很在行?」

「嘿嘿,一般一般。你這是生氣了?」

「犯不著。」

「看來就是生氣了,遵從自己內心嘛,不丟人。我聽說你家是關中富商,配得上她。」

「行了,你閉嘴吧,我懶得跟你說。」

倆人聊的很不愉快,就在朱明玉想要動手揍晨霧一頓的時候,別院門口,琥珀嘴裡咬著一個饅頭,手裡提著什麼東西,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琥珀把兩個紙包遞到朱明玉和晨霧面前,晨霧有些詫異,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朱明玉心領神會,除了吃的還能有啥?

兩人接過了紙包,琥珀坐在朱明玉另一側,拿下了嘴裡的饅頭,說:「給你們拿的,快吃吧。」

朱明玉忽然有些失落:合著送飯這事不是自己特權啊。

他問琥珀:「你吃飽了?」

「恩,八分飽吧。」

「這麼快?」

「他們這兒的飯不好吃,我隨便吃了一些。快吃吧,別等涼了。」

朱明玉拆開紙包,裡面是兩個饅頭和一塊肉乾,確實不豐盛,不過現在也講究不了那麼多。

朱明玉一邊吃一邊問:「翡翠姑娘呢?」

「翡翠姐說去四處看看,這裡好多江湖人吶,她看看有沒有來找咱們麻煩的。」

晨霧忽然笑著說:「琥珀姑娘,我想問你個問題。」

琥珀一聽這個語氣就知道是晨霧,她擺著手說:「別問,我懶得回答你。」

「哎呦呦,」晨霧陰陽怪氣地說,「這語氣跟某人好像啊。」

琥珀沒好氣地說:「我們小姐說了,如果我覺得你欠收拾,我可以抽你,她不生氣。」

「你收拾我可以,但是能不能等我問完再抽?」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問題很簡單,你們朝嵐谷裡,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琥珀回答:「有啊。」

朱明玉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心裡忽然間缺了一塊兒什麼。

晨霧壞笑著摟住朱明玉的肩膀,又問:「是誰呀?」

「恩……我想想啊,周嬸兒,周叔,谷主,侯爺爺,九爺,傅叔叔……」

還沒說完,朱明玉就開始竊笑,是自己想多了。

晨霧的表情有些失望,他打斷琥珀:「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

「那是什麼喜歡?」

「男女之間的那種。」

朱明玉急忙給了晨霧一胳膊肘,他教訓道:「人琥珀一個小姑娘,你問這個問題合適嗎?啊?」

晨霧依然掛著賤笑:「我剛

才問她喜歡誰的時候你怎麼不阻止我?」

沒想到琥珀真的抬頭認真思考起來了,朱明玉看著正在思考的琥珀,覺得時間好像凝固了。他想知道答案,但是又怕知道答案。

過了好半天,琥珀才認真地回答:「谷裡的小子們都喜歡翡翠姐,沒人喜歡我。」

朱明玉舒了一口氣。

晨霧明顯不想朱明玉太輕鬆,他又問:「我又不是問別人喜不喜歡你,我問的是你喜不喜歡別人。」

「那沒有。」

朱明玉又舒了一口氣。

晨霧又問:「出谷之後呢?」

「也沒有啊。」

再次舒了一口氣。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呢?」

「我想想啊……首先要英俊一些。」

朱明玉竊喜,自己長得還行。

「其次脾氣要好。」

自己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再然後嘛,武功要高。」

朱明玉問:「多高?」

琥珀想了想,對朱明玉說:「不用太高,明玉道長這樣的就行。」

狂喜。

晨霧陰陽怪氣地說:「哎,不打擾你們了。朱道長啊,我要提醒你一句。」

晨霧一邊說著一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朱明玉冷笑著說:「你最好說出句人話來,小心琥珀揍你。」

「人話,絕對是人話……那就是:天之道,天之道吶,」說著,把琥珀給的紙包完好無損的遞給朱明玉,「這東西還是朱道長吃吧,我是無福消受了。」

琥珀不屑地說:「本來就是給人家暮雲準備的。」

晨霧伸展了一下身子,看了看院子裡的屋子,一共四間房,他說:「我自己住一間,朱道長住一間,翡翠和琥珀住一間,晚上不要走錯屋。」說完,向最大的那間屋子走了進去。

「切,」琥珀說,「神氣什麼……明玉道長,你吃的完嗎?」

「吃不完。」

「正好,分我一些。」

一男一女,一個星眉劍目,一個面若桃花,周圍環境也挺好,山谷幽深,點點螢火光輝,與天上星相映成趣。美中不足的是:俊公子與桃花美人並肩坐著啃饅頭。

許輕塵他們在排隊進谷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個女子的叫聲。

「閃開!」

震徹天地,許輕塵只感覺心臟漏跳一拍,有些心悸。回頭看去,只見一綠一黃兩個絕色少女正在朝藥仙谷發足狂奔,那綠衣少女的懷裡還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

想來是這白衣女子受了傷,兩個好姐妹救人心切,然後用獅子吼震開了堵在山谷入口的人群。

許輕塵非常驚訝,驚訝於為什麼一個妙齡少女能使出這麼厲害的獅子吼?綠衣少女明明抱著一個人,為什麼還能發足狂奔?不過也沒驚訝多長時間,因為到他們入谷了。在山谷口寫下名字,三人就隨著人群進入了藥仙谷。看書菈

路上,張淵問許輕塵:「輕塵兄弟,剛才那三位姑娘的來路,看的明白嗎?」

許輕塵搖了搖頭,回答:「看不明白,少林寺應該不收女弟子,而且也不會有女人練獅子吼,不知道她這功夫從哪學的。」

「會不會是家族淵源?」

許輕塵又搖了搖頭,笑著回答:「張大哥,我是實在想不到什麼樣的女子會閒著沒事學獅子吼。」

張淵哈哈大笑:「這個江湖很有趣的,怪人有很多。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藥仙樓下,問樓下的小廝要了門派兩個,停好馬車之後,三人就進藥仙樓休息了。

這藥仙樓規模很大,他們算是來的晚的,藥仙樓裡此時已經住了兩百多人。聽來往走動的小廝們說,藥房那邊也住了不少來參加比武的武林人士,剩下那些沒搶到房間的,估計只能露宿荒野了。

他們趕了十幾天的路,三人早已疲憊不堪,進了房間,許輕塵直接癱倒在了床上,感覺自己明天中午之前是醒不過來了。

結果剛有了點兒睡意,就聽走廊裡有小廝在大喊。

「各位大俠!藥仙谷比武大會後天開始!輕要參加比試的俠客去樓下大堂報名!」

許輕塵想了想,算了,明天再去報名吧。

入夜,翡翠已經回房間休息,琥珀放心不下李鳳嵐,還守在病房門口。小雅大夫說李鳳嵐已經無礙,明天就能醒來。

此刻,朱明玉和琥珀還並肩坐著,倆人也沒聊什麼。

朱明玉已經困了,但是不太想回去休息,他在想……萬一……琥珀又困了……

可是沒等到琥珀困,別院門口走進來一個人,一個面色冷峻的黑衣女人。

琥珀看到那個女人,神情有些緊張。女人手裡拿著一把傘,一把鋼傘。

琥珀問:「你找誰?」

女人沒有回答,提起鋼傘就刺向琥珀和朱明玉。琥珀兩人心裡一驚,急忙迎戰。

出谷後,琥珀打了幾次架,漸漸適應了跟江湖人過招。她一個空手奪白刃,雙掌夾住了女人鋼傘前面吐出的鋼針,一旁的朱明玉早已拔劍刺了過去。女人並不驚慌,從容地抽回鋼傘,認真的跟兩人打了起來。

朱明玉心中納悶,這女人怎麼一句話也不說直接開打?藥仙谷不是很安全嗎?還有人敢在這兒鬧事?

更令朱明玉奇怪的是:他和琥珀兩人聯手,竟然只跟這個女人打了個平手!

雖然琥珀現在狀態不好,可是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琥珀就算再虛弱,打個地字高手還是不成問題的。看著女人年齡不比自己大,怎麼有這麼強的實力?這個江湖太奇怪了,短短兩個月,出現了這麼多讓人匪夷所思的高手。

翡翠和晨霧也聽到了院子裡的打鬥聲,紛紛出了屋子。翡翠一看琥珀正在跟人打架,二話不說就殺了上去。晨霧則是冷冷一笑,抱著肩膀靠在門框上看戲。

翡翠加入戰團後,局勢就一邊倒了。莫長風說的沒錯,這個江湖上,沒有誰能打得過聯手的翡翠和琥珀。

黑衣女子跳出戰圈,說:「停手。」

琥珀一臉怒氣,大聲問:「你是什麼人?怎麼上來就動手?!」

黑衣女子收了鋼傘,淡淡地回答:「是朋友,試試你們的武功。」

還是朱明玉想得多,鋼傘、實力強勁,眼前這位莫不是荊棘門的新任門主沈香枝?

朱明玉抱拳說道:「見過沈門主,不知來找我們所為何事?」

翡翠和琥珀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就是讓他們來藥仙谷的沈香枝啊。

翡翠面色不悅,說:「既然是朋友,哪有上來就動手的道理?」

翡翠和琥珀不講什麼江湖規矩,你要打,那便打,但是打完了你說和好,那就由不得你了。

沈香枝忽然笑了,這個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她和翡翠一樣,很少對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