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塵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李姑娘,這些也只是猜測吧?這些都是生意上常有的摩擦而已。」

李鳳嵐笑著說:「不是單純的猜測,我聽人說,那些西北刀客會一路護送商人回到中原,結賬之後,再找下一家,繼續護商。如果找不到金主,才會回家,對不對?」

「是的。」

「西北刀客與中原武林接觸不多,他們的人數也不多,做這一行也沒多少人。為了生計,他們肯定還會再來中原。」

「姑娘為何如此肯定是這些刀客?」

「我也不是特別肯定,但是公子入境不是沒有什麼頭緒嗎?從夜羽小築下手是個方法,但一時半會兒可成不了。如許公子所說,姚老闆一家與江湖並無恩怨,身邊唯一能接觸的江湖人就是那些刀客。夜羽小築也有規矩,不接尋常百姓的單子……許公子不妨從這一點開始查起。」

許輕塵覺得有道理,拱手說道:「多謝李姑娘解惑。」

李鳳嵐說道:「公子既然要加入荊棘門,不妨使用下荊棘門的力量。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公子還請回吧,你來我這裡,最好不要讓別人看到。」

許輕塵回答:「我懂。」

說完,再施一禮,退出房間。暮雲跟了出去,看樣子是想送一下許輕塵。

出了屋子,許輕塵對暮雲說:「穆公子,還請留步,我自己回去就好,沒多遠。」

暮雲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姓穆,我腦子出了點問題,忘了自己叫什麼了,暮雲這個名字只是瞎取得。」

「原來如此。」

「啊……許公子,我並不是來送你的。」

「那是有事要說?」

「對,之前我們交手,不知你有沒有看出些端倪?」

許輕塵點了點頭:「天下武功、劍法,無非就那些招式,各種套路都能對到一起,但是像你我這種實在對不到一塊兒的,少。」

暮雲問:「恕在下冒昧,敢問許公子師從何門何派?」

許輕塵有些為難:「我師父……不讓我說。」

暮雲有些失望,說道:「許公子不必為難,我以為我這身功夫或許跟你有些淵源。」

許輕塵搖著頭說:「我師父說只有我這麼一個徒弟,我的師門目前也只有我跟師傅兩人,抱歉,讓公子失望了。」

暮雲微笑著拱手說道:「怎會,許公子,祝你明日旗開得勝。」

「借你吉言。」

屋裡頭李鳳嵐聽著倆人的對話,無奈地問朱明玉:「這個江湖有沒有比他們兩個待人更客氣的?」

朱明玉回答:「有,白家二公子。」

「有什麼事就說嘛,那麼客氣幹啥……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第二日,比試繼續,這第一場竟然是許輕塵對張淵。

兩人跳上擂臺,張淵大笑著說:「輕塵兄弟,沒想到咱倆碰上了,等下儘管打,可別留手。」

許輕塵昨天跟李鳳嵐聊完,知道這雪蓮必定會落在自己手裡,這事他還沒跟張淵講過。現在他的心情很輕鬆,單純地想知道自己武功多高,能走到哪一步。他抱拳拱手說道:「張大哥,你也不要留手。」

「一定。」

說完,倆人打了起來。

天拳門成名已久,但一直不溫不火,門中人丁一直不旺,他們似乎也沒想過光大門派,收徒也只看個人喜好。天拳門的功法正如門派名稱,以拳法為主,但並非單純的肉拳輸出。張淵的手上戴了一對鐵手套,手套很大,關節處有空隙和轉軸。既能格擋兵刃,又能靈活變幻手型。整個江湖,只有他們一門用這種獨門兵器。

張淵的拳法非常迅猛,打起來密不透風,普通兵刃難以格擋他的攻擊。許輕塵也不敢硬碰硬,以躲閃為主,抽空刺上一劍。過了二十多招,許輕塵覺得張淵的招式有些奇怪,總覺得不對勁。他雖然沒見過什麼拳法,但是武功招式萬法歸一,總有些想通的地方。

「這拳法……少了點兒什麼。」許輕塵心中暗想,不過此刻倆人打鬥正酣,許輕塵也沒時間考慮太多。

到底是許輕塵技高一籌,一百招後,張淵疲態盡露,他抽了個時機跳出戰圈,說道:「輕塵兄弟,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是我輸,咱們就不浪費時間了。」

倆人下了擂臺,許輕塵還在想著張淵的拳法。

張淵看到許輕塵表情,問:「輕塵兄弟,想什麼呢?」

隨意指點人家門派的招式不禮貌,許輕塵敷衍道:「啊……沒什麼。」

下一局,沈香枝對朱明玉。

朱明玉之前跟沈香枝交過手,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沈香枝面無表情,跟不認識朱明玉一樣。

兩人自報家門,然後開始交手。

沈香枝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各種殺招狂風驟雨一般。朱明玉的清風劍訣雖然精妙,但是在沈香枝滂湃的內力面前根本耍不開。

朱明玉抽了個空子小聲問:「沈門主,也不用這麼拼命吧?」

「朱道長,還有力氣說話?」

「別別別,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意思意思得了。」

「輸給你沒什麼意思,不如輸給那兩個丫頭,意思更明確一些。」

朱明玉倒也不是沒有還手的餘地,但是倆人差距太大,光是格擋沈香枝的攻擊就讓朱明玉的內力捉襟見肘了。五十個回合後,朱明玉認輸。這讓臺下觀戰的俠女們大為光火,有些人看沈香枝的眼神都變了。

朱明玉跳下擂臺,琥珀迎了上去,遞給他一方手帕。

「明玉道長,擦擦汗。」

朱明玉接過手帕,看到琥珀一臉壞笑,問:「笑什麼?」

琥珀小聲說:「剛剛我跟翡翠姐偷偷看臺下的俠女們,我們在看哪位俠女對你最有意思。」

朱明玉問:「那看出來了嗎?」

「那個、還有那個,你剛才認輸的時候她倆都快哭了。」

琥珀聊的開心,卻全然不知道已經有幾個女人在死死的盯著她。那些女俠心想:清風觀不是全真教嗎?朱明玉怎麼跟長風樓的妖女勾勾搭搭的?

琥珀注意到了那幾個女人的眼神,不過她以為那些女人正用熾熱的眼神盯著朱明玉,她興奮地說:「你看你看!她們在看你!」

各種道道,朱明玉自然知道,他無奈地說:「好了,咱趕緊回去吧。」

「你回去吧,說不定下一場輪到我了。」

藥仙谷的小童走上臺,大聲喊道:「下一場!楊嚴雄!翡翠!」

翡翠和楊嚴雄先後跳上擂臺,翡翠大方地說:「請賜教。」

「賜教?」沒想到楊嚴雄忽然用戲謔的語氣說,「不是賜教。」

翡翠一頭霧水,但她不善於表達,乾脆不說話。

楊嚴雄問:「我問你,你的劍法,是不是師從陳佻?」

李鳳嵐跟翡翠說過,非必要情況下,不要說自己是陳佻的女兒,免得惹來爭端。

翡翠不說話,當是預設了。

楊嚴雄抬頭看著天,忽然陰惻惻地笑了:「他們都說,陳佻武功高強,但是並未排入天字高手榜,還說她跟天字前十打都能打個平手……嘿嘿嘿……錯,錯了。」

翡翠依然不說話。

楊嚴雄說:「想當初,我跟陳佻打過,那個

劍法……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太厲害了,太精妙了。那場比試,是我輸了。」

臺下觀眾有些錯愕。楊嚴雄是早已成名的大俠,但是十八年前就隱居了,很少在江湖露面。這次突然出現在藥仙谷,還說出了當年的這個秘密,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我從未輸的那麼徹底,不論是內功還是速度,我都不如她……我跟少林寺智誠交過手,也跟莫長風交過手,可是從來沒有敗的那麼幹脆……刀法,是條斷頭路。那場比試之後,我便棄刀從劍,希望有朝一日再跟陳佻過手……可惜,十八年前那場恩怨太過突然。十八年,我等了十八年。」

楊嚴雄看起來得有七十歲,這十八年想來過的並不順心。如果不是李鳳嵐他們出谷,楊嚴雄可能會等到死。

「哈哈哈哈!」楊嚴雄突然大笑起來,「什麼雪蓮,我不感興趣。不瞞你們說,從你們出谷那天,我就在找你們。可惜我還沒趕到洛陽,就聽說你們來了藥仙谷,不錯,讓我碰到了。女娃娃,我問你,你的劍法跟陳佻比,怎麼樣?」

翡翠回答:「差不多吧。」

楊嚴雄點點頭,說:「好。」

李鳳嵐問朱明玉:「這個楊嚴雄,是個武痴?」

朱明玉回答:「沒錯,而且相當執拗。練了一輩子刀,說練劍就練劍。他之前的幾場比試我看過了……似乎隱藏了實力。」

李鳳嵐擔憂地說:「麻煩了。」

臺上,楊嚴雄大聲對翡翠說:「女娃娃,我與你的比試,就當是與陳佻的比試,如何?」

翡翠想了想,回答:「沒問題。」

「好!痛快!那……你敢不敢下生死狀?!」

生死狀三字一出,臺下觀眾瞬間倒抽一口冷氣。先前說了,這不是什麼大比試,沒人想大動干戈,比劃比劃就算了。楊嚴雄突然說了「生死狀」三個字,臺下觀眾紛紛表示:沒白來,終於要見血了。

裁判席上,韓良大聲說:「楊前輩,這場比試意在爭奪雪蓮,不必如此。」

楊嚴雄冷笑:「我跟她的比試,已經跟你們藥仙谷無關了,我自願退出比武,但是……接你們擂臺用用。」

韓良說道:「那可否請前輩比賽結束之後再借用擂臺?」

翡翠突然說:「不用了,生死狀而已,我立下了。」

李鳳嵐心頭一震,對朱明玉和暮雲說:「你們兩個快去擂臺下!等下有危險優先救翡翠!」

她到不是擔心翡翠輸,而是真的怕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