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雲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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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覺得,這個仙子劍,太難了。
陳佻創立這套劍法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會流傳下去,所以所有劍招都是根據自己的身體來的。那種女性的柔美與刁鑽,是男人學不來的。翡翠他們小時候,跟陳佻一塊兒學劍的不止翡翠和琥珀,谷裡其他孩子只要想學,陳佻肯定會教。結果那些男孩子學了不到一個月就都放棄了,根本學不來。只有幾個小女孩兒堅持到了最後,其中又以翡翠琥珀最為出眾。
某種意義上來說,暮雲也算是個天才,這套仙子劍他只是看翡翠琥珀兩人用過幾次,便能將那些常人不理解的劍招拆解個七七八八。但也僅限於拆解,真正上手的時候才知道難度。
暮雲心裡門兒清,這套劍法,他這輩子是發揮不出全部實力了。
即便如此,即便暮雲只學了個皮毛,但是加上他強大的理解力,以及對天下武學近乎無賴的拆解力……那個少年,快被打吐了。
這不可能啊?
少年內心有些抓狂:他們這群人裡,翡翠劍法最高,其次是琥珀,再然後是朱明玉。這個叫暮雲的人他觀察過,劍法也不錯,但跟自己之間的差距很大的。怎麼才過了幾天,剛才李鳳嵐在馬車上妝模作樣的舞了幾下,這小子就脫胎換骨了?
這人什麼毛病?
暮雲,很享受現在的感覺。眼前的少年是個很不錯的對手,劍法強大,招招致命,太適合給自己練手了。一開始他還有些手忙腳亂,但是隨著他對仙子劍的理解加深,打鬥的過程中,他竟然在仙子劍的基礎上創作了一套非常適合自己的劍法。
這少年反應過來了,合著這是把自己當磨刀石了?
可是現在發飆也沒用,兩百招以後,他對暮雲就不存在任何優勢了,幾乎被壓著他,而他作為磨刀石的作用,也到頭了。
暮雲知道,再跟少年纏鬥下去,於自己的劍法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了,該贏了。
「就這樣吧,」暮雲一邊打一邊說,「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了。」語氣裡帶著他一貫的客氣。跟他熟的人都知道,他沒有要嘲諷誰,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再打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可是少年聽來,這話就很刺耳了。
少年咬著牙說:「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我不是裝的,」暮雲說,「高下已分……我……不是個濫殺的人,你我之間也沒有仇怨。實際上你們跟李鳳嵐只見也沒有仇怨,對吧?就這樣吧,收手吧,如果還這麼糾纏的話,我就只能下手殺了你了。但是,李鳳嵐不希望我殺人,可如果讓她頭疼的話,我就不得不……」
「囉嗦!」少年大怒,劍法更沒了章法。
暮雲抽了個冷子,閃身躲過一劍,調轉劍尖,用劍柄磕了一下少年的胸口。少年頓時岔氣,人直接摔了出去,倒地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暮雲看著少年,說:「你們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但其實我也沒多少。算了吧,有什麼恩怨那也都是上一代的事了。你們這樣一股腦的衝出來,很容易被人利用。接下來的江湖可能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別被捲入其中。跟你說個秘密,她們三個裡只有翡翠還沒見過血。我見到你身上包紮的傷口了,如果你的對手換成琥珀,你可能已經死了。我見過她殺人,這輩子是不想見第二次了。」
少年還是很不忿:「你一直這麼囉嗦嗎?」
暮雲笑了,還劍入鞘:「那你該慶幸,現在跟你說話的是囉嗦的我。」
暮雲不再廢話,向他們的馬車走去。
剛才這一幕早已被李鳳嵐看在眼中,她微笑的看著暮雲的背影,忽然間覺得,暮雲現在變的很可靠。
剛握住韁繩,一個白色的身影就向自己走來,那是臉上掛著自信笑
容的李鳳嵐。自從藥仙谷以來,李鳳嵐還沒這麼笑過。
暮雲問:「贏了?」
李鳳嵐笑著回答:「恩。」
說著,暮雲向李鳳嵐伸出劍鞘,習慣性地拉她上車。李鳳嵐沒有拒絕,握住了劍鞘。
在拉李鳳嵐上來的時候,暮雲又皺起了眉頭。
李鳳嵐問:「怎麼了?」
暮雲搖了搖頭,說:「感覺……你輕了好多。」
李鳳嵐笑的更開心了:「瞎說,我一直都這麼輕。」
李鳳嵐並沒有進車廂,而是坐在暮雲身邊。暮雲還是不太習慣跟她離這麼近,可李鳳嵐好像是琥珀上身了,大大咧咧地說:「咱們回去吧。」
揚鞭起航,馬車開始慢慢行進。
李鳳嵐突然想起了什麼,大驚小怪地說:「哎呀,有問題。」
暮雲問:「什麼問題?」
李鳳嵐回答:「他們倆到底是誰?」
暮雲想了想,也是,這倆人從幾天前出現,到現在徹底敗北,根本就沒說自己叫啥,甚至也沒說他們師傅叫啥。
暮雲笑著說:「他們兩個也是剛出江湖,不懂的自報家門。」
李鳳嵐深以為然:「就算找回場子了,咱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啊……麻煩死了。恭喜你啊暮雲。」
「恭喜我什麼?」
「神功初成啊,有時間得跟周嬸兒說說,她現在有了個編外弟子了。」
暮雲說:「實際上我這套劍法跟仙子劍沒太大關係了,我改了很多地方。」
「那你想好給劍法取什麼名字嗎?」
「沒有,你幫我想吧。」
「恩……」李鳳嵐想了想,「雲霧劍怎麼樣?縹緲,虛幻。」
暮雲笑了笑,回答:「好。」
順毛狀態下的李鳳嵐給誰都能聊的很開心。暮雲不是會聊天的型別,跟他說話的時候常常卡殼。可是現在李鳳嵐心情好,天南海北的找話題,暮雲自從山崖下醒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聊的這麼開心過。
…
穆梓覺得人手非常不夠用,小築派下來的任務根本無法完成。
誰都能看出來,人數本來不至於如此捉襟見肘的,可她偏偏要分出一部分人去追殺自己的替身。不過也不是白追殺,穆梓是負了大價錢的,因此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書房中,穆梓看著手上的卷宗,一陣頭疼,再這麼下去,整個洛陽部分可能都要被叫回去捱罵了。昨天中午的時候廬州送了信過來,她一直沒有時間拆開看。一方面是覺得內容會讓自己心煩,另一方面嘛……其實穆梓一直都不太鳥廬州方面。
這下心頭愈發混亂,倒是讓她有了拆開信件看一看的慾望。
看完信,穆梓覺得更煩躁了。
信上說,已經派了鴆和饕餮過來,明天就會到。信是昨天送到的,所謂的明天就是今天。
穆梓一直都很不喜歡鴆,這個傢伙老實來煩自己。
正想著,有人敲門。
穆梓問:「何人?」
「首領,家裡來人了。」
所謂家裡,就是廬州方面。
「讓他們等著!」穆梓語氣不善。
「讓人等著哪是待客之道?」門外響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這個人的聲音穆梓很熟悉,光是聽到就讓自己一陣反胃。
門被推開了,一個半張臉疤痕半張臉俊美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錦帽貂裘,打扮的頗為富貴。
「嗨呀呀,」鴆女乾笑著說,「穆梓姐姐,何必這麼拒人千里之外呢?」
穆梓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說
:「派你們來做什麼?」
鴆給自己搬了把椅子,神秘兮兮地說:「何必這麼急著知道?咱們這麼長時間不見,不敘敘舊嗎?」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嘿嘿,」鴆也不生氣,指著自己半張臉說,「我們是如此相像,哪裡沒話說呢?」
穆梓不說話,冷冷地盯著鴆。她不喜歡被人提起傷疤,可偏偏這個鴆跟自己一樣,也是毀了容。不過,不同的是:穆梓的傷疤是仇人造成的,而鴆,是自己毀掉的。
看著穆梓一臉嚴肅,鴆也不好調笑,只得一本正經地說:「北邊的人到了,有人出了大價錢對付長風樓……該動手了。」
穆梓心頭一凜,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對付長風樓,自然不是前段時間曖昧不清的暗殺,這一次……難道是要重複十九年前的事件,對整個閒人堂進行清算嗎?殘酷如穆梓,都覺得這事有些不可思議。夜羽小築不復從前,即便北邊的人到了,也不太可能圍剿整個閒人堂。何況洛陽地界上還有個白家。
鴆伸了個懶腰,說:「上次我們沒能殺掉朝嵐谷的李鳳嵐,大首領很生氣。穆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視財如命,這一下扣了我這麼多錢……心疼啊。」
「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鴆搖了搖頭,裝作為難地說:「哎……弟弟我一時開不了口啊。」
「有話直說。」
「好!痛快……穆梓姐姐,你沒有管理這方面的才能,容易意氣用事。到達洛陽這段時間毫無建樹……所以,大首領的意思是,讓我接手,從現在開始,洛陽這邊,我說了算。」
穆梓的嘴角有些不易察覺的抽動。她相信鴆的這句話,大首領一向如此,不給人留面子。
鴆接著說:「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就把印信交出來吧。」
穆梓將印信拍在桌子上,一言不發。
鴆的眼神忽然變的冰冷起來。
「穆梓,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到底是誰毀了你這張臉?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毀掉我的東西。」說著,他突然伸出手,將整個手掌放在穆梓那半張完好的臉上。穆梓只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自己的脊樑骨散開,身體變得僵硬,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鴆的表情已經從冰冷變成了憤怒,他一邊褻玩著穆梓的臉蛋,一邊惡狠狠地說:「該我毀掉的東西,卻毀在了別人手裡……」說著,手上的力道加重,穆梓感覺臉被捏的生疼,可是她不敢動。看書菈
鴆忽然鬆開了手,陰惻惻地笑著說:「你一定要把這半張臉保護好,等我找到了恢復你這張臉的方法,我會治好你,然後親手毀掉。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