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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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段時間,白道勢力數次攻伐白雲寨,但進攻都被白雲寨抵擋下來,並未造成多少實質性的傷害。白雲寨的麻煩不止於此,幾個跟白雲寨結盟的山寨不太老實,雖然寒露明確跟他們說過,禁止再行惡事,可這些山寨陽奉陰違,背地裡依然行苟且之事。一時間江湖傳聞紛紛,說寒露這個人只是偽善罷了,山匪就是山匪,還是要靠劫掠為生的。
麻煩到這裡還沒結束,本來白雲寨有些家底,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庫房逐漸空虛。眼下這些個山寨對白雲寨一個個俯首帖耳的,寒露也不好意思攻打他們。因此「搶土匪,吃飽飯」這條路子算是堵死了。
就在寒露為錢財抓耳撓腮的時候,三灣水寨邱顯榮又派人送錢送糧過來。考慮到邱顯榮的性取向,寒露本來是要拒絕的,可沒有錢手下這幫人就又要下山劫掠了。不得已,他只得捏著鼻子收了這些捐贈。
這下,關於邱顯榮跟寒露之間有貓膩的傳聞不知不覺間又傳開了。
李鳳嵐聽著楚嬌兒講的這些資訊,笑得肚子疼。她捂著肚子躺在竹床上大笑,活像個小孩子。
一旁的陳紫陽皺著眉說:「蘭姐,你這是不是有點兒過火了?」
李鳳嵐努力憋笑:「哪裡過火了?他一個大老爺們,被人誤以為喜歡男的,難道不搞笑嗎?」
楚嬌兒想了想:「不搞笑吧?我覺得喜歡什麼人,是自己的自由。」
李鳳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被人誤會,又不得不捏著鼻子接受,這滋味兒可不好受。你想想,等他手裡的錢花完了怎麼辦?主動送到人家床上嗎?哈哈哈哈哈!」
陳紫陽說:「老實講,我已經不想找回場子了。」
「那不行,」李鳳嵐神態堅決,「欺負我的人,必須得付出代價。」
陳紫陽無奈:「可是他確實沒做啥壞事啊,他收拾掉的那個鷂子寨,算是襄陽周邊做事最惡劣的匪寨,而投靠他的兩個小匪寨說白了都是走投無路的平頭老百姓。」
李鳳嵐笑著問:「你之前不是說這人包藏禍心,還要統一襄陽黑道什麼的嗎?」
「我一開始是這麼說來著,但是……你想啊,如果他真的不安好心,這段時間早就放任人馬下山劫掠了。那些個江湖人不停騷擾他們,最近他們下山買藥很頻繁,而且鹿門山的高手們也放出話來要收拾他,他那邊日子應該很難過的,已經是生死存亡之際了。」
李鳳嵐翻了個白眼:「啥好話都讓你說了是吧?」
「我就事論事嘛。」
「好好好,」李鳳嵐妥協般地說,「反正我的棋已經走完,能不能破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今後不給他下絆子就是了……不過也挺奇怪的。」
楚嬌兒問:「哪裡奇怪了?」
「我說他們白雲寨跟李鳳嵐有關係,這人怎麼不反駁呢?好像預設了一般。」
陳紫陽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蘭姐,你不是有個相好的叫暮雲嗎?(李鳳嵐:誰跟他是相好的了?!)還說他走後音訊全無,這個韓路會不會是他啊?」
李鳳嵐搖著頭,篤定地說:「不可能,他哪有那個腦子?笨得很,連別人說話的弦外之音都聽不出來,膽子小得要命,心裡話都不敢說,不可能是他的。」
「你不是說他是兩個人嗎?會不會是另一個?」
「另一個更笨。」
雖然李鳳嵐和暮雲兩個……不是,三個人沒有猜到對方身份,但是遠在天邊的白叔禹和陳子決早就猜到了。
此刻,身處兩地的兩個聰明人同時看著手裡的簡報,兩人的表情一模一樣。
眉頭緊鎖,費解,想不明白,懷疑人生。
陳子決喃喃自語:「這個木蘭肯定是李鳳嵐啊。」
白叔禹撓了撓後腦勺:「鳳儀劍?這不暮雲嗎?」
然後發出了同樣的感嘆:「這倆人玩啥呢?」
閒人堂中,白叔禹將帶來的情報分給眾人看,大傢伙一個個都眉頭緊鎖。
朱明玉忽然大聲說:「這人肯定是晨霧!這小子那段時間天天跟我炫耀他的劍,說什麼是李鳳嵐送的,還故意選了把叫‘鳳儀的劍,沒錯,肯定是他!」
一旁的蔣敬歌點點頭,面色凝重地說:「我也記得……當初跟他過招的時候,他劍上好像有字來著。」
翡翠嘆了口氣:「之前在揚州,逗那個劉家大公子玩的時候,李鳳嵐取了個假名字,就叫木蘭。而且……‘鬼谷派這個伎倆她在九江的時候就用過了。」
琥珀不停地往嘴裡塞著乾果,認真地說:「那咱們去襄陽找他們吧!」
白叔禹攤了攤手:「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倆在做什麼?暮雲成了山匪頭子,改名叫韓路。李鳳嵐也隱藏了姓名,改名叫木蘭。木蘭故意散播訊息,聲稱韓路跟李鳳嵐有關係,各個白道勢力最近都在擠兌他。咱們分析一下,他們倆人的目的是什麼?」
朱明玉不懷好意地笑了:「我猜,倆人肯定已經碰頭了,過了段無憂無慮的小日子,然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鬧掰了,現在倆人正鬧彆扭呢。」
翡翠搖了搖頭:「不太可能,李鳳嵐雖然心眼兒小愛吃醋,但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那天劉盾說去救暮雲,然後就沒再回來過,這事會不會跟劉盾有關係?」
琥珀用力嚥下嘴裡的食物:「會不會是這樣啊?劉盾喜歡嵐姐姐,然後暮雲知道了,然後暮雲吃醋了,然後就打起來了。」
白叔禹制止他們胡思亂想:「你們能不能靠譜點兒?說的這些有可能嗎?李鳳嵐是不懂事,晨霧這小子確實不老實,但是暮雲還是很識大體的好不好?犯得著為了男女關係鬧得這麼大嗎?聽說襄陽那邊因為這事死掉的人已經快五十多了,這事越往後就越不好收場了。」
這時候蔣敬靜突然說:「會不會……他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琥珀皺眉:「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白叔禹點點頭:「也有這個可能……暮雲又不知道李鳳嵐搞鬼谷派這個事,自然想不到木蘭是李鳳嵐……那鳳儀劍呢?李鳳嵐也想不到嗎?那玩意兒不是他倆的定情信物嗎?」
翡翠突然揉著腦袋說:「說不定李鳳嵐真的沒想到。」
「為何這麼說?」
「那個時候李鳳嵐對他們還沒有那方面的感情,說不定那把劍就是她隨手買的。你們想想,當時的暮雲手裡只有一把斷劍,而他們馬上就要面對一大群敵人,李鳳嵐肯定要給他弄一把趁手的兵刃。再說了,當時的李鳳嵐傷剛好,又跑了那麼長時間,肯定沒心思記著這事……而且……」
白叔禹問:「而且什麼?」
「而且,如果她真記得這把劍,她就不會把我送給她的鈴鐺送給暮雲了。」
眾人沉默,這該死的緣分。
沉默良久,翡翠問:「為什麼非要說這把劍呢?」
白叔禹回答:「暮雲肯定知道李鳳嵐在襄陽城,為了讓李鳳嵐主動去找他?」
翡翠搖著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們明明有更好的接頭暗號。」
琥珀問:「啥啊?」
翡翠翻了個白眼:「他的那個劍法,名字取得很肉麻,還是李鳳嵐幫他取的。」
眾人又沉默了。
就在大堂裡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的時候,朱明玉突然開始笑了,
先是竊笑,最後忍不住大笑,其他人都皺著眉頭看著他,想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病。
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朱明玉努力憋住笑:「哈哈……我就是感覺跟看戲一樣,以後見到他倆,看我不擠兌死他們,哈哈哈哈哈……」
朱明玉很記仇,晨霧有幾次讓他下不來臺,他全記著呢。
白叔禹今天來閒人堂就是為了商議這件事,當然,見翡翠也是很重要的。自從上次翡翠跟陳玲兒去洛陽城玩了一次以後,她就很少去白家了。翡翠深刻認識到了自己根本就玩不來情報這套東西,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乾脆不去了。
但是白雪言認準了她這個弟媳婦,即便白家現在這麼忙,還天天讓白叔禹沒事來找找翡翠。
閒人堂外竹林中,兩人並肩走著,走得很慢。
「夜羽小築的幾個首領這段時間悄無聲息,沒有一個露頭的。如果想開戰,他們還是在暗處。」白叔禹低聲說著。
翡翠說道:「聽陳玲兒說,疤臉把鴆殺掉了,是真的嗎?」
白叔禹點頭:「沒錯,八九不離十。而且……疤臉也失蹤了,連夜羽小築都在找她。」
「真正想躲起來的人,別人是找不到的。」
「是啊……你真不關心李鳳嵐?」
「不關心。」
「她現在還挺危險的,那些盤踞在襄陽的勢力……」
翡翠突然有些不耐煩,打斷了白叔禹的話:「你好不容易過來找我一趟,三句不離李鳳嵐,她有那麼重要嗎?」
白叔禹有些為難:「雖然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是她確實很重要。沒了她,你們長風樓的人力就用不到了。你又不擅長這些,現在你們長風樓的人還在外面散著呢,都大半年了。」
翡翠停下了腳步,喃喃地說:「我不想管了。」
聲音很小,白叔禹沒聽清,他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想管了!」翡翠提高了音量,「報仇,陰謀,玩腦筋,太無聊了,每個人都苦大仇深,每個人都有不得不殺人的理由,白叔禹,你覺得有意思嗎?」
白叔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翡翠接著說:「當年你們三家在江湖上名聲並不好,長風樓跟你們走得近,也被江湖人忌憚。過去的那幾十年,多少人因為你們死掉的?等我們做完了這一切,滅掉了夜羽小築,殺掉了幕後主使,然後呢?你重振白家,李鳳瑤重振李家,江湖又要面對你們。再過幾十年,二十年前的悲劇再次上演,迴圈往復……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就沒有結束的時候嗎?」
白叔禹看著翡翠認真地表情,他輕聲說:「我們曾經聊過你們三個。」
「你們?」
「對,我,朱明玉,還有暮雲。琥珀單純,除了身邊人,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她是最容易被外物感染的人,很慶幸她在朝嵐谷長大,如果是被歹人養大的,這個江湖就要有一個大魔頭了。李鳳嵐聰慧,她總能注意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可惜太重感情,什麼事都想完美解決,卻往往適得其反。你看似最冷淡,但其實是三人中性格最彆扭的一個,關心不會說,發火也放不開。對於周邊事物,你有時候比琥珀還要漠不關心。其實李鳳嵐考慮的那些動關係你都考慮過,但是你想不通,又不願跟人講,就自己跟自己擰巴。不願意遷怒別人,又不願意怪自己,所以我就成了受氣包。」
翡翠皺眉:「我有那麼糟糕嗎?」
白叔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的。你剛才問我這一切有沒有結束的時候,我以為以你的性格一輩子也不會問出這種問題來。看來……翡翠,你是真的累了。李鳳嵐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努力扮演好李鳳嵐的角色,要替代她。姐姐犯了錯,妹妹想辦法
彌補。」ap.
「我從來不把她當姐姐。」
「隨你怎麼說……翡翠,去襄陽吧。」
翡翠搖頭:「不去。」
「去吧,帶上琥珀。你們三個一塊兒出谷的,也要一塊兒回去。李鳳嵐身邊沒你不行。」
「我怎麼感覺你在攆我走?」
白叔禹反問:「我捨得嗎?」
白叔禹笑了,牽起翡翠的手,笑著說:「只要你爹孃點頭,我恨不得現在就娶了你……去襄陽吧,跟琥珀一起。現在襄陽那邊白家伸不出手,你們兩個正好幫我探探路。」
「我跟琥珀去,你放心嗎?」
「天下沒有能打得過你倆聯手的人,去吧……就你倆啊,朱明玉得留下,他得給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