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李鳳嵐說:「行了,事兒解決了。你把她哥放了吧,你們愛去哪去哪兒,以後不準來找我麻煩。」

「等等!」劉墩子說,「誰說只比一場的?」

李鳳嵐瞬間暴跳如雷:「給臉不要臉是吧?!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想死嗎?!琥珀!給我劈了他!」

劉墩子急忙說:「下一場不是打架!是比輕功!輕功!」

李鳳嵐問蔣敬靜:「你沒告訴他我輕功有多好嗎?」

「說了,他不信。」

李鳳嵐耐著性子跳下馬車,說:「再比一場,輸了趕緊滾。」

劉墩子笑著說:「李小姐,別太自信。」

李鳳嵐足尖輕點,人如同被風吹起的樹葉,沒見腿怎麼彎曲,人已經飄了起來。她輕盈的踩了幾下身後大樹的枝丫,站在了一個小拇指粗細的枝頭上,那根樹枝只是微微彎曲,彷彿落上了一隻鳥。

她舉目四瞧,望了望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說:「從這兒到那個山頭,一個來回,誰先回來就算誰贏。沒意見的話就開始吧。」

許輕塵和綾含是第一次見李鳳嵐使用輕功,兩人驚的下巴都快掉了。這是人能用出來的輕功嗎?怪不得她敢說尹紅霞的輕功不如自己。要知道,尹紅霞的輕功放到現在那也是頂尖的。.

震驚的不止許輕塵和綾含,蔣敬歌和劉墩子同樣震驚。

劉墩子手裡的劍掉了,渾然不知。他呆呆地看著樹梢頂上的李鳳嵐,整個人如同傻了。

李鳳嵐見他不說話,便不耐煩的問:「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啊?」

「撲通」一聲,劉墩子跪在了地上,嘴裡喃喃地說:「仙、仙子啊!」

李鳳嵐嘆了口氣,知道不用比了,她跳下枝頭,說道:「那你認輸吧。」

「我認輸!」

「行,我知道了,滾吧。」

然後對蔣敬靜說:「你也走吧,帶上你哥走遠一點。我說話不好聽,但這是為了你們好,你們沒什麼江湖經驗,老是偷偷跟著我,會死的。」

蔣敬靜跳下馬車,對李鳳嵐說:「多謝……大恩大德……」

「不用說了,用不著你報恩。」

這時候,劉墩子跪在地上以極快的速度向李鳳嵐爬來,琥珀急忙擋在李鳳嵐面前。

劉墩子用滿含期待的目光盯著李鳳嵐,激動到快要哭出來。

「李小姐!李小姐!我求你!我求你收我為徒!」

李鳳嵐的火氣又要壓不住了:「我不收徒弟。」

「讓我當牛做馬都行!只要你教我輕功!」

「我說了,我不收徒弟。」

他一點兒也不顧形象,努力想要爬到李鳳嵐身邊,但是始終被琥珀擋著,嘴裡在不停的求情:「求求你!李小姐!你讓我當狗都行!只要你教我輕功!求求你!」

李鳳嵐大怒:「我說了我不收徒弟!你也配當我的狗?!而且!我這輕功你學不來!」

「為什麼?!為什麼學不來?!」李鳳嵐的話似乎刺激到了他,他大聲說,「我從小到大!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說我學什麼也學不好!本門劍譜!我師父不傳給我!說我學不來!李小姐你也說我學不來你的輕功?!為什麼?!難道我這輩子只能靠自己嗎?!我就是想得到一點點的幫助!不要多的!一點點就行!」

李鳳嵐是個懂禮數的人,從小周瀟和陳佻就教育她,不要戳人短處,那不叫聰明,那叫沒教養。

但是現在,李鳳嵐顧不了那麼多了。

「你腿太短!學不了!」

劉墩子如遭雷擊。

蔣敬靜輕蔑一笑:「我不妨告訴你

吧,本門劍譜你也學不了,不是師父不傳給你,而是怕打擊你。」

說著,蔣敬靜伸手入懷,掏出一本已經發黃的書籍丟到了劉墩子面前:「這劍譜師傅很珍惜,不過……我已經見過比我們更厲害的劍法了,在她們面前,這劍法不值什麼錢。你拿去吧,以後……求你不要再找我們兄妹麻煩。」

劉墩子一把抓起劍譜,如飢似渴的翻閱,可是翻了沒幾頁,他的表情就開始無奈,隨後沮喪,最後絕望。

然後往地上一坐,開始嚎啕大哭。他終其一生都想習得門內真傳,誰知道師傅只交給他最基礎的,其他一概不教。他的劍法和輕功,實際上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在師父手下這麼多年,沒有得到過他應得的,早就讓他內心有些扭曲。現在,真相大白了,他崩潰了。在身體缺陷面前,任何努力都是打折扣的。對正常人來說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他面前如同天塹,一輩子也過不去。

李鳳嵐跳上馬車,說:「你慢慢哭吧。咱們走。」

蔣敬靜作揖說道:「李小姐,雖然你覺得我的報恩不值錢,但我兄妹的命是你救的。從今日起,我們兄妹不會再去糾纏你,若以後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我們定當全力相助。」

李鳳嵐只是擺了擺手,沒說什麼。

馬車緩緩駛離鐵匠溝,那師兄妹三人果然沒人追來。

李鳳嵐覺得自己錯了,錯的離譜,就該讓琥珀直接把劉墩子給劈了。

晚上他們在客棧大堂裡吃飯的時候,就看到門口一個侏儒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進來也不搭理上前搭話的店夥計,徑直走到李鳳嵐他們桌前。

還不等李鳳嵐發飆,劉墩子抱拳拱手,說道:「李小姐,還沒自我介紹,在下姓劉,單名一個盾字。我知道你嫌棄我。」

李鳳嵐一翻白眼:「我懶得嫌棄你。」

「今日見了李小姐的輕功,驚為天人。在下知道,這輩子也達不到李小姐的高度了,但我不死心。若小姐不嫌棄,我願追隨小姐,哪怕從您輕功裡習得一點點皮毛也行。」

「我嫌棄。」

「在下知道李小姐從朝嵐谷出來是有事要做,我想,您一定缺人手。」

「不缺。」

「在下雖然打不過這位姑娘和那位姑娘,但一般高手還是不在話下的,守在小姐身邊,為小姐保駕護航不是問題。」

「很是問題……行了,你先別說了。我明說吧,我是有事不假,但是來歷不明的人我不用,我信不過你。」

劉盾拔出長劍,信誓旦旦地說道:「若小姐不信,我可自斷一臂。」

許輕塵一捂臉,綾含憋笑。

琥珀若有所思地說:「我劍法也贏了你啊,為什麼不求著我教你劍法呢?」

劉盾眼睛一亮:「真的?」

朱明玉急忙說:「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這位劉兄,您就別糾纏了,我們有事,跟著我們不安全。咱們萍水相逢,以後裝作不認識就好。」

劉盾低頭想了想,竟然說:「好。」

說完就走到了旁邊桌子,讓店小二上了幾道菜和一壺酒水。

李鳳嵐拍了拍腦袋,說:「算了,客棧不是咱們家開的,人家在這兒吃飯咱管不了。別理他。」

本以為劉盾死心了,誰知道第二天他們上路後,劉盾竟然不遠不近地跟著。李鳳嵐回頭看了看他的小短腿,覺得頭疼不已。

綾含笑著說:「我看他似乎也沒壞心思,應該只是個單純的武痴,就讓他跟著吧。再說了,你現在確實缺人。」

李鳳嵐說:「這種來歷不明的人,就算我敢用,回去了也會被白叔禹嘟囔死。」

朱明玉家

在華州拓崗鎮,鎮子規模不小。由於朱家長年佈施,因此整個拓崗鎮還算繁華。按照朱明玉所說,拓崗鎮十家店鋪裡就有五家是他們家的。自打他們進了鎮子,就有人認出了朱明玉,因此上前打招呼的人不少。

朱家大少爺回家的訊息傳的很快,不大會兒大半個拓崗鎮都知道了。

許輕塵騎在馬上,笑著說:「朱兄,這馬車該我來駕駛的。朱家大少爺親自趕車,會讓人家誤會車裡人的身份的。」

朱明玉也笑著說:「沒事,她們當得起。」

不多時,到了朱家大門口。大門早就敞開了,幾個下人在門口站著,望穿秋水,待看到朱明玉後,他們一股腦地迎了上去。

「少爺!您回來了!」

「來來來,少爺,把車給我。」

「少爺,您這一路辛苦了啊,老爺和夫人每天想您想得都吃不下飯。」

朱明玉一邊應付著他們一邊下了馬車。車裡面琥珀卻緊張了,不敢下車。

李鳳嵐勸道:「琥珀?你怎麼了?害怕?怕什麼?他們家又不會吃了你。」

琥珀問:「我、我就這麼下去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

說著,李鳳嵐和綾含拉著琥珀下了馬車。

剛下車,還來不及看看朱家大門,門內,一對兒衣著考究的老夫婦在一眾家丁丫鬟的簇擁下走了出來。老夫婦就是朱明玉的父母,老頭看起來得有六十多,但其實他今年才五十出頭,由於這兩年傷病纏身,看起來老了很多。

看到自己的好大兒,老兩口淚流滿面。

「兒啊!我的兒啊!」

朱明玉看到三年不見的父母,尤其是老爹,現在老成這個樣子,不由得眼眶發熱。顧不得是在大街上,撩袍下跪,一磕到地,帶著哭腔說:「爹!娘!孩兒不孝!」

老兩口兒趕緊把朱明玉攙起來,愛憐的打量著他。

琥珀小聲問:「我……不用跪吧?」

李鳳嵐輕輕掐她一下,小聲說:「還記得我前兩天教你的嗎?儘量少說話。」

琥珀點點頭。

朱明玉趕緊跟老兩口介紹:「爹孃,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朱老爺子說:「這一路風塵,怪不容易的,都快上家裡來。」

剛進了院子,一個妙齡少女跑了過來,臉上掛著淚水,一邊跑一邊說:「哥!你回來了!」

這位是朱明玉的二妹,朱紫。

朱明玉摸了摸妹妹的腦袋,說道:「紫兒,三年不見,長大了啊。」

朱紫哭著說:「姐姐前幾天來信了,說你會回家,這幾天家裡度日如年,都盼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