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向葉澹臺投去目光。

“小胖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葉澹臺心中波濤洶湧,面上卻一直保持著從容,他拿刀的手微微顫抖,出賣了他。

“殿下!孩子還小不懂事,他都是胡說的,有什麼問題衝我來!”姚胖子護子心切,竟掙脫了影衛的束縛擋在兒子的前面,眼神警惕,就像一隻護著狼仔的老狼。

“爹爹不用擔心,他是美女姐姐的夫君,美女姐姐說他很善良,不會傷害我們的,”小胖子抱住姚胖子的手,開心的搖了搖,“美女姐姐要是知道他的夫君回來了,肯定很開心呢,原來他沒有和孃親在很遠的地方呀。”

姚胖子對於自家兒子的話也是一頭霧水,他緊張的看了一眼葉澹臺,並未有什麼動作,暗自送了一口氣問道:“你說的美女姐姐,是誰?”

“就是一直跟在爹爹身邊的那個呀。”姚胖子恍然大悟,理所應當的以為兒子說的是烏雅,烏雅的姿色雖稱不上是傾城傾國,但也很是英氣幹練。

“原來如此……”姚胖子轉頭對葉澹臺磕頭道,“是在下眼拙,竟不知王妃就在身邊。”

葉澹臺心中疑慮頗多,他低眸詢問小胖子道:“你怎麼知道本王就是她的夫君?”

小胖子二話不說拉起了葉澹臺得手,一旁的影衛見狀下意識要將他拉開,被男人的目光阻止。

小胖子拉著葉澹臺來到後方營地,這是他第一次踏足後方營地,推開幄帳的簾子時,蘇傾城慣用的香味撲面而來。

幄帳雖小,該有的擺設卻一個也不少,從床榻到書桌,雖比不上王府裡的物件,但也不難看出主人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這些陳設習慣,都是蘇傾城的……

小胖子從書桌上拿起一幅畫,得意洋洋道:“看,這就是美女姐姐畫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就是畫中之人,對吧。”

葉澹臺收回視線,抬眸望去。

畫中男子一身狐裘,長髮披散至肩,眉眼溫和,嘴角帶笑,周身還有飄落的雪花和一棵柿子樹,仔細看,他的眸中似乎還有一女子的倩影……

她畫的,是在青水時的畫像。

“嗯,你很厲害。”葉澹臺的眼角微微溼潤,一滴淚毫無預兆的從眼角滑落。

他不敢想象,在血陣時,蘇傾城是怎麼孤身一人闖進來,幫他解毒……又是怎麼悄無聲息的離開。

他如視珍寶般將畫卷起來,轉身對姚胖子道:“多謝這些時日對家妻的照顧,不知你可知她去了哪裡?”

姚胖子搖搖頭,對於葉澹臺態度的轉變他心有疑慮卻不敢多言:“那日吃晚膳時她就不見了。”

葉澹臺微微點頭腳步匆忙的離開,他回到幄帳,激動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日思夜想的人原來就在身邊的那種感覺,讓他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般痛。

夜晚的風輕拂過他的臉龐,與蘇傾城的點點滴滴浮現在腦海中……

“下令徹查軍營,一有王妃的訊息第一時間來彙報。”

“是。”

他突然想起火魅的話,如果是蘇傾城的話,有能力幫他解毒,也不足為奇了。

臨按城中。

在蘇傾城的強烈要求下,二人只是在臨安置辦了些衣物和日用品便打算回到軍營,臨走前,烏雅替蘇傾城最後把一次脈。

“變聲藥不能吃,易容丹也不能吃,不要再傻傻的幫別人擋帶毒的刀,也不要情緒激動,等你處理完事情,第一時間跟我回京城。”

“知道了,你什麼時候這麼嘮叨了。”蘇傾城揉了揉睡迷糊了的頭,嘴上如果這麼說,心裡卻很清楚這是烏雅對她的關心。

她拿起桌上從京城送來的家書,落款是丹墨。

她們在臨安落腳後便給丹墨送了信,告知她以後家書往客棧送,可在那不久蘇傾城就跟著姚胖子去了軍營。

客棧的房間她一下子包了半年,信都堆積在此處。

蘇傾城在烏雅收拾東西的間隙,一封封開啟。

信上大致說了下京城的近況。

茶樓還是老樣子,在蔡之武的光顧下名聲越來越好,已經算是京城最有名的茶樓,達官貴人也越來越喜歡去。

至於普華寺,蘇擎蒼來過一次,但丹墨打發走後就再也沒來過了,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

而蘇若夕和柳如眉母女,一直背軟禁在城東的宅子處,周圍全是葉澹臺得人守著,她們也沒作什麼妖,表面上本本分分……

最後,丹墨信上提到,葉澹臺每隔兩三日就會送信來普華寺,她不敢擅自開啟便一併差人送了過來。

蘇傾城摸著那沉甸甸的信件,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她在葉澹臺的書桌上已經看到過了。

當她猶豫著開啟時,卻發現信雖多,但信上的字卻和她所看見的大相徑庭。

全是最基本的問候,連一頁紙都沒有寫滿……

“他這是什麼意思?”蘇傾城很是驚訝。

明明在軍營裡看到的那些信每一封都訴說了他的想念,可怎麼實際送回京城的信又是如此簡短。

她嘴角微微上揚,喃喃道:“真是個彆扭的人。”

“走吧,收拾好了。”

“好。”

軍營裡。

葉澹臺徹夜未眠,頭疼的厲害,前線急報傳來:“啟稟殿下,東凌不知從哪習得了排兵佈陣之法,十分新奇,我方連連後退,恐要守不住了。”

男人黑眸微暗,看似平靜的湖面實則早已波濤洶湧。

“本王去看看。”他換上黃金鎧甲,昔日少年將軍模樣再現。

臨走前,葉澹臺駐足在蘇傾城的幄帳外,眼底劃過一抹不捨。

“你們在外面等。”他淡淡道,動作輕柔的推開簾子,緩步走了進去。

葉澹臺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閱,腦海中想象著女子在這裡讀書寫字時的倩影,嘴角微微上揚。

想著想著,心卻突然抽痛起來,她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沒有認出來。

隨即,葉澹臺拿起桌上的筆,在一張紙上寫了“等我”二字後起身。

他的肩上,還有萬千士兵的信任,他的背後,是他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