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好衣裳,只見正門處守著的幾個侍衛丫鬟都不見了。

“南安郡主,王爺說了,大喜之日外人不可擋路,這佛堂周圍的人都撤下去了。”領頭的丫鬟操著一口南冶話,似乎在暗示蘇傾城她的身份。

後者微微點頭,走在幾人的前面道:“彩禮是臨時準備的嗎?”

她想著,南冶的婚嫁習俗,彩禮一般都是在雙方定下婚約的那日男方就送過來,東凌也是大婚前七日。

不過來東凌後,事情接踵而來,她壓根就忘了這回事。

想來可能昨夜葉澹臺就是去置辦這件事。

“不是,王爺從一月前就開始準備了,”領頭的丫鬟道,“只是嫁衣的尺寸繡娘們不太清楚,只能先大概剪裁,前幾日才拿到郡主的尺寸,連夜趕工昨夜才成的。”

蘇傾城心裡一動,一月前,估摸著就是二人剛相見不久,他這麼早就開始準備再娶一次了。

不久後,蘇傾城來到公主府的正殿,只見葉澹臺悠然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大公主則坐在側位。

黑金鑲珠袍子彷彿為他量身定做,嘴角帶著一抹淺淺輕慢卻又不讓人反感的微笑,五官稜角分明,尤其是放蕩不羈的坐姿,看著懶散卻透露著懶洋洋的高貴,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蘇傾城微微福身後便落座在阿嫣身旁。

阿嫣不是大公主,自然不會設身處地的為東凌著想,更不會為了兩國關係就對葉澹臺恭敬:“御南王,也不知你看上我這個表妹什麼了,除了有一張好臉蛋,難道你們南冶都是好色之人?”

“許久未見,大公主的嘴還是這麼口無遮攔,讓本王想想,上次聽到如此言論還是在半年前南冶的國宴上,自那之後,東凌就被南冶打得連連後退。”

葉澹臺從蘇傾城落座後眼神就一直在她身上,看都沒有看這個冒牌貨一眼,語氣也猶如寒冬冰窖。

阿嫣被他噎住,葉澹臺帶來的彩禮箱子幾乎擺滿了公主府的院子,她有些不服,憑什麼歐陽夕的鄉下表妹就可以嫁的如此風光。

“伏一,唱出來吧。”

按照東凌的習俗,男方帶嫁妝過來時需要聘請一位聲音洪亮之人將禮單唱出來,聲音越大寓意越好。

只見伏一穿著整齊正式,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響徹整個公主府:“紅木雕雲紋嵌理石羅漢床一張、紫檀貼皮雕瑞獸花卉床一張、雕花細木貴妃榻、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紋架格一件、紫檀八仙八寶紋頂堅櫃一件、珊瑚迎門櫃一件,紫檀西洋花紋扶手椅一對、櫻木根雕圈椅一對、黑漆款彩百鳥朝鳳圖圍屏一對……”

伏一顯然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唱的毫無感情,純靠大白嗓吼,聽起來乾乾巴巴,卻絲毫不影響公主府的人目瞪口呆。

這才第一頁,就足足唸了快一炷香的功夫,這麼多的傢俱擺件,足足可以將公主府所有的空地佔滿還綽綽有餘。

伏一停了下來,阿嫣鬆了一口氣,這麼多東西聽的她愈發心癢,恨不得搶過來佔為己有。

“接著唱。”葉澹臺看伏一喝了一杯茶後,道。

“第二頁是首飾,白玉嵌珠翠玉簪一對、蝴蝶流蘇簪一對、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一對、玉蝴蝶紋步搖、四蝴蝶銀步搖各一對、蝴蝶、珍珠、纏枝釵各一對、藍寶石、金環紅寶石、鑲珠金蝴蝶耳環各一對……”

珠寶首飾最是貴重,這裡面隨便單拿出來都是尋常人家一輩子只能買一件的飾品,且東凌卻手巧的工匠,像蝴蝶這般特殊造型的珠寶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也大多都在宮裡那些娘娘手裡。

阿嫣深吸一口氣,笑容一僵道:“御南王是怕新娶的王妃又跑了吧,這恐怕把家底都搬空了,其實不必如此的……”

“大公主,這些東西又不是給你的,還是少替別人操心吧。”

阿嫣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雙手握成了拳頭。

而那邊伏一已經開始唱第三頁:“第三頁是布匹成衣,羽緞、羽紗、蜀錦各十匹,香雲紗、蟬翼紗、軟煙羅各二十匹,火狐皮、沙狐皮、白狐皮、珍珠毛羊皮各十匹,青彈墨藤紋雲錦大袖衣一件、桃紅刻絲並蒂蓮紋彩暈錦春衫一件、烏金雲繡衫、如意雲紋衫各一件……”

“第四頁是擺件,白點朱流霞花盍一對、駕鴦戲水因扇一對、金絲檀木小圓桌一張、素三彩十八子攢盤一個、琉璃茶葉罐一件……”

第五頁是丫鬟、侍衛。

第六頁是各大家的古玩字畫。

第七頁是馬匹馬車

……

第十頁,是在南冶的田產商鋪和宅子。

伏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這輩子說的話加起來恐怕都沒有今日說的多,長長一張彩禮帖遞給蘇傾城,她此時還沒有從這豪華的彩禮中反應過來。

她在王府少說也有一兩年了,怎麼葉澹臺還藏了這麼多的寶貝沒有告訴她。

“這些有一部分是葉家祖傳下來的,”葉澹臺看出她的疑慮,“南安郡主若是嫌麻煩,將一部分變賣了本王也沒有意見。”

“哼,御南王在說笑吧,”阿嫣嫉妒的快要窒息,“御南王的這份彩禮單莫不是作假的吧,別打腫臉充胖子最後丟人。”

她從小在鄉下長大,就算被大公主母族發現,培養成大公主的替身,她們一家人也沒給過她什麼好處,甚至好些個珠寶首飾都是沈康年送給她的。

誰知葉澹臺根本懶得搭理她,只深情的望著蘇傾城,眼眸中閃爍著微光。

“除此之外,還有你的嫁衣。”

只見伏一走上前來,手裡捧著梨木雕花盒,蘇傾城也不是第一次穿嫁衣,算上前世也已經是第四次,心中卻也還是期盼起來。

其中兩次,分別是前世今生在南冶時嫁給葉澹臺,嫁衣都是買的成衣鋪現成的,做工粗糙不說,樣式還不好看,而嫁給傅行舟那次,嫁衣是她親手縫的。

她從小手指不沾陽春水,女紅都是當時現學的,春心萌動的少女懷著濃濃的情誼,在無數個挑燈的夜晚,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