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丘問道 第195章 崖底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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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然認為這個問題多此一問,“殿下昏迷未醒,我自是要檢查過後方能用藥。”
子桑瑾臉色開始複雜,“你們行醫就診不都診脈,之後按方開藥?”
“外傷如骨折必然要捏骨才可判斷。”
“你一個女人……”子桑瑾本就不好的臉色有點發青,“成何體統。”
陸安然手裡拿著幾根削掉皮的樹枝比對,聞言抬眸,蹙眉道:“我以仵作之身驗屍時,從不在意男女差別,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子桑瑾惱羞成怒:“陸安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沒拿他當男人還是沒把他當活人?
不管是哪個答案,子桑瑾都覺得無法接受。
休息了一會,子桑瑾把心口惡氣嚥下去,眼神往陸安然那頭瞟一樣,“你手裡拿著什麼?”
“殿下右腿骨折,最好用樹枝固定,以免日後落下病根。”
子桑瑾狐疑的打量片刻,“你一個仵作?看病行不行?”
陸安然眼神誠懇道:“應當過得去。”
子桑瑾差點昏過去,他堂堂太子,怎麼就落到這個女人手裡。
兩個人一隻左腳一隻右腳,兩相對坐,還挺對稱。
“這是哪裡?”子桑瑾看向湖泊,“好像不是我們掉落那塊地方。”
“嗯,估計是下墜過程中飄遠了。”
“這湖……難道是昱月十八泊其中一湖。”
陸安然在子桑瑾還沒醒的時候在地上畫了一遍地形圖,大概推測出位置,不過她沒想到子桑瑾僅憑著幾眼就認出來。
子桑瑾從她眼神中看出疑惑,道:“本宮在帝丘待了大半年又不是白待著。”
陸安然很以為然,“殿下剿匪有功,鋤奸也有道。”
子桑瑾咂摸出一點意味,“說清楚。”
這裡只有兩人,陸安然不需要避諱,直接道:“周家和薛大人那些事,是殿下讓於知府來透露給我們的吧。”
“想要栽贓本宮,好歹先給本宮說個原因出來。”
陸安然並未蒙面,左右陰陽臉暴露在人前,秀麗與猙獰對撞,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只是她一雙眼眸平靜淡然,使得那股異樣又沖淡了不少,“於知府行事小心謹慎,雖說著我對他有恩,實際上若不是我插手,原也沒什麼人發現那案子出錯在哪裡,只會稱讚於知府破案迅速。”
如若那樣,不過一個紅姑冤死,其他人沒有任何損失。
子桑瑾對上眼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居然忽略了那樣一張臉,聽她說道:“周家的案子尚沒有定義,可於知府那番話,話裡話外都暗指薛大人甚至劉家,乃至二皇子。”
“就這?”
“王大人在任和周家打交道這麼多年,偏要卸任才緊抓周家罪名不放,於知府一個把官位看得那麼重的人,突然又不問前程一意孤行幫助辭官的老大人,殿下不覺得處處都說不過去嗎?”
子桑瑾勾了勾唇角,沒什麼笑意道:“本宮聽聞提刑司破案神速,莫非也是用的這種法子?”
“最重要的一點,王大人與御史臺大夫乃故交,他要有證據,為何不直接上呈,反而交代給初次蒙面的於知府。”
現任御史臺大夫顧國樑乃當今皇后父親,但凡有利可圖,必然用此事緊咬薛劉不放,怎麼也要從二皇子和淑妃身上扒一層皮下來。
雲起和陸安然討論的時候,她不是很明白,為何太子不乾脆讓於知府暗中捅給皇后那邊。
聽了陸安然的問題,雲起輕哂:“連你我都能想通的事情,顧國樑浸淫官場多年,老狐狸早就成精,他會想不明白?”
到時候一樣能達成太子目的,但也會讓顧家人意識到小太子長大了,需要提防。
此刻,陸安然說完後,兩人保持了少頃沉默,子桑瑾開口,說的卻是:“你都看過附近了?有沒有其他的路可通往外頭?”
陸安然視線在他身上定了定,轉移開後,回道:“有三條出路。第一,我們可以在原地等著人來救。”
子桑瑾輕哼:“你好像說了句廢話。”
陸安然手指前面湖泊,“如我沒有猜測,這是十八泊的第十四泊,既然昱月十八泊每一泊都相連,肯定能通到外頭。”
“你確定不會先憋死?”
陸安嘆氣,“或者我們另找出路。”
“靠你一條殘腿?”
陸安然在固定好的腿上一眼掃過,“好,那我們就等人來救。”
子桑瑾張了張嘴,收回滾到喉嚨口的反駁,矜持地頷首:“嗯,本宮估計不會很久。”
既然要等,兩人要先合計這段時間怎麼度過,一怕野獸來襲,二要尋找食物,三最重要,沒多久太陽要下山,他們必須找個能過夜的地方。
“本宮看這片湖畔還算安全,今晚……”
不等說完,陸安然搖頭:“殿下內傷嚴重,湖邊溼氣太重不適合久待,而且人要飲水獸類也同樣,如果遇到了野獸,我們對付不了。”
兩人商議沿著林子往前看看,走之前,子桑瑾去湖邊清洗一下,順便喝兩口水潤潤喉。
剛靠近,首先看到一具屍體,子桑瑾先一愣,後鬆口氣,看來紅鬍子確實死了,他也算沒白墜一次崖。
子桑瑾沒有特別的潔癖,但要他喝死人泡過的水,還是有點難以下嚥。
轉頭走了一步,忽然想到什麼,“你給本宮喝的水,不會從這個湖裡舀來的吧?”
陸安然聞聲抬頭,不解道:“這裡只有一個湖。”隨後看到子桑瑾落到屍體上的目光,明白了他介意什麼,“太子殿下放心,這是活水,會流動。”
子桑瑾懷疑,她就是故意報復。
—
鳳傾呼呼睡了一大覺,醒過來脖子痠疼,揹著他的男人還在走路。抹了一把嘴,打個哈欠,低頭看到祁尚背部溼了一大塊。
鳳傾偷摸摸摳了半晌,惡人先告狀,“祁尚,你背上都是汗,臭死了。”
正好到了休息時間,祁尚把他放下來,摸了摸後領子,乾的,沒有一點汗。
“看什麼看,我說你出汗就出汗了,你眼睛長後頭能看見啊?”鳳傾不需要講道理,往身後大石頭一躺,翹著沒穿鞋子的腳一顛一顛,“餓了。”
祁尚仰頭看了一圈,“那裡有顆果樹……”
“不要,我要吃肉!”上午那個果子的味道彷彿還在嘴裡,舔了舔發澀的嘴角,“我又不是羊,還能天天吃草。”
“好,我去看看。”
鳳傾得意地揚高一邊眉頭,雙手枕在腦袋後面,心道果然生來該別人伺候他。
心情好了,有空打量打量,遠遠望著祁尚有力的步伐,四肢健壯,寬肩窄腰,再往下……
鳳傾吹了聲口哨,用浮誇的調調喊道:“祁尚,你的屁股好翹。”
走了幾丈開外的男人身體一僵,隨後恢復正常,當無事發生的繼續給嬌貴小侯爺打獵。
不過祁尚不敢離開太遠,所以沒有遇到什麼大型動物,倒是抓了幾隻鳥,拔了毛去掉內臟清洗後,升了火放在火堆上烤。
“這什麼鳥?能不能吃?長得有點醜啊。”鳳傾橫挑鼻子豎挑眼,一刻也不消停。
祁尚正襟危坐:“小侯爺如果吃不慣,我這裡還有幾顆鳥蛋。”
鳳傾瞪他,“小爺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想自己吃獨食,我才不讓你得逞!”
不過鳥蛋他也沒放過,祁尚從烤熟了一把搶過來,結果太燙,抖著手掌跳腳,往祁尚身上砸,“啊啊啊,燙死我了,你想謀財害命。”
祁尚第無數次無奈,接住鳥蛋把殼剝開了等風吹到涼之後才遞給他,鳳傾一口一個,哼哼道:“淡而無味,難吃死了。”
說是這麼說,嘴巴沒停過。
鳥肉烤熟後,鳳傾首先抓了一隻過來吹了吹一口咬下一大口肉,咬在牙齒上用手撲扇,“嘶嘶,好燙,好老的肉,祁尚你會不會烤肉,連點滋味都沒有,這裡是不是沒烤熟,怎麼還帶紅血絲,這東西是人吃的嗎?”
事實證明不僅是人吃的,小侯爺還吃了乾乾淨淨,啃著骨頭揉肚子,“小爺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祁尚扒掉火堆,把吃剩下的骨頭埋入泥地裡,做事幹淨利落。
鳳傾撐著腦袋一臉疑惑,“你毀屍滅跡的樣子不是我們在逃亡就是私奔。”
祁尚對他的形容詞感覺很無語,不過還是解釋道:“之前行軍打仗習慣了。”
吃飽了容易嘴碎,左右無事,鳳傾隨口道:“祁尚,聽說你有個未婚妻,人稱王都第一才女?”
提起蘇湘湘,祁尚又想到湖心小築那次見面,他抱著退親去,反而確定了親事。
說到這裡,鳳傾挺有興致地傾身過去,“叫蘇湘湘是吧,剛巧小爺沒見過,下次回去看看,不過她一介才女,而你區區莽夫,你們倆不大相稱啊。”
祁尚還沒說話,鳳傾又道:“你這人娶什麼妻,沒趣至極像根木頭,白長這麼大個,還不如拿來當燒火棍填灶頭。”
祁尚不想這位小侯爺總是把話題繞在自己身上,便道:“我聽聞宣平侯也正準備給小侯爺謀一門親事。”
鳳傾的臉色猶如夏天突發暴雨,立馬晴天轉陰,冷森森道:“誰嫁給我這個短命鬼?進門當寡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