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蒙州,全境分封七郡。

分別為蒙都郡、安夏郡、洛川郡、明殊郡、蘭州郡、蠻犀郡以及雲王府所在的盛樂郡。

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其中以陸氏蒙都郡為尊,是整個蒙州境的都城所在,與王都遙遙相對。

身為陸氏大小姐的陸安然,起碼在蒙州境內,身份貴重自不用說。

於知縣咯噔一下,萬萬沒料到半路冒出來鬧法場的小丫頭來頭這麼大,額頭忍不住冒出一層冷汗,暗中瞅了師爺一眼,心道還好師爺剛才制止了。

不然真把這大小姐拖下去受刑……

光想想,於知縣官服底下,後背脊爬過一層涼意。

身份的變化,最大體現在於知縣的態度上。

“你,咳……你一個小姑娘跑來法場,陸郡守怕是不知情,午時四刻快要過去,還不速速退下。”

剛才還要治大罪,現在就是叫人退下,而百姓們聽了居然也覺得沒什麼,只因她是陸家嫡女——陸家掌上明珠。

“不,我來這裡就是要告訴於知縣一聲,”說罷,側身手指女囚,“她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換了剛才,於知縣早就沒有耐心叫人把陸安然扔出去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他一個六品知縣,哪裡敢對上蒙都的陸族。

早就聽聞陸郡守對髮妻感情深厚,就算妻子亡故,這麼多年孑然一身從未再娶,只把所有心血都放在了唯一的女兒身上,可見這個女兒必然得陸氏上下的寵愛長大。

“不可能,人證物證俱全,本官不可能偏袒誰,也絕不會姑息放過任何一個兇手。”

陸安然抬眉,雙眼直視於知縣:“可否問,人證何在,物證為何?”

這回於知縣沒有說話,師爺翻開手中的冊子大聲道:“十月初二子時剛過,有劉保全鄰居起夜,見一女子自劉保全家中倉惶逃出,他當時只看到女子背影,不過女子身上薰香特殊,後根據香味證實確係單紅姑。

發現屍體後,經仵作查驗,死者正是劉保全,唇口發黑,牙齦亦有青黑現象,乃中毒症狀。單紅姑本人已簽字畫押,承認新婚夜趁劉保全不備,在其茶壺中下毒,導致劉保全毒發身亡。”

人證不用說,也在今日圍觀群眾中,他聽到師爺的話後,站出來道:“小民說的都是實話,當時發現單紅姑後,小民以為劉保全家鬧賊還大喊了一聲。”

陸安然不置可否,對師爺道:“物證呢?”

“這……當然在縣署。”案子都定性了,作為案子證物,按照慣例是歸檔收錄,到時候和罪案陳詞一起分類留證。

陸安然搖頭道:“我說的人證不是他。”

這話就叫人聽不懂了,這案子並不複雜,而到過現場的人雖多,這個鄰居確實就是第一目擊者。

“給我。”陸安然朝後面說了一聲。

於知縣和師爺一起看過去,當看到陸安然說話的物件正是帶陸安然前來的衙役時,心裡同時冒出了一個念頭——叛徒?

身得魁梧健壯的衙役臉上閃過一抹困窘,眼睛閃爍不敢看他們家知縣大老爺,慫著肩膀把一樣東西掏出來。

天知道他為何會聽陸安然的話,不止帶她來‘請罪’,還乾脆把物證也給淘出來帶身上。

也許是因為他親眼看到了那具被挖出五臟六腑後,又填進去縫合好的屍體,嘔,他想吐了。

於知縣充滿深意的瞪了衙役一眼,衙役頭一縮,差點沒給自己縮成烏龜。

還沒人說話,‘嘭’的一聲,碎瓷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再次驚的眾人心口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