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雖然現在是新時代了,但我很保守的,被你看光了,你難道不對我負責嗎?”

我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幹尺就好像聽不懂我的拒絕一般,找到一絲機會就要來撩撥我。

我粗聲粗氣的說道:“我不是好人,不愛負責……”

“哦,那就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咯?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一些,說不定你的懷裡會突然出現美人呢。”

“幹尺!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食夢貘待在幹尺的懷裡,臉上十分焦急,眼神裡滿是‘恨鐵不成鋼’,我都能想象到它會跟我說什麼。

無非就是說我像個棒槌,送上門來的美女都要推出去。

可它不知道,我不是聖人。

我雖然想著宮一語,但是我也有情感,也有慾望。

只是,這個人不能是幹尺。

幹尺太神秘,太古怪,她就像盛開在地獄裡的一株曼陀沙華,美麗卻極度危險。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如果我真的跟她扯上關係,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永遠的墮入深淵。

我的聲音有些大,坐在後排的欒希打了個哆嗦,宛如驚弓之鳥。

欒希的嘴巴開開合合,低聲說著什麼,我仔細聽去,卻又什麼都沒聽到。

幹尺見我這副牴觸的模樣,黑珍珠一樣的眼仁兒轉了轉。

自從我喝下屍油以後,我見到的她和以前差距很大,她臉上的銅錢時不時就會變成漂亮的花朵,她佈滿白膜的眼睛變得烏黑明亮。

然而,現在,她的眼珠兒又蒙上了一層白膜,神秘如同絲線一般,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她開口說道:“趙瑞,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你只是不想給我,也不敢給我。你是個膽小鬼。”

‘膽小鬼’三個字如同一柄錐子扎入了我的腦子,我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我又想起了小時候,被‘大頭’那群孩子欺負的時候,又想起了曾經在鬼廟裡住的那個夜晚。

“吱————!”

車輪抱死,車輛停了下來。

一望無垠的沙漠正中央站立著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

越野車的車頂捆著三四個黑色的行李箱,年久失修的破舊二手越野車發出‘烏突突’的聲音,好似人類的喘息。

越野車的內部,正在經歷一場緊張的對峙。

我半個身子壓在幹尺的身上,死死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柔軟、溫潤、富有彈性。

我的牙齒鋒利極了,上下咬合之間,將幹尺的嘴唇徹底咬破了。

預想中的鮮血並沒有出現,我只覺得自己在咬的是抽乾了血液的瘦肉。

這不是親吻,不是表達愛意,不是情意澎湃。

而是攻擊、試探和憎惡。

我鬆開了幹尺的嘴唇,只見她的下嘴唇有一排深深地牙印,幾乎要將她的下嘴唇整個兒咬下來。

我咬的那麼深,明明已經快要將她的嘴唇咬透,可是她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她的下嘴唇從剛剛的溫潤、富有彈性變得脆弱、病態,宛如一塊爛肉。

然而,我並沒覺得暢快,或者舒爽。

我盯著她的下嘴唇,玩世不恭的說道:“幹尺,這下你滿意了嗎?”

幹尺伸出手指,摸了摸她下嘴唇上面的牙印,緊接著痴痴地笑了起來:“趙瑞,你是我見過最有趣的人,我都捨不得離開你了。”

風從車窗外吹了進來,吹亂了她枯黃的頭髮,吹動了她臉上的銅錢。

銅錢叮噹作響,她下嘴唇上面的那塊肉晃了兩下,如同即將掉落而下的水珠兒。

她的瞳孔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色彩。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針,在空氣中晃了又晃,然後才開啟鏡子,將自己的下嘴唇縫合起來。

這個場景如此怪異,如此驚悚。

一個滿臉鑲嵌著銅錢的女人,正在用針縫自己的下嘴唇,如果有過路的正常人看見,恐怕會嚇得屁滾尿流。

可惜,這裡是沙漠,這裡沒有正常人。

正常人進了這裡也會變成另外一個自己。

幹尺縫著她的下嘴唇,卻並不耽誤她說話:“趙瑞,你可一定要,對所有女人都像對待我這樣哦!”

她這句話讓我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嫉妒其他女人,還是真的愛上了我,不想讓我和別人好。

說著,她又噗嗤的笑了起來:“趙瑞,別忘了我,你的初吻是我的。”

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出言挑釁我,我欺身而上,差點兒把她的嘴唇咬下來,表面上是我贏了,可我卻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幹尺這個女人,真是太難搞了。

我搞不清她的目的,我不明白她的想法,我總覺得我離她那麼近,卻又隔著巨大的鴻溝;我又覺得我離她那麼遠,卻又近在咫尺。

我好像真的變成了西天取經的唐僧,一路上的妖怪都要殺我,一路上的美女都要我。

唐僧是九世修行的好人,他身具大功德,得了他的肉能長生不老,得了他的元陽也能功力飛漲。

莫非……我和唐僧一樣?

所以,幹尺才堅持的想要和我雙修?

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食夢貘的兩隻小眼睛圓溜溜的看著我,找了個有遮擋的角度,伸長了鼻子向上頂了頂,顯然是在給我豎‘大拇指’。

我腦子裡很亂,沒有空搭理它。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坐在後排的欒希眼觀鼻鼻觀心,倒是不敢說話,只不過她眼睛中閃爍的厭惡的色彩,還是被我看了個正著。

我不由得想起,此前她和任科在我和幹尺的面前毫不避諱的熱吻起來的場景。

如今……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幹尺用針將下巴縫回了原來的位置,她的胸口處飛出來一隻蝴蝶。

這隻蝴蝶是黑白色的,左邊的翅膀上面是一個骷髏,右邊的翅膀上面是一個美女,一生一死,陰陽相交。

這應該就是幹尺曾經說過的陰蝶了。

看來,幹尺將劉方慶殺死以後,陰蝶蠱就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陰蝶閃動著翅膀停在了幹尺的嘴唇之上。

幹尺的臉上鑲嵌著銅錢,嘴唇上停留著蝴蝶,當她伸長脖子,露出優越的肩頸線時,蝴蝶低下了頭,親吻著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