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將它手中的糖連同糖紙一起搶了回來,然後認真的將糖用糖紙包好,收了起來。

這是宮一語給我的,一顆也不能浪費。

包括之前我吃完的糖以後,都會將糖紙收好,貼身放在口袋裡。

“哎!不是說給我了嗎?”

“我可沒說給你,就讓你看看。你擅自舔了一口,我就不計較了。”

“……”食夢貘嘴巴無聲的動了動,偷偷瞪了我一眼,肯定在心裡罵我呢。

我沒空理會它,繼續問道:“你知道有哪種方法能夠祛除妖丹的副作用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普通人吃了妖丹以後的死法,哦喲喲,一個比一慘,一個比一個可憐,要不我給你講講?”

我冷哼一聲:“還說自己是百科全書呢,這都不知道,妥妥的吹牛不打草稿。”

食夢貘倒也不生氣:“百科全書那是比喻和誇張,文學作品裡常用的修辭手法,這都不懂,嘖嘖。況且真正能稱為百科全書的那是白……”

食夢貘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話鋒一轉:“祛除副作用的方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種能夠將副作用移植給別人的方法。”

“說來聽聽。”

食夢貘有些犯難道:“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這樣吧,我寫下來,下次給你。”

也不知還沒有下次了,我倒也不覺得遺憾。

該問的都問了,暫時我沒有更多問題了。

我知道很多事情問了也白問。

食夢貘這傢伙看起來兇惡且不著調,實際上不能說的事情,它一個字也不會說。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嬰兒,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不由得問出來:“借陰命是瞞著地府的乾的,那你說,會不會有人用這種方法,永遠的活下去?”

食夢貘表情變了一瞬,複雜的看向別處:“不好說。”

我只覺得渾身發冷,呆愣愣的看著床上的嬰兒,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並沒用力,但我的表情著實猙獰,我的內心在和自己博弈。

一個嬰兒的身上裝了一個成年人的鬼魂,偷天換命,再活一世,是好是壞?

就在這時,“住手!”一聲大喝傳來。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撞翻在地。

食夢貘瞬間沒了蹤影,這傢伙除非跟我單獨在一起,否則一直很注意躲避人類。

姜涵一把搶過床上的孩子,警惕的看著我。

剛剛那一瞬間我明明能夠躲開,卻沒有躲開。

我長嘆了一口氣,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跟姜涵開口。

姜涵恨恨的看著我,憤怒的說道:“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碰雨萱!”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他,只從他的雙眼中看到了慶幸、歡喜,以及對我的怨恨。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知道,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場交易。

為了讓田雨萱回來,他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這時候,田夏夢也醒了,她呆呆地看著姜涵和他懷中的嬰兒,哭的傷心極了。

她也知道這個交易嗎?又或者不知道?

我嗤笑一聲,不重要了。

她找我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一趟還挺值的,啥也沒幹,聽了一堆故事,就能得到十萬塊錢。

難怪大家都願意去當神棍,掙得多又輕鬆。

張庚迷茫的醒了過來,看了一眼姜涵手中的嬰兒,眼珠子都快驚掉了。

“臥槽!什麼情況?我就睡著了一會兒,都生出來了?!啊……不對,那個怪物呢?”

他四處看了看,這才看見了我,趕忙開口說道:“趙哥,你可算來了,我都想死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和小夢剛到的時候,那個怪物就維持不住人形了,醜爆了!醜的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我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轉頭對田夏夢說道:“田夏夢,把尾款結一下。妖怪跑了,你的姐夫……和姐姐都回來了,你該開心了吧……”

田夏夢的眼淚流的更洶湧了,到最後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張庚縮了縮脖子,四處張望,低聲說道:“趙哥,什麼情況?不是要驅鬼嗎?怎麼變成讓她姐姐回來了?”

姜涵抱著嬰兒,輕輕撫摸著嬰兒的臉頰,眼神狂熱,嘟嘟囔囔的說著話。

他說:“你真美,雨萱,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雨萱,我愛你,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雨萱……”

他抱著懷中的嬰兒好像抱著全世界,那麼輕柔,那麼溫暖。

我卻只覺得一陣陣惡寒湧上心頭。

“臥槽!到底什麼情況?姜涵瘋了啊?!”張庚眉頭緊鎖,眼神古怪的看著姜涵,暗自嘟囔著:“不行,小夢跟他這兒住著實在是太危險了,我還是趕緊帶她走吧!”

我沒阻止張庚,只是冷眼看著。

張庚走到田夏夢身邊,將她摟入懷裡,安慰道:“小夢,你別傷心,趙哥已經把一切處理了,你……”

田夏夢再沒有了之前的楚楚可憐,她面容扭曲的推開張庚,整容過度的臉頰好似崩塌的山脈,詭異而醜陋。

她尖銳的喊叫起來:“沒處理!處理什麼了?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她瘋狂的站了起來,撲向姜涵,想要搶他懷裡的嬰兒,她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她已經死了!死了!你為什麼要把她弄回來?為什麼?!!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明明是我更愛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忘記她,跟我在一起呢?!”

姜涵抱緊懷中的嬰兒,躲避她的攻擊,雙眼通紅,整個人呆愣愣的。

姜涵轉了轉眼珠兒,忽然對著田夏夢露出一個柔柔的笑。

姜涵緩聲說道:“小夢,你喜歡我怎麼不早說呢?咱們結婚吧。”

“……”

田夏夢愣住了。

張庚愣住了。

連我都覺得喉頭卡住了一根刺,渾身不舒服。

姜涵的動作僵硬,行為古怪,說話的時候有些乾澀。

這一刻的姜涵比鮫人還令人心裡發寒。

執念,不知所起,沒有所終。

誰知道這執念來自他的本心,還是被田雨萱日復一日的灌輸。

我想到了某個可能,只覺得牙根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