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承平很冷靜,冷靜的好像再說今天吃什麼,到了這種境地,他還能有這種反應,只能說明他的瘋狂掩藏在更深的地方。

“一起……”

我的話還沒說完,耿承平再次強調起來:“放開希希,不然我現在就弄死她!”

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和王立清只能齊齊鬆了手。

欒希轉過頭,對著我們笑了起來,她黑紅色的口紅和眼影讓她和黑夜融為一體,像是一隻生活在黑夜裡的蝙蝠。

她慢悠悠的走向耿承平。

我冷聲說道:“現在可以放開林梓涵了吧?”

耿承平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的雙手猛然用力,林梓涵瘦弱的身體在他的手上好似一隻破布娃娃,被隨意擺弄。

林梓涵痛苦的翻起了白眼,嘴裡發出“唔唔唔”的悶哼。

“混蛋!”我罵了一聲,耿承平居然想置林梓涵於死地!

我和王立清同時衝了上去。

我死死地抓住耿承平的雙手,想將他的手掰開;

王立清對著耿承平的腿彎狠狠踹了一腳。

耿承平摔倒在地上,抱著腿,惡狠狠地瞪著我和王立清。

白洛歆剛包紮好傷口,就跑過來,心疼的將林梓涵抱了起來。

“耿承平!欒希!你到底想怎麼樣?!戈晚歌不受你們歡迎,林梓涵呢?她這麼小,這麼可愛,你怎麼能……”

白洛歆說了兩句忽然愣住了:“不對啊,欒希呢?”

壞了!剛剛我和王立清光顧著耿承平了,沒注意欒希的動作。

我和王立清趕緊跑出帳篷,正看見張庚抓著欒希的衣襬不鬆手。

“欒希,你不能走!”

“廢物!滾開!”

欒希聽見我和王立清的動靜,急的一腳踢在張庚的下體上,張庚疼的聲音都變調了!

我好像聽見了雞蛋破碎的聲音,嘶——疼啊!

張庚捂著下半身,沒辦法抓住欒希。

欒希三兩步開啟越野車的車門鑽了進去。

王立清呵呵冷笑:“沒事兒,她沒有鑰匙……”

王立清的話還沒說完,越野車就發動起來,呼嘯而去,只留下一串難聞的汽車尾氣。

王立清摸了摸衣服口袋,掏出了一把車鑰匙,愣住了。

王立清看了我一眼,裡面蘊含的驚恐讓我印象深刻。

他喃喃自語:“車鑰匙在我這兒,她是怎麼把車開走的?”

張庚在地上滾了兩圈兒,身上沾滿了沙子,好長時間緩不過來,也顧不上王立清說了什麼。

我開口說道:“不是有那種可以手動打火的方法……”

“手動打火需要的時間可不短。你剛剛看她從上車到開走,有停頓嗎?”

“沒有鑰匙,怎麼能把車開走?”

王立清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燃以後塞進嘴裡,煙霧升騰,讓一切變得模糊。

“真是邪門兒了!”

王立清又掏出一根遞給我。

我擺了擺手:“你抽吧,我回去看看耿承平,他可能知道什麼。”

這時候,天已經開始變得矇矇亮,月亮變成了奶白色,懸在天空中,窺視著一切秘密。

我走回帳篷的時候,耿承平已經昏倒了。

白洛歆說他的反應很奇怪,先是喊了一會兒疼,然後就瞪大了眼睛,問了一句:“這是哪裡?”最後才徹底昏死過去。

第二天,天亮了以後,耿承平醒過來以後居然說他完全不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了。

他只記得他開著越野車出去找欒希。

夜晚,他開著遠光燈,只能照到不遠處的沙子。

欒希好似從無窮遠處走了過來,她臉上畫著濃妝,看到耿承平的時候,表現得比耿承平還要驚訝。

欒希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我死了嗎?”

耿承平以為她嚇壞了,就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一邊道歉一邊安慰。

好一會兒,欒希才聽明白了耿承平的意思。

欒希看著耿承平,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帶著憐憫:“承平,離戈晚歌遠點兒。”

耿承平不愛聽這話,但考慮到欒希這一天一夜吃了苦,便嗯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那時候,耿承平想的是,女人真麻煩。

但同時,他的內心深處又湧起一股竊喜,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實在令他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帶著欒希上了車,欒希四處摸摸,好似沒見過這輛車一樣。

欒希忽然轉過頭,柔聲說道:“承平,親親我吧。”

耿承平立即吻住了欒希。

欒希的嘴唇那麼柔軟、溼潤。

耿承平不由得開了小差,一個在沙漠裡走了一天一夜的人,嘴唇還會這麼溼潤嗎?

耿承平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了這個吻上,後續的事情,他一絲一毫都不記得了。

稍微想想就覺得頭痛欲裂。

我以為他是假裝的,為了逃避昨天晚上做下的壞事,為了洗脫自己挾持林梓涵的罪狀。

然而,王立清低聲說道:“我學過刑訊,他說的是真的。”

這個訊息,簡直比假的更令人恐懼。

那個和我們走了一路的欒希到底是誰?她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夠變得和欒希一模一樣?!

難道……就像欒希講的那個故事,沙漠裡存在著無麵人,無麵人把真正的欒希吃了,然後變成了她的模樣?

我不知道。

我想我可以找機會問問食夢貘,欒希到底做了個什麼樣的夢。

除了耿承平,現在更為棘手的問題是:我們只有一輛越野車,而這裡有九個人。

車上的食物和水都變成了一半,不夠充裕,甚至是短缺。

醫護用品也只剩下一些驅蚊的和止血的。

昨晚,林梓涵嚇壞了,白洛歆哄了她好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現在躺在帳篷裡。

除了離開的欒希,睡著的林梓涵,和被關在帳篷裡的耿承平,剩餘的七個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說是商量,但沒有一個人提出建設性的意見,先是譴責一番欒希的行為,又痛罵一遍耿承平的作為,最後舒發完感情,卻沉默了下來。

我內心知道,為今之計,只有分成兩組。

一組人開越野車繼續前進,找救援,或者出了沙漠再找人回來救援;

另一組人留在沙漠裡,等待。

且不說越野車能不能找到救援,就算找得到救援,茫茫沙漠,再回到同一個位置的機率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