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心虛的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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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主要不是為了賺錢,陳堪只是單純的想念又甜籽又少還汁水四溢的西瓜而已。
收集了一些已經成熟的西瓜籽。
陳堪取過兩顆金杏,一口一顆。
吃完,瞥見日頭偏西,陳堪再度朝河水一躍而下。
能留在江南戲水的日子不多了,需要珍惜。
花時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也跳進水中,游到河對岸又又回來,打了一個來回,便將上半身浮在水面上,開始戲水。
陳堪突然玩心大起,猛地一下插進水裡,趁著花時還在玩水的間隙,一把拖住他的腳踝就往水裡拉。
花時受到驚嚇發出一聲慘叫,沉到水中發現是陳堪以後,又放鬆下來,整個人憋著氣,沒一會兒就浮到了水面上。
陳堪在他身邊竄出身子,一把抹掉臉上的水滴,將馬尾甩到身後,隨後便迎上了花時那雙幽怨的大眼睛。
陳堪笑道:“小傢伙,你知道人為什麼會浮在水面上嗎?”
花時懵懵的問道:“為什麼?”
陳堪在水面上躺平,整個人隨著波浪起伏,開始為花時講課。
“那是因為水中有一種叫做浮力的東西,當然空氣裡面也有,船可以浮在水面上,熱氣球可以升空,都跟浮力脫不了關係,當然,還有咱們人體的密度比水小,這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花時一開始還有些懵逼,但隨著陳堪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可惜的是,今天的學問似乎無論他怎麼聽都無法理解。
陳堪的餘光瞥見花時小臉之上的疑惑之色,淡淡的開口道:“這也是咱家的一門學問,叫做格物,不過為師更喜歡稱呼這門學問為物理,你現在根基還淺,聽個大概就可以,等你算學一門學到精深之處,為師再教你這門學問。”
花時學著陳堪的樣子,雙手枕在腦後,讓身體隨著浪花搖擺起伏。
聽完陳堪的解釋,花時問道:“老師,什麼叫做物理呢?”
陳堪道:“即能夠還原世間萬事萬物執行原理的學問。”
“這麼厲害嗎?”
“就是這麼厲害,學會這門學問,飛天遁地,上山下海無所不能。”
陳堪一個牛逼吹出去,花時的小臉之上頓時露出憧憬之色。
片刻後,他問道:“老師,咱們是不是該回家吃飯了?”
“是!”
得到陳堪肯定的回答,兩人一同游上岸。
接過親衛遞過來的毛巾,穿好衣服,一群人便帶著溼漉漉的長髮往家裡趕。
陳堪和花時回到後院,常寧看見兩人溼漉漉的頭髮,不由得皺起眉頭:“家裡又不是沒有游水的地方,幹嘛一定要跑到城外,萬一出事怎麼辦?”
常寧的語氣略帶責備,又有一絲關心。
嘴上嘮叨著,但還是從下人手上取過毛巾為陳堪擦拭著頭髮上的水跡。
活被搶了,原本打算動手給陳堪擦頭髮的侍女只好調轉方向,將矛頭對準了花時。
兩個侍女相互搶著毛巾嘻嘻哈哈的為花時擦頭,片刻之後,花時柔順的長髮就在兩個小侍女的擺弄下變成了雞窩頭。
“玩一天,該玩累了吧?”
常寧像是在報復陳堪出去玩不帶她一樣,手上用出十二分的力氣,扯得陳堪一陣頭皮發麻。
陳堪表情不變,淡淡的應道:“累了,肯定累了,還有,餓了。”
常寧將陳堪頭髮梳成馬尾,沒好氣道:“這麼大人了還學小孩子去玩水,餓不死你。”
“嘿嘿嘿......”
陳堪笑得像是小狗一樣,帶著一絲討好的笑容:“這不是天氣熱嘛,咱們馬上要去北京了,以後就是想游水也沒這個機會了。”
提到要去北京,常寧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
“行了,吃飯去吧。”
來到飯堂,陳堪和花時頓時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常寧擰著眉頭,她記得花時以前吃飯的樣子很優雅的,怎麼現在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
翌日,陳堪原本想著睡個懶覺,卻不妨朱棣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大半夜的讓他去上朝。
四更天,陳堪半死不活的從床上爬起來,連帶著看向常寧的目光都有些幽怨。
常寧一邊為陳堪準備上朝的袍服,一邊嘮叨著:“夫君,快起了。父皇派出來的內侍還在外面等你呢。”
陳堪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兩滴液體:“啊~,今天要上朝,為何昨天不派人來通知我?”
這樣臨時要求上朝的情況陳堪還是第一次遇到,以往朱棣需要勳貴們上朝時,往往都會提前一天通知。
畢竟絕大多數勳貴都沒有上朝的習慣。
誰讓勳貴們手裡現在沒什麼權力呢。
就連那幾位大都督都已經開始接受現實擺爛當鹹魚了,還能指望陳堪有多積極?
磨了半天,陳堪終於不情不願的鑽進了馬車。
剛出府門。
陳堪正打算眯著眼睛小憩一會兒,晃晃悠悠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身體下意識的前傾,睏意也瞬間不翼而飛。
“怎麼回事。”
陳堪掀開簾子,不滿的瞪著駕車的方胥。
方胥指了指前方:“侯府,成國公的車駕在前面。”
“成國公?”
陳堪順著方胥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自語道:“連朱能都來上朝了,難道朱棣打算今天就發兵?”
除了朱棣登基那一日,這還是陳堪第一次看見朱能上朝。
永樂朝一共封了三位國公,除了追封的涇國公陳亨以外,剩下的兩位便是成國公朱能,淇國公丘福。
但兩人汲取了洪武朝勳貴武將的教訓,在輔佐朱棣登基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就連兵權也在朱棣登基之後就盡數上繳,不願留下任何把柄,生怕哪天朱棣一個不高興就把他們殺了祭天。
但現在朱能露面,那陳堪能想到的解釋唯有一個,那就是朱棣決定南征,並且,很可能在今日的朝會上就宣佈南征主帥的人選。
陳堪合上簾子,不由得蹙眉道:“這也太快了吧?”
“什麼太快了?”
方胥的聲音傳到陳堪的耳朵裡,但陳堪並未多說。
西南的軍報昨日才送到中樞,今日朱棣就敲定了主將的人選,確實太快了一些。
歷史上,朱棣決定南征安南是永樂四年的事情,而現在才永樂二年。
看來,歷史確實因為自己的到來發生了一些不可預知的變化。
思索片刻後,陳堪吩咐道:“跟在成國公的馬車後面。”
正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的朱能,下意識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多了一條尾巴。
他掀開馬車後面的簾子,看見是靖海侯的馬車後,便不再理會。
馬車走得很慢,畢竟能夠上朝的人物,哪家麾下沒有一群狗腿子。
京師的道路就這麼寬,幾百家的家丁下人轎伕擠在一起,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得起來。
今日陳堪起得又晚了些,只好默默的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吃灰。
不過來晚有來晚的好處,不用在宮門面前等待,洪武門已經大開。
陳堪跳下馬車,默默的走進勳貴的隊伍裡。
進了奉天大殿後,陳堪便靠在柱子上準備補覺。
但奇怪的是,今日沒有小太監跳出來說那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朱棣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直接開口問道:“諸卿,安南偽王黎季犁陳兵二十萬於雲南邊境,欺我大明太甚,朕決意出兵蕩平安南,可有哪位愛卿主動請纓領軍出征?”
見朱棣直接跳過了所有環節,文官們不由得滿臉驚愕。
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先討論一下能否用外交手段解決,是否有出兵的必要,順便問問群臣的意見,最後才是這個環節嗎?
而準備打瞌睡的陳堪也是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的表情古怪的看著一群懵逼的文臣,心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昨天朱棣沒有召叢集臣議事?
不然這些文官怎麼會是這副表情?
尤其是茹瑺這位兵部尚書和蹇義這位戶部尚書,更是像吃了屎一樣,臉色陰沉得厲害。
出兵南征這麼大的事情,陛下竟然事先不跟他們商量一下,多少有點不尊重他們了。
但朱棣既然已經在朝會上將這個事情捅了個通透,那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吞下這枚苦果。
大殿之中的氣氛很安靜,全然沒有往日群臣爭相奏事的熱鬧場景。
不只是文臣,就連一群勳貴武將也被朱棣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打了個措手不及。
尤其是久不上朝的朱能和丘福二人。
雖然昨夜朱棣召集他們議事,但也只是問了一下他們各自對於安南黎季犁陳兵雲南邊境之事的看法,可沒說今日就要決定主將的人選啊。
半晌之後,陳堪倒是看出來了一點東西。
朱棣沒有安全感了,他心虛,所以他急需一場大勝來穩固他的地位。
他登基不過兩年,但這兩年大明國內並不平穩,那些藏在暗處的建文餘黨躲在暗處時不時的給他下絆子,再加上他上位之後便將所有叔伯兄弟子侄的權利盡數收繳。
民間已經有傳言他是一個刻薄寡恩的君主。
現在更是一個小小的安南都敢忤逆他的命令,須知太祖爺在位時,一聲令下,四方諸國莫敢不從。
黎季犁的挑釁,狠狠的刺激到了朱棣那顆敏感的自尊心。
所以他才會直接跳過所有流程,希望能攜征戰安南的大勝之危來壓制住國內的聲音。
陳堪看明白了,朝堂之上的其他人也不是蠢人,尤其是早早就開始鑽研自保之道的朱能和丘福,他們自然也知道這朱棣這句主動請纓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征戰安南不僅要勝,還要勝得乾淨利落又漂亮。
他們都是征戰沙場的宿將,打心底明白朱棣要他們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但正是因為明白,他們才不敢主動請纓。
畢竟這要是失敗了,或是沒有達到朱棣心裡的預期,搞不好頭上這頂烏紗帽就保不住了,烏紗帽保不住還是小節,重要的是項上人頭。
文官們臉色鐵青的看著一群勳貴武將。
身為武將之首的朱能迎著朱棣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轉頭看向文官陣營中的茹瑺和蹇義,希望他們能站出來說句話。
可惜,大家都是人精,朱能的目光剛剛看向自己,茹瑺便瞬間收回那副吃了屎的樣子,裝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反正不關我事的態度。
蹇義倒是依舊臉色鐵青,畢竟一旦打仗,他這個大管家就只能勒著肚子過活。
但考慮到朱棣的態度,蹇義還是決定不蹚這灘渾水。
別到時候人情沒落下,自己反而被陛下記恨上。
他常年和錢打交道,利益的權衡自然也六得一批,所以他乾脆將頭放低,假裝沒有看見朱能的目光。
大殿之中安靜得落針可聞,朱能見兩人的作態,也知道指望不上他們了。
他深吸一口氣,便要邁出步子。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來人,就見盛庸帶著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走到大殿中央。
他先是有些歉意的看了為首的朱能一眼,隨後朝朱棣拱手道:“陛下,那偽王黎季犁辱我大明太甚,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泱泱大宗,豈能受此大辱,臣願帶兵南下取回黎季犁的人頭,為四海諸國誡。”
看見盛庸,朱棣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坐了兩年冷板凳的盛庸。
老實說,這兩年他心中有過無數次弄死盛庸的想法,不僅是為了死在盛庸手下的心腹愛將張玉報仇,也是為了抹除當初被盛庸圍追堵截時留下的陰影。
之所以一直沒動手,主要還是顧及到盛庸此人在南軍之中的影響力。
所以他雖然迫切的想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但盛庸卻一直沒有在他的選將名單裡,同時,他也不認為盛庸會主動請纓。
但現在盛庸站了出來,一時間,朱棣的心情有些複雜。
片刻後,朱棣繼續問道:“還有哪位愛卿願意主動請纓?”
盛庸聞言,臉上不自覺的閃過一絲落寞,陛下這是連求死的機會都不給他嗎?